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资本主义阶段性发展与世界巨变》概要
李琮
一
资本主义作为一种基本社会制度或社会生产方式，其历史发展有其连续性，同时更表现出明显的阶段性，即从一个阶段向下一个阶段的转变（过渡，嬗递），每一阶段都是在前一阶段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又具有不同于前一阶段的基本特征。要更深入更切实地认识资本主义，固然应掌握其固有的基本性质、基本矛盾、基本规律等基本原理，但这还不够，除此之外，还必须以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为指导，研究资本主义发展中出现的新问题，特别是在不同发展阶段所产生的新问题、新矛盾和新特征，从而准确地判断它处于怎样的历史阶段，它又将从这个阶段走向何方。
从18世纪至今约两个半世纪的时间里，资本主义经历了自由竞争、垄断、国家垄断和国际垄断等阶段，每当资本主义处于从一个阶段向另一个阶段转变的关键时刻，学界和政界对面临的变革就特别关注，从多方面进行研究，思想特别活跃，论争也特别热烈。19世纪末20世纪初，当资本主义从自由竞争阶段转变到垄断阶段，欧洲各界就曾对这一转变进行了广泛的研究和讨论。在社会主义运动内部，甚至产生了激烈的辩论，众所周知，列宁有关垄断资本主义的著作，就是他在与第二国际的代表考茨基等人的争论中写成的。他的《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和布哈林的《世界经济和帝国主义》等著作全面系统地论述了垄断资本主义的基本特征，深入揭示了其实质和矛盾，对当时俄国和欧洲其他国家的社会革命运动有重大指导意义，其基本原理和方法对我们研究认识当代资本主义仍有重要指导意义。
我国学界重视对资本主义的阶段性发展问题的研究，特别是对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资本主义的阶段性发展的研究。多数人认为战后资本主义已从一般垄断阶段进入了国家垄断阶段，到20世纪八九十年代，又从国家垄断阶段转变到国际垄断阶段。
本成果以这两个阶段为重点，从理论与实际的结合上，着重说明资本主义阶段性发展的原因。说明这个过程所体现的辩证法，即从量变到质变，否定的否定，动力与阻力，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的重要作用。说明这种阶段性发展是资本主义从低级到高级前进的过程。说明这种阶段性转变所具有的二重性，即一方面它促进生产力的发展，另一方面它又使矛盾激化，危机加深，对生产力的破坏更大；一方面它促进了资本和生产的国际性和全球化的加强，另一方面又表明它推动了资本主义朝着自我否定的方向前进。
自16世纪以来，资本主义长期在世界上占有统治地位，对世界的发展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进入20世纪后，一些国家在工人阶级及其他人民群众进行的社会革命取得胜利的基础上，走上了社会主义的道路，但至今资本主义在世界上还占有优势地位，对当代世界的发展起着重要的，甚至是主导的作用。每当资本主义发生阶段性转变时，世界也随之发生深刻变化。自从资本主义由国家垄断阶段转变到国际垄断阶段后，世界又在发生新的巨大变化，特别是在2008年爆发严重的金融和经济危机后，世界大局的变化更加显著，这种变化所形成的世界新潮流正在对包括我国在内的世界各国产生重大影响，因此本成果也对当代世界巨变进行了论述。
二
随着资本主义阶段性的发展，其经济运动也呈现长周期（长波）现象，资本主义的发展是以周期性方式进行的。除人所共知的每七八年或十年一次的周期之外，还有每五六十年一次的长周期（康德拉季耶夫长波）。早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国外一些学者即已提出长波问题。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俄国经济学家康德拉季耶夫以更系统的资料证实了长波的存在。每次长波都包含各约二十五年的高涨期和下降期。自19世纪80年代到20世纪20年代（即他于1925年发表其代表性论文《经济生活中的长波》时），资本主义经济已经发生了两次半长波，但他的这一学说在当时的苏联遭到严厉批判，被认为是反马克思主义的，因而成为学术禁区。但在欧美等西方国家却引起了极大反响，学者们不断进行探讨和争论，直到现在仍在继续。在这期间许多人从不同角度说明长波的存在，尽管他们对其产生的原因有不同的观点。20世纪七八十年代，苏联学者也开始对长波问题进行研究，多数人对长波的存在予以肯定。我国只是在20世纪80年代初对长波问题及其在国外研究的情况进行了介绍，个别人对长波理论予以重视，但没有进行深入研究和公开讨论。自从20世纪20年代康德拉季耶夫以实际经验性资料对长波进行论证后至今已近九十年，其间，资本主义经济仍继续以长波的方式发展。这就进一步表明了长波的存在。而在这期间，学者们的研究也逐步深入，形成了一定的理论体系。
