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低语的回响
“你是谁？”一个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夹杂在无休无止的低喃声中，显得分外诡异。
李维听出这是迪尤尔·吉斯的声音，虽然这声音的声色和他刚才听到迪尤尔发出的一样，但说话时的语气和语态使人感觉不到他任何精神的不正常，只是感觉非常的疲惫。
难道迪尤尔在这个梦境之中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吗？李维试着和他沟通道：“我是您的主治医生，我现在正在治疗你精神方面的问题。”
“是吗？是吗？那请你快赶走它，求您赶走它吧！”迪尤尔的声音突然之间开始变得衰弱下去，而且情绪开始变得有些不稳定起来，似乎他在这梦境里说话，是一件十分费力的事情。
李维抓紧时间问道：“那您能不能告诉我，它是什么东西？”
迪尤尔急促的说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只是突然就碰到了它，它就缠上我了……”
他的声音开始迅速的变得微弱下去，而虚空中的呢喃声则开始迅速变强了起来，就像是无数恶心虫子在眼前蠕动并发出黏滑的声音一般，令李维感到一阵阵心烦作呕。
“迪尤尔先生，你是在什么地方碰到的它？”
李维想要再多知道一些线索，但他一再发问，迪尤尔的声音却没有再次出现了，似乎被这些低语声给吞噬掉了一般。
面对这种情形，李维感到有些无所适从，只能把布莱克召唤出来，它不但是李维现在的战斗伙伴，更是他在梦境世界的资深顾问。
在漆黑的环境之中，李维完全看不到浑体乌黑的布莱克，只能通过精神感应得知它的大概方位——现在李维的精神力量虽然得到了一些增强，但还并不具有用精神力量探测周围事物的能力，据诺登斯留给他的那份“说明”来看，这种能力是存在的，但李维现在只能依靠和布莱克之间的精神联结，才能很以微弱模糊的方式感知到它的存在。
布莱克很快就主动通过精神联结与李维产生了心灵沟通，李维发现布莱克对这些令人厌恶的低语声十分着迷，这种对于任何人都是令人作呕的噪音，对于布莱克来说居然就像是一种心灵上的抚慰。
“深渊低语者！”布莱克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分辨之后，告诉了李维这样一个词语，与此同时，它也传达了一种兴奋的情绪，而且很显然，这次它对这个发出呢喃声的神秘之物是有所了解的。
布莱克告诉李维，深渊低语者是一种非常古老，它的存在甚至可以追溯到世界诞生之初的遥远时代，它的一切行为毫无目的可言，它所发出的这种低语声完全出自于一种本能的精神能量释放，而现在这个情形，是深渊低语者释放出来的精神能量在这个迪尤尔的脑袋里形成了一种持续不断的回响。
同为精神生物的夜魇们很享受这种能量的“洗礼”，但普通的人类如果被它的精神波动触及到，就会心烦意乱，一般来说是不会产生像迪尤尔这样，被深渊低语者制造的这种精神能量回响纠缠绑架的情况，这种情况让布莱克也十分费解。
刚才布莱克之所以感到十分兴奋，同样也是因为它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回响现象，产生这样的精神能量回响需要非常独特的条件，这说不定和这个病人本身有所关联。
布莱克又对自己的主人说，对于这种比自己还要原始古老的深渊低语者营造的这个梦境，它也无能为力，但它知道一个可以尝试的方法，就是用食梦之树去吸收掉这些精神能量的回响——这种精神能量的回响十分接近人们在做梦时产生的精神能量，应该是可以被食梦者的根须吸收的，所以布莱克认为可以用食梦之树试一试。
为此，布莱克消耗了它极大部分的精力，自己为主人召唤了一颗已经长到五米多高的食梦者，它的召唤方式和李维不一样，那颗食梦者就像是直接从一个时空涟漪之中被布莱克用看不见的绳索拉拽出来的，在这个过程中产生了一些可能是来自梦幻境中的光芒，所以李维在黑暗中看到了这稍瞬即逝的过程。
做完这些之后，李维退出了迪尤尔的漆黑梦境，回到光明之中。
眼前的迪尤尔仍然不断的发出呢喃声，但他现在的精神看上去非常疲累了，低垂着头，声音也开始变得小了许多，断断续续的，变得不再连贯了——看来，他刚才在梦境中主观意识的片刻挣扎耗尽了精力，或许也有食梦之树的功劳，但总之他很快就会睡着了，这是好事。
李维让医护人员将迪尤尔带到加护病房内休息，并且随时向他报告情况，自己则继续为别的病人进行治疗，过了差不多七八个小时之后，将近傍晚时分，护士跑来告诉李维，迪尤尔醒过来了。
当李维看到迪尤尔时，他马上意识到布莱克的估计是正确的，食梦者果然起到了效果，现在的迪尤尔虽然带着面罩看不出表情，但他没有再发出那种讨厌的喃喃低语了，而是沉默着，似乎正在进行某种思考——虽然对于疯子来说思考这种行为是太可能的，但这是李维看到他时，第一时间联想到的——或许迪尤尔已经恢复神智了？
“是你来了？”
迪尤尔突然说话了，而且他似乎是认出李维来了，这让李维感到十分惊讶，迪尤尔是个十分彻底的盲人，这毋庸置疑，而且在梦境里，除了说话之外，自己并没发出其它可以让盲人产生任何可识别的信息，可自己刚才并没说话，那他又是怎么认出自己来的呢？
“您知道我是谁？迪尤尔·吉斯医生？”李维将信将疑的向他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猜测。
迪尤尔缓缓说道：“当然知道，是你拯救了我，谢谢。”
虽然迪尤尔在表示感谢，但李维能够感受到面具下的那种淡漠，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办到这一点的呢？
莫非这个名叫迪尤尔·吉斯的瘟疫医生，也是一位超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