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瘟疫医生

现在李维除了治疗病人，还需要处理一些格鲁特堡的公文，自从第一次大量接受新患者之后，越来越多的转入申请表如同雪花一般飞来，令李维感到有些头疼。

他头疼的是到底该接受哪些患者，除了那些有把握治疗的重病患者之外，其他人的名单该如何选择呢，李维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命运仲裁者，被选中的人肯定是幸运的，但哪些没被选中的人却只能碰运气了。

如果自己信奉的是功利主义那倒好了，直接选那些津贴较多的患者就是了，但偏偏于心不安，所以李维干脆将那些难以抉择的名单放进箱子里随机抽取，这令许多同僚感到费解，因为他的做法并不符合格鲁特堡的利益，但也让一部分理解对男爵大人做法的人心生敬意。

随着一批又一批的患者得到救治，李维明显的发现食梦之树的种子正在为自己提供越来越多的精神养分，他能够感到自己的精神力量得到了明显的增强，梦幻境中的食梦之树也发展成了一片茁壮成长的树林了，令李维感到高兴的是，现在自己梦幻境召唤那些夜魇的时候，能够得到它们最起码的尊重了，很显然，它们对李维改造梦幻境的工作感到满意。

李维不但在梦幻境种下了一片树林，更是通过治疗患者，收集了许多精神烙印的信息片段——这些信息片段类似于卢卡斯梦境中收集到的那种痴愚怪肉的精神残余——夜魇们对这些精神烙印信息十分痴迷。

等到它们将这些烙印研究透彻，并凑齐完整烙印之后，将来能够将它们融合在一个被“洗掉”记忆的纯粹的精神体之中，产生各种各样奇妙的精神生命物种，这是一项夜魇们永远都不会感到厌倦的工作。

不过遗憾的是，除了被布莱克吃掉的那团黑雾之外，李维还没有机会收集到另外一个完整而独立的精神体，有些患者虽然病情很严重，但他们的梦境中也只有一些奇异物种留下的精神烙印片段，这些东西很容易对付，但同样用处也不大，而且对于增强精神力量的帮助也很小。

这天，有一批新病人由几辆马车送了过来，李维注意到有一名病人很特别，带着一个鸟嘴面罩，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一副瘟疫医生的打扮，看样子，这位病人的身份是一位瘟疫医生。

令人奇怪的并非只是他这身打扮，而是这名病人从嘴里不断的发出喃喃低语声，这种十分低沉的声音令到他身旁的所有病人非常不安，纷纷躲避着他，所以这一次迎接新患者的现场看上去混乱极了。

李维上去问了问情况，一名负责运送这名疯癫瘟疫医生的工作人员叫苦不迭，他说在来的路上病人一直不停的念着那些古怪的咒语，让所有人都头疼得很，所以不得不用棉布堵住那家伙的嘴巴，但根本没用，那种低语声就像是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后来只好给他灌了些麻药让他睡着，这才能顺利的到达这里。

“他那个面罩怎么回事？”李维疑惑的问了一句，即使是一名正常的瘟疫医生，也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带上这种沉重的面罩，所以李维很奇怪。

“他的脸……”那人露出一种恶心的样子，告诉李维，这个瘟疫医生因为一次药物实验失败而毁了容，也因此而失明了。

“哦？失明了吗？”李维观察着这个瘟疫医生，发现他走路的样子并不像是盲人，他很有目的的追逐着旁边的人，不断的念叨着，看样子很难相信这人是个双目失明的人。

关键的是，李维搞不懂他的这种低语声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对自己没什么影响，但从他周围那些人的反应来看，这确实像是一种具有魔力的咒语。

李维怀疑这家伙身上可能有什么非同一般的东西，而且如果不解决他这种毛病的话，确实会严重的影响到其他病人，总不能天天把他麻醉掉吧，在格鲁特堡可不允许这么不人道的做法出现。

“怀特先生，麻烦你把那名戴面具的患者带到治疗室，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塞住耳朵好了。”

那名古怪患者似乎听到了李维的话，他停止骚扰旁人，向李维这边扭头“看”了过来，嘴里发出一种听上去似乎十分恶毒的咒骂，李维只是觉得这种声音实在难听，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心里头对这病人的兴趣却又增加了几分。

在病人被医护人员强行带入治疗室之后，李维拿了病患的档案看了看，这名曾经的瘟疫医生名叫迪尤尔·吉斯，贵族出身，十三年前一场意外毁去了容貌和双眼，但他在适应之后还是坚持着瘟疫医生的工作，直到两年前发疯为止。

这两年之内，迪尤尔给不少的疯人院带去了不少的麻烦，成为一个烫手的山芋，即使他身上的津贴一直在加码，但没有一家医院能够安置下他。

李维回想起刚才那名办理交接手续的工作人员那一脸轻松，似乎是卸掉了一副重担的样子，就能想象得到情况有多糟糕了。

所以李维决定马上对他开始实行治疗，虽然病人身上这种奇怪的能力让他并没有多大把握，但李维打算最起码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李维让医护人员出去之后，自己亲手摘掉了被束缚住的迪尤尔的鸟嘴面罩，他看到眼前的这张脸不由的吸了口凉气。

这到底是一次什么样的实验能够造成这么恐怖的伤势呢？看上去整张脸都像是被强力酸液急剧腐蚀过了一样，鼻子就剩下两个出气孔了，而他的眼睛则毫无疑问的是失明了，因为它们根本就已经不存在了。

李维伸出手指点在病人额头之上，进入了他的梦境。

一阵有一阵无休止的低语声立刻进入了李维的大脑之中，这是一种直接在他脑海里形成的声音，这种喃喃低语似乎是在催眠，又很像是一种极其邪恶的咒语，令人心生厌恶。

除此之外，这个梦境居然是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一点光明，就像是来到了无尽深渊的最深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