本成果设专章对资本主义经济长波的发展进行了说明，对百年来国外关于长波理论讨论的进展情况进行了评介，并提出了作者个人的观点，认为长波产生的根源与资本主义阶段性发展一样，是资本主义生产力发展的波动性，表现为科技革命高潮的兴起和消逝。当科技革命高潮涌起时，企业纷纷采取新科技，建立新企业，生产新产品，改进企业组织管理，生产率、利润率和积累率提高，投资规模扩大，从而开拓新市场，促进经济加速增长，出现长波增长期；与此同时，为适应生产力的新发展，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和经济体制也都发生了一定的变革，资本主义也就进入了一个新阶段。但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经济的高涨，资本主义内部矛盾又日益激化，以致发生严重的经济危机，生产力受到大破坏，科技革命高潮消逝，经济增长迟缓甚至停滞，长波转入下降期。资本家为摆脱下降期的困扰，被迫进行经济体制的改革，加强对外扩张，同时致力于促进科技的发展和创新，如果这些努力取得一定成效，经济就会从长波的下降期转向下一个长波，资本主义也会转变到一个新阶段。如此看来，资本主义的阶段性转变与经济长波二者有密不可分的关联。长波不过是资本主义阶段性发展在经济上的表现形态，而资本主义的阶段性发展则是以经济运动的长波方式而得以实现。二者实际上是同一过程中互相关联的两个方面。
经济长波从增长期（高涨期）向下降期的转变，通常是以严重的危机为标志的。这种危机与一般的生产过剩性危机不同。本成果把这两种危机加以区分，把前者称为大危机，这种危机之所以特别严重，是因为它不仅源于生产过剩，而且包含着制度性和结构性的危机。
大危机与一般危机的功能也有所不同。一般的生产过剩性危机的功能是消除过剩的生产能力，重新达到生产与消费市场之间的平衡，为经济的新增长开辟新空间。而大危机则主要是促使经济体制的改革和经济结构的调整，使之为生产的新发展开辟新的道路。当然这是更加困难的，也需要更长时间，其间必然充满种种矛盾和斗争。这两种周期和危机又互相交织，互相影响，每一次长波都包含着六个左右的普通周期。长波的增长期和下降期都是由通常的生产周期和危机促成的。在一般情况下，长波的增长期内，生产过剩性危机比较缓和，而在下降期内，则较为剧烈。上述关于资本主义阶段性发展和经济长波的一些观点，特别是有关二者之间的关系的观点，是本成果主要的创新之处，也是本成果全部内容据以展开的主线。
三
本成果共分四篇，十七章。第一篇，有关基本理论，共两章。分别对上述资本主义阶段性发展的理论问题和经济长波问题进行论述。第二篇，当代资本主义的阶段性发展，共四章。对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资本主义从私人垄断转变到国家垄断又转变到国际垄断阶段的原因、过程，这两个阶段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统治集团所遵循的经济学说、所实行的宏观经济政策及其效果和产生的问题，这两个阶段基本特征的演变等，进行了说明，更着重对2008年源于美国的金融和经济危机的直接原因、发展轨迹、严重性、各国政府所采取的反危机对策及其效果和后遗症等问题，以丰富的事实资料，进行了具体而深入的分析和阐述。第三篇，当代资本主义的基本特征，共六章，对现阶段即国际垄断资本主义的基本特征分别进行了论述。这些基本特征包括新一代的跨国公司的大发展和扩张，国际金融垄断资本的大膨胀，国际垄断资本主导下的经济全球化，国际经济关系的复杂化和斗争的扩大化，对全球化经济治理机制的控制，超级大国美国力求称霸世界等。这些基本特征都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在上一阶段，即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相应特征的基础上，在新的国内外条件下，演变而来的。本成果以系统的资料对这些基本特征进行了具体的分析和论述。第四篇，当代世界巨变，共五章，其中前两章对美国帝国主义称霸世界及其局限性、趋向衰落问题进行了讨论；对金融危机发生以来，美国政府对外战略思想和实际行动进行了剖析。接着两章对新兴市场国家崛起并快速发展的原因、在世界中地位和作用的加强，以及存在的问题，进行了分析和论述。最后一章，当代世界巨变，说明了当代资本主义和当代世界矛盾的复杂性，对世界格局、国际政治经济秩序、世界重心向亚洲的转移、世界的和平与发展等方面正在发生的深刻变化加以揭示，对其前景进行了展望。
