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封神
“七殿下擅自逃离谷雨神川，拿下！”萧棐嘴角微微上扬，一只眉峰微挑，抬手做了个指挥的动作。
片刻后萧棐近旁的将领便得令捉拿他，穆安没有反抗，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萧棐向来如此，面上带着戏谑的笑容，那种盛气凌人、那种不屑、那种顽劣、世上再无一个人能将这些情绪融合的如此妥帖。
穆安幼时淘气，读书时不求甚解，常常问天师石，“何为大将之材？”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或高瞻远瞩、或宏图伟略、或胸襟宽广。”
“何为君王？”
“乃集天道之大成者，手握天权，心明天宪，一念生灭，万法及民，册封诸神，心系苍生，此乃天子！”
萧棐是将才，穆安从第一次在朝堂上听他谈论经纶，心里就笃定，如果不是命运捉弄，或许他们会是朋友。
司徒穆安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深陷牢狱之灾，他被关押在阴暗潮湿的马厩内，安安静静地坐在席子上，晚风徐徐吹过他伤口，凉嗖嗖的，一阵，一阵扫着他的心，瞬间空荡荡的。
“将军！”
“你们退出去守着，没有本将允许谁都不准靠近马厩十里。”
萧棐走过去斜靠在木栅栏一角，一脸的轻蔑不屑，他身穿金鳞战甲，一手单跨金色的头盔，整个人看起来很严肃，虽有些纨绔，却不能说是吊儿郎当。
他站在原地饶有兴致地看了司徒穆安足足半个时辰，穆安被看的不适应，索性闭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萧棐冷哼一声，“啧啧啧！看着怎么也是个文弱书生，逆来顺受的小白脸，没想到敢抢人家壬景大帝的婚，有意思！”
“所以，用马厩关我？”
萧棐饶有兴致地打量一番，四个并排马厩，露天而设，草草围了圈木栅栏，司徒穆安就坐在第二个里，他噗嗤一笑，“如何？委屈你了？”
“......”司徒穆安没有理会，闭目调息
“确实！”萧棐双手背后踱步走进去，“关不住你。”
“不过......”萧棐拍拍他的肩膀，“你跑吗？我会怕你跑吗？一只穷途末路的野兽，除了獠牙和锋利的爪子，什么都没有！你告诉我跑去哪里啊？”
他继续道：“有意思，司徒穆安，天族皇家血统，真龙之身，按理说这天下的一切，都有你一份，非也！”他低头皱皱眉头，“你出生就被驱逐，放到祭域，那是什么地方，凶兽恶灵，嗜血妖魔，老帝王打的什么算盘？他要你死，他怎么也没想到，你天赋异禀，活下来了，拜了天师石做师傅，呵呵，于是他寂灭之前下的最后一道死令，是杀了你！”
“你说什么？”司徒穆安始料未及。
“你不知道吧？有意思，这是你老子下给司徒穆尧的密令，要想继承皇位，必须有朝一日，亲手杀了你，可惜他疯的太快，草草就传位于你三哥。当时我就在场，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司徒穆安没有答话，静下心想想，他说的这些他何尝没有想过，曾经无数次漂浮在脑海中的想法，一次次被他亲手掐灭，可当这些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就像一道道利刃剐着他的耳根，“闭嘴！”
“闭嘴？！”萧棐惊讶着重复一遍，“火狐族的小帝姬，如何？她可是跪着求我，要我救你！”
穆安原本沉静的神色变得慌张，他站起身来，“她怎么样了？你教她的？”
“那傻丫头看着笨，实则更笨，如果是我教，她就不会到如今还躺在床榻上靠四海仙药吊着一条命！”
司徒穆安随即慌了神，不由分说地直接往外冲。
“能救的了？你确定不是再受一番侮辱？”
穆安顿住步子，双手无力地垂下。他剑眉紧锁，顿感胸中憋闷，口中慢慢地弥散着腥甜的气味，他强撑不住，直直跪倒在地，单手撑住身体，随即就是一口鲜血呕了出来。他该死对不对？少年时就不该逞强，就该直接死了，不会连累这么多人。
“呵！看着有几分气量，没想到为了个女人如此沉不住气！”萧棐不耐烦了，直奔主题，“本将保你，堂堂正正从这里走出去，作为交换，他日你荣登大宝，保我萧氏仕途坦荡！”
“你要......造反？”司徒穆安心咯噔往下一沉，清澈透明的眸中神色复杂。
萧棐似笑非笑，“我萧家守的是这天下，忠于一身清正，心系苍生的帝王，帝王配不上帝王二字，祖宗规矩没违背，就谈不上反，不过既然是我萧棐做这个平莱将军，就得为自己，为我萧家打算，保我萧家百年兴盛不败！江山我替你打！”
“我不要江山，我只要她好好活着！”
“可笑，权势，天下，才是一个男人毕生所求，为了一个女人？何况没有江山在握，美人你能救得了吗？”
穆安眼帘垂下，抬眸的那一瞬间，清冷的目光中泛起寒光。
“既如此，好。”
萧棐会意，眼里闪烁着狡黠又灵动的光芒，伸出一直手掌给他，神色挑衅，“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司徒穆安沉默片刻，将手迎上去，平淡开口：“我从未奢望过，能做个好人！”
“报，将军！”匆匆赶来的将士正要说些什么，却在瞥见司徒穆安时面露难色。
“无妨，说！”
“得令！按照我军原定计划，将近五十万魔军已进入包围圈，正大举进攻我军包围圈中心塍木岭。”
萧棐面上挑起一抹傲然的神色，“好！西北战线拉长，扩展第二道包围圈，南部天狼军给我往死里打。”他大手向左侧的空中一抓，将那军士腰间的佩刀抽过来，手握刀柄，快意洒脱抬手递给司徒穆安，“走！”
“将军这......”
