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余生寄叶舟

瘘吡也睡了。杨伟见没人注意，便爬下床，溜出病房。他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才发现在一艘船上。

从甲板上望去，四面八方是全赤的海洋，光焰腾腾，直射高空，如一座大油田被点燃。水面漂浮着一朵朵泡沫花蕾般的紫色斑块，几乎把水体淤塞。不见陆地或岛屿。航船奋进，劈波斩浪，满天星辰，若出涛中。

船体水线以上漆成银灰色，两舷和甲板上涂有红十字，船桥上悬挂着白底红十字旗。这是一艘医院船，庞然大物，超出油轮，胜过航母，城池一般。不，不是一座，而是一个巍峨城市群。海天之际，盈眼满目，皆是飘扬红十字旗的巨艟，浩浩荡荡，齐头并进，光彩曜煜。

杨伟疼痛难忍，又觉活着很累，就想跳下海，一死了之。这时一群病人洪水般涌来。甲板布满脓痰，积如雪原，病人一步一滑，双手左右划动，摆上两侧太阳穴，头顶喷出白茫茫水蒸气，形成大片晶亮雾霭。一队医疗机器人追至，却被痰液粘住，小鬼般磕磕绊绊。

杨伟不便去死了。他拦住一个病人：“喂，你都到过什么地方？”

那人迷茫看着赤身裸体的杨伟：“四面是海，还能去到哪里呢？”

杨伟脑海中浮出陆地的影廓。他未想过有一天竟会江海寄余生。

那病人接着道：“哎，看你病得不轻，赶快加入我们自愈会吧！”

自愈会是一个由病人自发成立的打算不吃药而通过替代疗法使身体好起来的民间组织。成员们同情地打量杨伟。杨伟心惊肉跳，赶紧逃回病房。

他发现自己的床头柜上也放有一本《医院工程学原理》，就拿来看，想从中找答案。但读上几页，便睡着了。

不久他疼醒。疣啶拎着杨伟耳朵，揪他下床。病房的例行学习交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