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来劝架了
〖历2200年/9月(11月)/p.m.3:20/法国郊外、杰瑟罗镇〗
X X X X X
塔隆抱着失去生命迹象的迈锐身体,她被光球灼烧的身躯随着时间推移正在变得冰冷,而塔隆现在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迈锐伤痕累累的身体上,而是从远处走来的那个人影————
“哟,下午好,塔隆,不对,我们几小时前才见过面吧。”
塔隆现在的声音寒冷且含有杀意,对那人的敌意十分露骨,不用多说,就算是用脚也能想到刚才那团光球的杰作是谁搞出的:
“邓先生,你在干什么!!”
邓先生只是摆摆手,用着很平淡的语气回答:“清理血族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更何况她还想攻击你耶。”
“你开什么玩笑!”
塔隆明明身体没有进行狼人化,吼出的声音却附带狼人的震慑声。格莉踉跄着站起来,尽管精神还没恢复,但是身上已经治愈的伤口足以让她行动,冷眼看待邓先生的不止塔隆还有她。
格莉的声音出奇的冷静,又或者说这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就算她想杀人,审判血族也不是你我能做到的事情!你私自对于该押送的血族进行伤害,已经触犯【戒章】了,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邓先生只是笑着,用诡异的笑容看着他们二人。格莉感觉到了不对劲,但塔隆却被愤怒冲昏头脑,放下手中的尸体快步跑向对方的面前想要直接来一拳。
“塔隆,等等!”
“不知死活的畜生,[风锁(Wind Up)]!”
从四处突然生成的狂风将塔隆团团围住,没有足够体力进行狼人化的他,没办法用强壮身躯冲破风力带来的枷锁。塔隆每前进一步都会被风带动自动回到中心。
邓先生摇了摇头,只是唉声叹气道:“唉呀,该说你傻呢、还是该说你蠢呢?你们两人现在没体力没精力,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等到现在才出手?”
格莉强撑着早就过度疲惫的神经,她的身体已经摇摇晃晃:“你早就知道迈锐阿姨是血族了么,所以才特意让我们过来。刚才的那道光束,恐怕也是你的杰作吧。”
“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邓先生拍着手,慢慢走到迈锐的身体边,将脚狠狠踩在了失去生气的迈锐头上。
“给我拿开你的脚!”塔隆站在风牢里大喊着,可惜风声太大,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传递出去。
邓先生明显是听到,但就是没有照做,还踩得越加的用力:“这个臭血族三番两次坏我好事,有爵位了不起啊?不怕太阳了不起啊?最后还不是得败在我手上。格莉,你要是困了就睡吧,我真害怕你会随时倒下去,当然,你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哦,连今晚月亮都不一定会见到。”
格莉没有去听他的废话,只是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是扫视着他的身体:“怎么?以为我刚才那一击用的是某种卷轴吗,真让你失望了。”
“刚才的那个光束,是[法域]的攻击,你这家伙也同样在这小镇中埋下了陷阱吗!”
“又说对了,你真是太聪明了,不错,确实是某种阵法,我直接告诉你吧,是[外四列阵]。”
格莉在脑中搜索着有关于这个阵法的信息,但她现在想到的事情却足以吃一惊了:“四大神兽的杰作,你特意改造了阵法强化攻击力……等等,这种威力,你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布置的?”
“威力和大小相等,我既然强化攻击,那也肯定和攻击范围有关。只要大小增加,我所攻击到的范围也能增加。”邓先生毫无畏惧地将他的底牌全部拖出,反正面前的这些人已经毫无还手的能力:
“所以我在镇长办公用的宅邸中偷偷放置了四尊神兽石像,虽然已经很可疑,而且碍眼,但那确实是最好的位置了,不会有人来打扰不是吗?”
塔隆现在急切的希望,自己的血脉可以帮上忙,助自己虐杀面前的敌人。但是他现在还无法控制这股受到诅咒的血液,自然也无法使用这种能力,只能眼巴巴看着面前的敌人践踏自己母亲死去的身体:
“混账!我要杀了你!”