“我做事，你教我？！”萧棐一抬眉，神色霸道。
“不敢......”
司徒穆安接过刀，白衣参血，神色淡漠，随着一众军士到达塍木岭烽火台，两军厮杀场景印入眼帘，来势汹汹的魔族大军顷刻间分崩离析，被天狼军从内部划开了一道口子，四面天族将士一鼓作气，联合成包围之势，魔军届时败了阵脚，溃散而逃。
“无能之辈，手持五十万大军，却打不过我们十七万将士，耻辱啊！”一旁的天将大喜，高举长矛欢呼。
“萧将军战神矣！”
“我天族之战神！”
司徒穆安也被这一众将士的情绪所感染，胸口积蓄的浊气瞬间消散，只觉一番畅然！
“传令下去，缴械投降者不杀！”萧棐声音沉稳，方才的痞气消散于无，倒多了些大将之风。见那将士领命退下，又令道：“回来！报上去，我军即将俘虏魔族大军近五十万，粮草供应不足，让上头多发些瑶池琼汁犒劳将士。”
不出所料，魔族大军很快缴械投降，被天军围在塍木岭沟崖地带休整，不断传来的捷报使司徒穆安心头一松，待四周空无一人时，萧棐开口了。
“此次出征十七万，我萧家死士十万，其余七万为司徒穆尧心腹，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我不能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假死？”
“非也，你乃重犯，死了也会经过重重检验。会有人替你死。”
“什么意思？”司徒穆安疑惑着握紧手中这柄刀。
“一会儿我会借机刺激你，你装作被激怒一路向你来的方向砍杀，记住，只能用这把刀伤我将士血肉，不可启用灵力毁我将士灵魄。逃到四百米处有个铜钟，哪里会有人来替你！”
“你不是说死后会经过检查......”
“他换了皮，削了骨，精心打扮成你的样子。”萧棐说这话时垂头掩饰过自己的怜惜。“只要是真死，骗过这里的检查没问题。”
“不可！无辜之人的性命......”
“你还不懂......”萧棐怒喝一声，又压低声音，“从这里到天宫大殿要走四万万里路，每一步都要付出代价，一步一步，布满鲜血，牺牲，这就是乱世为王的代价，这还只是开始，怕了，就别救你的女人了。”
司徒穆安哑口无言，失神地俯瞰着台下的沟壑，“你要我原路返回，再回谷雨神川？”
“对，你是天地间唯一能做到如此迅速逃脱谷雨神川的禁锢的上神，回去，想办法净化恶仙大军，为我所用。”
司徒穆安目光凝重，微微上卷的睫毛修饰着狭长的眼眶，“时限。”
“半月。”
“不行，韵儿等不了！”
“等不了也得等，我大军休整需要时间。”
“十天。”司徒穆安坚定不移，“十天之后这个时辰，我举兵进攻。”他大手一扫，不远处燃起幽蓝天火，一瞬间又快速幻灭，“以雷御真火为号。”
“你.......”
司徒穆安抬刀架在他面前，打断他道：“你什么你？想让我誓死追随司徒穆尧，不可能，我留你这条狗命，让你看着司徒穆尧的千秋霸业如何毁于一旦。”说罢已围了一圈将士，司徒穆安借机偏向他侧面虚晃一刀，萧棐随即会意捂住左肩的位置大喊，“刀上有毒.......”随即往地上一摔。
“将军，你没事吧！”
萧棐嫌弃地将他的手扒拉开，“笨啊你，追他啊！”
萧棐伙同那个将领一起齐齐望向他，司徒穆安错愕了一秒，迅速提刀就跑，那将领呆愣看萧棐一眼，“将军......属下失职。”
萧棐半躺着抬脚瞄准他就是一脚，“失职，知道自己失职还不追！啊呀，我好疼！”边踹还边捂着自己的左肩。
“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