第23章 新的嫌疑人（四）
医院边上的一家寻常不过的饺子馆人声鼎沸，饺子馆中敞着大门，空调吹出的冷气似乎没有任何作用，在这炎热的中午让人们觉得愈发闷热，加上食物的热量，客人们的汗止不住地留了下来。
“这鬼天气。”方东泽又解开了衬衣领口的扣子，又看了眼座位周围拥挤的人，皱着眉头说道。
“我的大少爷啊，就将就将就吧，医院附近能找到有空位子吃饭就不错了。”唐祈风丝毫没有在意周围的环境，夹起桌上的饺子蘸了蘸醋，放进自己的嘴里，饺子的香味涌入嘴中，“嗯！这饺子还不错，快尝尝。”
“我还是带你去别的地方吃吧。”方东泽看唐祈风吃着正香，也夹起一个饺子塞进了嘴里，“唉？这饺子挺香的。”
方东泽话音刚落，又将几个饺子蘸着醋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过了好一会儿，方东泽手中的筷子才放缓了下来，抬头问道：“对了，刚才有什么发现吗？”
“李瑶说的基本上都是实话，除了一件事。”
“她说谎了？不会吧！”方东泽眼睛睁的很大，露出惊讶的神情：“我看她说话的时候，语气诚恳坚定，而且也不像是提前准备好的样子。”
唐祈风微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是她并不能确定那天晚上王霖在什么地方，她在描述的时候，故意将声音放大，为了让我们能够相信她，而她的眼神更是飘忽不定，这些都是她心虚的表现。”
“你说会不会真的有她说的那个什么记录？”
“我也不太懂网课的记录是怎么回事，我只能说李瑶说的都是猜测，而不是她能百分百肯定的事。”唐祈风摊了摊手，就目前的证据而言，只能分析到这里。
“既然李瑶自己也不太能确定王霖是否在家，那也就是说李瑶和王霖很有可能不是一伙的？”
“我没见过王霖，我不太能肯定，但要说李瑶，我觉得她充其量不过是个受害者，如果你放弃李瑶，而是盯着王霖这条线，说不定这会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方东泽点头表示赞同，自己都不会轻易放过任何可能性。
“等下我先送你回去吧，等王霖有了线索，我再联系你。”
“正好我下午学校里面还有事，有问题随时打电话给我。”唐祈风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忧，总觉得这个案子并不像看上去这么简单。
下午六点钟的天空依旧明亮，外出工作的人也都到了下班回家的时间，道路已经拥挤不堪。
李瑶到家做饭等待王霖下班回来，距离父亲的手术还有几天，医院那边不用一直待着，用过晚饭过后再去医院就好。因为李瑶现在向店里面请了假，所以本来两人一起做的晚饭，变成了李瑶一个人的任务。李瑶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显示的时间，差不多到了王霖下班的时间，便把饭菜都端出来，摆上餐桌。
李瑶看着桌上的饭菜，心里五味杂陈，这顿晚餐也许是两人关系的转折点。
不多时，门口似乎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李瑶立马意识到：王霖回来了。李瑶随即深呼吸了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像是做好了战斗准备。
王霖两只脚互相蹭着脱下了运动鞋，发现玄关处少了李瑶的室内拖鞋，便知道李瑶已经在家了。
“小瑶？”王霖轻轻唤了一声，平时李瑶都会来门口迎接自己，怎么今天却没有出来。
房间里没有回应，却传来一股饭菜的香味，王霖知道李瑶应该已经做好了饭菜。王霖不禁有些好奇李瑶去哪儿了，难道是太累睡着了？
王霖穿上拖鞋，拎着两个袋子走进房间，拐过墙角却看到了坐在餐桌旁的李瑶。
“原来你在这啊，怎么也不吱一声，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你回来啦。”
“这是店长自己做的糕点，带了一些给我们尝尝，还我带些回来也给你。”王霖顺势坐到椅子上，把袋子放在桌上打开，露出来的是几个纸盒。
“先别管这些了，我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啊？搞的这么严肃。”
王霖没有在意，将纸盒重新装到袋子里后，然后把袋子往桌旁一放，便准备起筷开吃。李瑶没有说话，依旧神情严肃地看着王霖。王霖似乎是也感受到了李瑶的目光，便又把手收了回来，老实地将筷子放回到桌上，端正了下身体，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好吧，好吧，你问吧。”
“周五晚上，你下班之后，我回来之前，你在哪里？”李瑶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
“你中午不是问过了吗？”
“告诉我。”