邓先生“啧”了一声,左手伸展开,随后向中间握紧。那些由风组成的枷锁也向中间收缩,撕扯着塔隆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啊!”被数个风力相互吸引,身体的四肢和头部都要被撕扯开,自己的身体中心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疼痛。
“我说过了,我很讨厌别人打断自己的话,等等,我说过了吗?好吧,就当我说过了吧。”
手再次松开使那些枷锁恢复成原样,塔隆的身体也瘫软的倒在了地上,那种几乎快要永久闭上的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灰色,口中还在念念着:“我一定…要杀了你……”
邓先生装作没听见,看了看手上的手表:“下一发预计还有十分钟,你们就在这乖乖等死吧,等待被温度烤熟的那瞬间,反正现在也动不了。”
格莉虽然没受到什么伤害,但精神力已经严重透支,现在只能勉强维持住自己的身体站立在原地:“我还好奇一件事,迈锐阿姨希望通过[法域]来骗过时间的眼睛,多亏这个[法域]我们甚至连魔法使用都小心翼翼,她不可能不知道你在这个小镇动的手脚,只要你在她之后进行[法域]布置就一定能发现。”
“你就没想过我在她前面早就布置好的情况吗。”
“不可能,迈锐阿姨在正式动手之前,这个小镇根本没有足够的价值值得你在这里驻足……”
说到这,她自己也发现了:“难不成,那个佣兵就是你这家伙?”
邓先生叹了口气:“你才发现啊,刚想夸你反应灵敏来着,你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迟钝?”
格莉从没思考到这个可能性,就连她自己之前也忘记了:“迈锐阿姨在袭击教会分部后,有个佣兵为这场袭击做出担保,也引发了后面的事情,两个本就不合的派系居然有人肯为对方的安危作出保障……那个保障的佣兵就是你!”
邓先生挠着头逐渐远离他们二人,反正格莉不会跑,塔隆又跑不掉:“好啦好啦,恭喜你将所有的事情都理顺了,那我也就失陪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想挑起战争吗!”
莱暮.邓用很无辜的语气说:“我只是个佣兵而已,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别那么说我,好了,时间也快到了,你就在这里和你那个亲爱的狼人男友全去死吧,我还等着拿钱…………”
————砰!
邓先生听到了从自己生活传来的响声,这像是水气球从内部炸开的声音,装满水的气球从内部爆炸,不单单带有空气的震声,还有水流的响声。
他最先开始还正奇怪这是什么东西,
但连反应时间都没有,他很快就知道究竟出现了什么不确定因素,那是一直被遗忘的某人。他仍旧记得的,最可怕、最不稳定的因素没被计算——
进去致命的错误!
“你说够没有!”
躲不开!
妮娅冲出魔法的束缚后直接一拳头迎上去,明明没带任何魔法效果,却有着手绑炸弹的震慑力!
而这记狠拳,不偏不倚,击中邓先生的左脸颊!
咔嚓!邓似乎听见了什么碎裂的声音,连惨叫也没法发出的疼痛席卷大脑,语言组织系统在那一瞬间被破坏,死亡离他是如此靠近。
邓先生的身体在那瞬间倒飞出去近百米远,若不是中途撞到建筑恐怕能突破百米的记录:“啊……”
说不出话,但血却从他无法表达语言的嘴中不停流出。
妮娅活动了一下脖子,没有任何同情可言的眼睛看着倒在地上已经失去知觉的塔隆,转向格莉时似乎才记起些许记忆:“噢,是你啊,怎么样,我没和你说错吧,别在我脾气不好的时候惹我。”
格莉看着面前连发生一分钟时间都不到的事情,这时她要是能说出什么话那才是有鬼了。
“啊啊啊啊啊啊!!!”嚎叫声从刚才邓先生飞出去时产生的尘土中传出:“你竟然敢!竟然敢……!啊!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好好尝尝每一寸肌肤都被烧着的痛苦!”
“好烦啊你……”妮娅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你也就在这一会得意了,你现在已经处于我[外四列阵]从远处攻击的正中央,好好尝尝这份痛苦吧!”
