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绝情蛊
“你.....稷哥哥，你骗我！黛黛从未见过如此好看之人！”她的一只眼睛被溅进来的雨水滋的睁不开，索性眯着一只眼仔细地打量他，脸色一红，嘴巴微张，竟一时忘记了瓢泼大雨，痴痴地看。
娘亲呐！这也太好看了吧！
隔着一片薄薄的雨帘，那张脸的线条还是很清晰有棱角，高挺的鼻梁，一双幽深至极的黑眸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幽光，英俊绝伦却又透着一丝神秘的幽静自然。长睫毛挂着极细微的水珠，唇若涂丹，肤若凝脂。
淡淡的，透着股书生的倦雅气息，戚黛韵见他眉头轻轻一锁朝她靠过来的样子，心下莫名觉得有一千只小鹿在乱撞，咚咚咚，停也停不下来！
“还看？！”司稷无奈于她这一番令人迷惑的行为，抬手一个法诀将雨挡在二人之外！低头在她耳畔轻柔一语：“再看可要收姑娘些银钱的！”
“啊？”戚黛韵杏眼朦胧，大大的透着灵澈的光芒，耳根一红，看着他羞涩一笑。
啊呀！这......这么好看怎么办呐！
司稷被摘了面具，不惊不恼，依旧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倒是看她这样，心里有些不适的感觉，明明知道她摘下来也不记得了，却又期待过她记得他，记得那些美好的一切，是不是，太可笑了，是他亲手把她变成这样的，不是吗？
戚黛韵许是心里太过欢喜，无意间竟出现幻觉，她再仔细看看那张脸，笑容逐渐凝滞住，那一板一眼，举止动作，竟能与那个白衣少年完全吻合，少顷，她眼里开始莫名其妙地泛出泪花。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戚黛韵只觉心口刺痛，比以往都要严重，她痛到无法呼吸，大口大口抽吸着新鲜空气，看不清周围的一切！
脸上都是温热的泪，为什么在哭，一瞬间，从未体会过的普天盖地的悲伤全部积压在狭小的心间，几欲昏厥，她蹲下小小的身躯，双手牢牢抓住胸口，嘴角渗出一丝血迹，恍惚听见耳边有人一直在焦急的喊她韵儿，她一着急却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了！
“韵儿？！”司稷半天搜不出药，慌了神，打横抱起晕厥的她，一路焦急的不停唤她。
镇民丝毫没有察觉石林的异样，仰头接受来之不易的大雨的洗礼。
大雨连绵中相思婆一个人颤巍巍的在跪倒的人群中游走，她在石碑上固定好最后一块相思帕，用刀割开手掌，以鲜血加固了许久，才柱杖离去！
“药！哑公！”司稷慌慌张张踏步进来，不见哑公，石屋里只有个江亦如手里攥着馒头呵呵呵的冲他傻笑，他笑的司稷心里不舒服，司稷又抱着黛黛转身向院子里，一间一间的找哑公，“老人家！司稷求药！”
“怎么？不嫌这药血腥？”相思婆突然站在他身后，嘴角一歪阴邪地看看昏迷不醒的黛黛，“老身以为，你这一身正气会嫌那药不干净，哈哈！有意思”
他步伐一滞！
半晌回过身，他如今没带面具，面上多了几分冷峻，“求婆婆救她！”
“小狐狸中了这腾芽绝情蛊少说也有百年，救不了了！”相思婆摆摆手，敲敲木杖。
腾芽绝情蛊！什么时候？难道是.......