王霖看着李瑶坚定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周五我是白天的班，那天你去古静家吃饭，我下了班后，就直接回家了，吃完饭后就待在卧室里上课了。”
王霖说的白天的班指的是早上八点到下午六点的班，这点李瑶自然知道，但他依旧不相信王霖所说的这些。
“没别的了？”
“那天晚上你回来的挺晚的，我上完课就在卧室里玩手机了。”
“没别的了？”李瑶重复着同样的问题。
“你怎么了？”
“告诉我，你那天晚上到底去哪儿了。”李瑶没有放弃，她希望王霖自己主动说出实情。
“不是都告诉你了嘛。”王霖皱着眉头说道，李瑶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让王霖意识到：李瑶或许察觉到了什么。
李瑶的神情变得有些落寞，她对王霖仅存的一丝期待，也变成了失望。‘执迷不悟‘是李瑶此时心中对王霖的唯一的评价。
李瑶叹了口气，随即将当天晚上自己回来后的发现告诉了王霖，包括鞋子上的泥巴，以及干燥的浴室。而王霖的神情从烦躁，逐渐变得心虚和慌张。
“你难道不想解释一下。”
“一天不洗有什么大不了的，兴许……兴许是我忘了呢。”
“现在正值夏天，你每天上班都会出了一身的汗，你说你回来后忘记洗澡，这话说得过去吗？”
“我又没什么洁癖，你又不在家，稍微邋遢了点，想过会儿再洗，结果忘了。”
“那鞋子呢？”
“鞋子上的泥是……是……是回来的路上经过一段泥地。”王霖磕磕巴巴地回答道。
“我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特别留意过，那条路上根本没有泥地。”李瑶一语拆穿王霖的说辞。
“哦，我记错了，那是我在楼下草地上踩到的。”王霖连忙辩解道。
“那种土不是楼下草地上的土。”
“我……我……”王霖结巴了一会儿，却始终回答不上来。
“你还真不会说谎啊。”
王霖无言以对地低下了头，没有继续辩解的意思。
“我下午回来的时候看过你电脑上的网课学习记录，上面的确有你的记录，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个记录是怎么弄上去的，但我能肯定的是那天晚上你绝对是出去过了，而且是赶在我之前刚回来不久。”李瑶盯着低着头的王霖，再次问道：“告诉我！你那天晚上到底去哪里了？”
王霖依旧没有回应，低着头，一言不发。
“是不是……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李瑶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同时也希望男友能够否认自己的猜测。
王霖立刻摇了摇头，却又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李瑶看到王霖的反应，猛地向椅背靠去，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最不愿意相信的事果然成真的。
“是为了钱？”
“对，就是为了该死的钱，为了我们能有更好的生活。”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仿佛为了我做出多大的牺牲似的，你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李瑶双手抱胸，从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
“为了你，我留在这座城市，为了你，我荒废了这么多年。你说我能力不足，我就上课学习，你爸说我没钱，我就想办法赚钱。我错了吗？”看到李瑶的反应，王霖有些歇斯底里地怒吼道，声音几近破音。
“不知悔改，看来我爸说的真的没错。”
“你爸！你爸！你爸，又是你爸，我受够了，我会走到这一步，难道没有你爸的因素吗？”
“你的话真是可笑，难道还是我爸逼你的不成？”
“要不是你爸一直看不起我，嫌弃我没钱，我会干这犯法的事情？”
“难道他现在就能看的起你了？”
“哼，算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王霖轻蔑一笑，起身便朝门外走去，门口随之传来了重重的关门声。
房间里一阵寂静，只有挂钟的声音在头顶嘀嗒作响，清冷的灯光打在饭菜上，看不到一丝热气。
本来想问清楚后，好好商量着解决的办法，没想到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李瑶呆呆地看着桌上的饭菜，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还要做这顿饭。李瑶的眼眶逐渐湿润了起来，不多时，屋里传来了听到浅浅的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