邓先生的双眼死死盯着妮娅,一刻也不肯眨眼,要将马上发生在眼前的景象当中;仿佛已经看到了妮娅被光团烧灼痛苦不堪的模样、以及跪在他的脚下祈求放过的狼狈表情。
连受到重创的伤口都没来得及治愈,反正面前的一切敌人最终都会消失在他的眼前,和那个该死的母吸血鬼一样。
一秒……
两秒……
三秒……
“没有动静?怎么回事!”邓先生忍不住抬起头,然而在他眼前并未出现什么巨大的光团,只是再平常不过的普通天空。
妮娅也在感谢对方终于闭上了他的那张叽叽喳喳的嘴巴,慢慢向这里踏步,但每踏出一步,速度都在无形中增快:
“你是不是忘了,某个烦人的家伙不在这场派对中?或者我应该说他在中途时候就已经退出了?”
是那个男人!叫卡门的那个男人,他来过自己的宅邸,却在这么紧要的关头里和那个女的一样都被他给忘了。
妮娅的脸上除了嫌烦以外没有任何表情,但并不是因为他人指使自己去杀人的这行为不满,而是单纯嫌懒:“说完了吧,我真是谢谢你说完了啊!这样你终于可以永远闭上嘴了!”
威胁到生命的感觉头一次出现在邓先生的身上,他慌张的环顾左右看着能不能找到解救自己的方法:
“有人吗!有人吗!”
原本那些围观的民众全都消失在这里了,其实早在他们正式开打之前,魔法早就驱使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尽管会在那些普通人的身上留下【魔业】,但要是真的归结起来,出现的那些伤亡和影响全部算到佣兵中出现的叛徒身上就好了。
反正不久之后就会死无对证了,事前释放魔法的那个男人这么想到。
“说了让你别吵了啊混蛋!再说哪有人会来救你这个人渣啊!”
邓先生怎么可能会听她说的话,逼近死亡的恐怖反而还喊得更用力了:
“有人吗!来救救我!”
“我给你钱,拜托了,请不要杀我!”
“我会给你很多的钱!”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错了不要杀我!求求你!”
“不要杀我不要杀……!”
嗡————
在那瞬间…包括从此以后,莱暮.邓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原本受到过重创的脖颈骨椎就显得十分脆弱,接下来,收到了更加严重的攻击,同一个方向、同一个位置、同一个角度……
………………
妮娅嫌弃地甩了甩沾满血污的手,失去头颅后瘫软在地上的身体就那样被扔在那。之后,她转身看向还余下的这两人,
光是被这么看着,格莉就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哦,忘跟你说了,我是来劝架的。”
通过打人吗!|
——————————
“滋滋滋滋……”
面前的宅底连同大火一并消失,估计在明天早上就能彻底失去在这个世界的痕迹吧,话说这次以身试险果然没白费功夫,幸好跟了过去才能在近距离使用魔法,疏散平民回到家中。
不过那些潜藏在他们脑中的【魔业】就有些对不起了,该说是自求多福吗,主要是这次人员有点多只能使用魔法,下次就用[暗示],免得又出现因为【魔业】死去的普通人。
“唉。”
将嘴上正叼着的香烟丢弃用脚踩灭,卡门伸开左手臂膀,一只白色的、小小的鸟飞到他的手臂上,好像是把这手臂当成树枝来停歇。
卡门让它落在自己的肩上,隐约注意到他的小喙上有红色的血迹:“是吗,明明只是群人偶还真是忠心啊,所以你就杀了他们?”
“啾啾、啾!”
“我知道,小鸠,但我也清楚他们毕竟是活着的,而我只是在一旁看着你将他们吃掉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啾……”
卡门轻轻抚摸着它的小脑袋,似乎在为自己将悲伤的气氛传染到它身边而赔罪:“好了,好了,不要在意那么多,总而言之这座宅邸算是毁了,原先的镇长办公处还在,也不用花费时间重造一所。”
捋开衣袖看着腕上的手表,寻思也该是时候解决了,他这才动身向小镇中心的方向走去。走的时候可是火急火燎地跑过来,那么回去的话就慢一会吧?
——————————
[塔隆…求求你,醒过来……]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中,现在的感觉和初次溺水时很相像,透不过气而且无法活动,眼前是一片漆黑,自己就像被无形的手拉着,整个身体都被拽向下方的不可透视深渊。
[快醒过来吧……]
是格莉的声音吗,是这样啊,看来,我是已经死了。
尽是帮些倒忙,连别人的利用都看不清,到最后连母亲都没救下。或许自己是真的没有什么活着的资格吧。
好安静,但也许这样,才是最好……唔!