“婆婆......婆婆！”司稷这辈子是第二次这么害怕，他紧紧地抱着黛黛，额头上都是细细的汗珠，声音有些微微发颤，“求婆婆赐药！”
相思婆从怀里掏出来一小瓷瓶，倒出血红色的药丸塞在戚黛韵嘴里，又将一整瓶递到司稷手里。
“药有何用？发病一次，伤一次，我看小狐狸本体灵魄匮乏，本来就活不了多久！可惜了！可惜了！”
司稷抱着黛黛，神情悲伤的呆呆望向院角的一处，他抱着她不肯放手，死死攥着药瓶，直到药瓶裂开细纹，直到爆裂，直到割破他的手掌才仿佛有了一点知觉，他将参血的药丸碾碎撒在她嘴里，理了理她额间的碎发，极力忍耐着悲痛安抚她道：“韵儿！我送你回家，回荒川，一切都会好的，你再等等！”
回家，回荒川！
戚黛韵半醒半睡，舔舔干瘪的嘴唇，喊了句渴，便即刻有水送进嘴里，甘甜滋润，清凉解渴，她微微一笑，想起二哥幼时替她出头，偷了天族半个天池的琼汁，也是甘甜可口，味道绝佳！
二哥？！
她猛的睁开双眼，想坐起来却觉得胸口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样喘不过气，随即咳嗽一声，偏头看向一旁忙着替她倒水的司稷！
他手里还拿着擦拭的帕子，不知道守了她多久，看样子有些疲惫，黛黛弱弱问他一句，“几时了？”
“子时！”司稷在她床榻边坐下，将她扶起来喂了口水。“你睡了一天！”
“你二哥没有中毒，包裹里留了这张字条！”看出她的紧张，司稷将字条递给她！他为她整理衣物时偶然发现的，也算戚凌源有良心
九姑娘勿念，二哥甚好，中毒为权宜之计，一切为吾妹繁衍生息为重，逼不得已，出此下策！
戚黛韵气恼一阵，揉了纸条，沉思半天！
她又喝了口水，抢过他的帕子擦拭一番，摇摇头，“罢了罢了，他经常骗我，还不如睡呐！”
她看见他还戴着那副不经摘的银狐面具，凑近他嘟囔道：“为什么戴它嘛！稷哥哥你长得那么好看！”
司稷没有说话，起身去拿桌子上刚烤好的兔肉。
“稷哥哥！你是谁啊？黛黛是不是见过你，那个身着白衣，手执玉扇，头束劉徵白玉冠的公子是不是你？”
司稷手中动作一滞，迟疑片刻，端着切好的肉和一小壶温酒走到她旁边放好，倒了一杯酒给她，“韵儿！暖暖身子，此地阴凉！”
黛黛见他避而不答，也使小性子不接，手指耍着腰间的飘带低头不理他。
司稷握住她的手掌顺势将杯子递过去，声音低沉，平淡如流水的基调里蕴藏着叩击人心的眷恋，一字一句：“是，你可还记得我？”
不记得！对于答案，司稷再清楚不过，她记忆里虽有的零星碎片，可无论如何，都不会是曾经浩瀚如海的陈年岁月！
戚黛韵疑惑地摇摇头，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笑涡浅浅：“啊！我知道了！”长得这么好看，又从来不认识，梦里又常常出现，那不就是梦中情人？！哇！怪不得这么有缘分，老天垂怜，估摸着是看她身为仙家法术不灵，就给她一个法术高超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如意美郎君，拯救她的狐生！
哇！二哥说的对，狐族繁衍，也是大事。
她羞羞答答地靠过去“哦，嘘！我知道了！我都明白！你是不是，也梦见过我！”
司稷一听就知道她又想歪了，刚才还蓄积的失落顷刻间消散，憋不住笑，索性别过头去不看她。
每次只要一见到她，什么悲伤失落，通通都在九霄云外！
“你想多了！”
“哦？是嘛？那是个什么道理呢？明明只在梦里见过，我又不认识你！”她自己有点不好意思，转念想想，实在脑袋太笨，想不出个别的！
“韵儿该想想怎么出去？”司稷转回正题提点她。
“啊？”二哥都没毒着急出去做什么？狐族繁衍也很重要嘛，为什么不待在这里培养培养感情？“嗯......哦！”
“明日我带你出去吧，送你回去！回家！”
“啊？稷哥哥，你已经找到了出去的路吗？可你之前不是还说这里的结界很强，我们是出不去的吗？”这么快，这怎么培养感情嘛！
“找到了阵眼，我们明天去探一探！”
“哦！”
司稷看的出来她神情颓靡，却也别无他法，只能跟她草草道了句别，转身退出石屋。
戚黛韵无聊地托着下巴看他走出去，心道真是个落寞寂寥美公子，哎呀，这么优雅的公子，究竟花落谁家呢？嘻嘻嘻，我戚家收了不晓得过不过分！呜呼呼哈哈哈！
第二天一大早，司稷就独自坐在石屋门口，若有所思的盯着门延时那头落下的绵绵细雨，静静等待着戚黛韵的醒来。
半晌，门滋呀一声打开，戚黛韵探出一颗小脑袋，水汪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瞧着他，声音清亢：“稷哥哥！这么早？”
司稷转过头去仰视她，依旧带着银白色的狐狸面具，只露着那一双好看的眼，神色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情绪，这样的他落在戚黛韵眼里，反倒多了一分严肃。
“早！”司稷温和有礼，“温泉山旁有一个山洞，要去看看吗？”
“山洞！好玩吗？会不会有一点危险呢！有一点点危险黛黛都不去的！”
“有我在不会有危险！”
黛黛一脸兴奋，也对，每次有他都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还能顺便培养培养感情！嘻嘻，去！
“嗯嗯，去呢！嘿嘿！”
司稷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包糕点递给她，“好，先吃点东西！”
戚黛韵接过那包糕点，激动的问他：“也是自己做的吗？是稷哥哥亲自做给黛黛吃的吗？”
“是！”
不知道为什么，戚黛韵总能从他某些简短而扼要的话语里听出淡淡的悲伤！
她皱皱眉头，稀里糊涂的套近乎：“有你在，黛黛心里底气就很足，黛黛不怕，只要你不走开，什么都伤害不了我的！”
司稷听罢，舒然一笑，“好，吃饱了我就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