四
本成果所涉及的内容相当广泛，但对创新之处着墨较多，一般性问题则相对简略。本成果在理论上有创新之处，作者主要着重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对现阶段资本主义发展中出现的新问题、新趋向予以着重研究；二是尽可能收集系统资料，深入分析，独立思考，提出个人观点；三是重视国外特别是西方学者对有关问题提出的观点，对其中合乎实际、具有科学性的予以借鉴吸收，对不实和谬误的观点进行批判。
前面已经提到本成果对资本主义阶段性发展的有关理论和经济长波，以及二者之间的关系等基本问题提出了个人的见解。本成果在其他有关问题上的观点和创新，也都与这些基本问题的观点相联系，例如关于跨国公司的问题，跨国公司早在19世纪50年代即已出现，以后它作为垄断资本及其典型的企业形式，随着资本主义阶段性发展而发展，代代相传，不同阶段的跨国公司具有不同的特点。本成果对它的这种与时俱进的发展变化过程进行了叙述，对当代跨国公司，即国际垄断资本主义的跨国公司的大发展及其新特点进行了详尽的说明。
关于全球化问题，作者认为全球化是生产社会化或再生产各环节超越国界、扩及世界，乃至全球的结果。既然如此，不能如一些人所说，全球化始于1492年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本成果认为那一事件只是为经济走向全球化提供了一个必要的条件。从那时起，资本主义发展的每一阶段都是其经济朝着全球化方向迈出的一步，直到国际垄断阶段，经济全球化才最终实现。目前全球化虽在深入发展，但只是处于初期，仍带有国际化的成分，本成果对此以事实资料进行了论证。此外，在走向全球化的过程中，随着各次经济长波增长期和下降期的相互转变，经济全球化也出现了相应的波动。有时发展较快，有时则较缓慢，如以2008年的金融危机为拐点，第五次长波进入下降期，全球化所受阻力也较大，转入缓慢发展时期。
关于新帝国主义，列宁把垄断资本主义视为帝国主义，从历史和逻辑上说，国家垄断和国际垄断资本主义都是帝国主义。不过它们各有不同的基本特征，因而都是新帝国主义。但在国际交往中，为了发展与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的关系，我们不会说它是帝国主义国家。而在学术研究上则应毫不含糊地认定，它是新帝国主义国家。据此，本成果全面揭示了美国新帝国主义的实质和表现。
关于新兴国家，康德拉季耶夫曾经指出，后进国家在长波的高涨期，有可能乘势而起，加快增长步伐，成为新兴国家。这种观点是有根据的，但他看到的只是19世纪德国、美国等国后来居上，赶上和超过老牌资本主义国家英国，本成果则是以第二次世界大战后，20世纪六七十年代第四个长波增长期出现的韩国、新加坡、中国台湾和香港地区等新兴工业经济体，特别是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后直到2008年金融危机发生前，第五个长波增长期内先后崛起的中国、印度等一大批新兴国家作为重点，对促使其崛起的国内因素和外部条件，它们快速发展的成果、可持续性和存在的问题等进行了具体的阐述。
关于当代世界巨变，作者认为资本主义每一次阶段性转变，都会引起世界全面重大的深刻变化，而且世界变化的各个方面也都与资本主义阶段性转变及其长波的变化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如世界格局的演变就是明显的例证。在资本主义自由竞争阶段，是英国称霸世界的单极格局；垄断阶段则演变成多个强国争霸世界的多极格局；国家垄断阶段是美、苏两个超级大国争霸世界的格局；国际垄断阶段是世界唯一超级大国企图独霸世界的格局。进入20世纪90年代后，随着新兴国家，特别是中国等新兴大国的崛起，世界又转向多极格局。
五
本成果是关于资本主义基本理论的著作，作者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对当代资本主义问题进行了研究和论述。在研究方法方面遵循唯物辩证法，对当代资本主义问题进行考察分析，同时以理论分析与经验实证相结合，历史与逻辑相统一的方法，对观点提供充分的论据，并力求显示本成果的一些特色，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本成果对当代资本主义阶段性的发展进行研究，是以20世纪80年代以后的国际垄断阶段为重点，认为这一阶段不是突如其来的，而是在前一阶段的基础上，在新的条件下发展而来的。因此，本成果对促成这一阶段到来的内部因素和外部条件产生和成熟的历史过程进行了具体分析，对这一阶段各基本特征的出现，如新一代跨国公司的大发展、金融垄断资本的大膨胀等，也都进行了这种历史的考察和论述。这样，在方法上体现了历史与逻辑的统一，因而可能具有更大的理论说服力。
（2）经济是社会的基础。本成果以资本主义的经济，即生产关系和经济制度的演变来说明其阶段性发展，而生产关系和经济制度发生局部质变的基本动力，来自生产力的发展，特别是科技革命的兴起。与此同时，上层建筑，特别是经济学说的发展也产生重大反作用。本成果对此予以特别重视，对国家垄断阶段的主流学说凯恩斯主义和国际垄断阶段的新自由主义等学说进行了评介。在西方，这些学说并没有停留在书本上，而是作为各阶段当政者制定政策的指导思想而发生实际作用。因而本成果又以美、英等国为重点，对各阶段各届政府的经济政策及其得失进行了评述。
（3）本成果对当代资本主义问题进行理论阐述，但避免泛泛地空谈理论，而是收集丰富系统的资料，包括统计资料和事实资料，在对这些资料进行深入分析后得出一定的结论。这样，本成果所提出的观点和创新之处都有必要的和充分的事实根据，内容也比较翔实。
（4）本成果以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为指导，但对西方经济学家提出的各种各样的学说和理论观点并未一概抹杀，而是加以重视。西方经济学是在学术自由争论中不断发展的。我们应对其中符合实际，有科学成分的观点予以借鉴、消化吸收，对其中的偏见和谬误进行批判。这两种做法对我们提出和充实具有独创性的观点，都是十分必要和有益的。
六
本成果是关于当代资本主义基本理论的著作，它对当前处于国际垄断阶段的资本主义的特征及其内部矛盾，资本主义的发展、危机和问题，资本主义在世界发展中所起的作用，以及未来前景等重大问题的论述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际意义。
近二三十年来资本主义处于国际垄断阶段，世界多极化和经济全球化也都在不断深入发展，世界各国之间相互依赖的程度大大提高，任何国家都不能离开世界，闭关自守。我国作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和新兴市场国家，在经济、科技、文化和人员等各方面与世界各国的关系更是日益紧密，而以美国为首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在世界上仍占有一定的优势地位，对世界格局起着重要的，乃至主导作用。我国在建设社会主义的过程中，将不可避免地继续与包括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在内的世界各国不断加强交往。为了在处理这种复杂的对外关系时采取正确的方针政策，以利于我国加强与他国的和平共处、互利共赢关系，加速我国的建设事业，并对世界的和平与发展作出更大贡献，对当代资本主义加深理解和认识是十分必要的。在这方面，本成果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由于我国在经济、文化等各方面日益扩大对外开放，西方国家必将利用一切渠道采取各种手段和方式对我国施加影响，以图实现所谓的“西化”。在这种情况下，我国人民，特别是广大青年和学生，对资本主义应有全面的认识，提高对它的分辨能力，以便借鉴和吸收其积极的、先进的成果，摒弃和拒绝其消极腐朽的东西，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和世界观。对此，本成果也可以发挥一定的作用。
马克思主义不是僵化的停滞不变的教条，它之所以具有生命力，就在于它与世界的发展同时并进，不断创新。我国学者在马克思主义的发展与创新方面责无旁贷。目前资本主义和世界正处于大变革的时期，新现象、新问题层出不穷，各国的学术思想界也都十分活跃。我国学者应对这些新变化提出自己的观点，以捍卫、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从而占据理论思想的高地。本成果在这方面作出了一定的努力，但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只希望本成果能对广大科研工作者，特别是青年科研人员有一定启示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