不,并不是漆黑,和刚才身处黑色的水中却安然无事的情况不同,突如其来的水压震得自己肺部一阵疼痛,那些水找准身上一切可以进入的地方涌了进去。
不谈感觉,因为最大的变化使得周围的环境都发生了改变,并不再是漆黑无比的寂静了。塔隆能够看到身旁的一切都变成了血红色,血红色的海洋、血红色的水、血红色的空间,而他自己,则身处在这血红色的正中央!
他刚才吸进去的究竟是水,还是血?
身体不受控制了,被迫张开的嘴中立刻就有无数血色的水冲涌进去,身体被撕裂、被灌满、被撕裂、被灌满、被撕裂……
轮回地接受这样的痛苦,而当塔隆随着痛苦的加大,他本身也越来越达到[真实],耳边奏起由千万人哀嚎声组成的音乐会,他们的嘶吼和惨叫根本无法听清。
原本将自己拽向深渊的手臂似乎松开,反之,整个身体正在极快的上浮中,在这血和暗组成的封闭空间中,眼前原本并不存在的微小光点竟变成离开这里的唯一路径,
塔隆的意识随着光点充斥在自己整个眼前而恢复。
“………格莉?”
本该死去的人却奇迹般睁开了双眼,第一入眼的,是路边遮阳用的屋檐顶部。
总感觉在自己的嘴上有股血腥味,是刚才受伤所致吗。
在自己意识彻底消失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母亲呢?邓呢?他们都去哪里了。刚想起身这才发现身旁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沉沉睡去的格莉,她看上去很虚弱的样子,难道是她释放魔法将自己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么?
“格莉?”
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触碰那个女生的脸,却被身旁另外传来的声音立刻阻止了:“我劝你还是不要做为好。”
这个声音……
“妮娅…小姐?”
妮娅正站在屋檐外身体暴露在夕阳的余光中,与他们二人只能身处阴影下的模样形成鲜明比照,这是一道分界线,塔隆很快就能明白这是为什么。
妮娅表现出明显不耐烦,即使塔隆看不见她的脸,但也能从其语气中推测出现在妮娅的精神状态并不太好:“烦死了,弄到最后还得我来解释这些东西,为什么我需要他的时候那家伙却不在啊!”
如同自言自语抱怨了几句,但抱怨的音量已经足以让塔隆听得清清楚楚了,他也很清楚对方口中的那个男人指谁。看来他和格莉现在都没有死,也是多亏这二人及时赶到现场,
邓…不知道他怎样,但塔隆希望如果有机会还是可以亲自报仇来讨个说法,最重要的是母亲,母亲真的死了吗……
妮娅看着对方这股暗自踌躇的模样总感觉有股火想发出:“行了,你也别想那么多没用的,这女的刚刚通过口部把血灌到了你的体内,你现在也算是血族了,就你刚才那副模样,除了稀有的治疗魔法以外有谁能救得活你?”
……什么情况,我现在是血族了?
“我怎么可能……”
塔隆在看到对方如刀片般的眼神后立刻停住了嘴,他也明白妮娅的脾气,再多问一句让她感觉不满,恐怕变成肉酱的就是他自己了。
“总之你小子现在不能碰阳光,就把你拖过来了,详细情况我也懒得说……正好那家伙过来了,你直接问他吧,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目前的发展确实都在他预料内。”
妮娅很自觉的离开了,卡门走到他身边,他现在是躺在地上的状态,整个身体现在动都动不了。
卡门拿起塔隆的手看了看,同时眼睛也盯着对方的瞳孔:“嗯,虽然变成血族了,但身体还没能那么快适应。和普通人类的适应性不同,毕竟是狼人,这种事例就算发在以前都没有过。狼人变成血族…还真是前所未有的,难道是和你们之间毫无保留的感情有关?又或是和你现在虚弱的身体有关系?”
塔隆很想问些什么,但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不是碍于面子,而是想要问对方的问题太多。
即使到现在,塔隆都搞不清教会派来的二人究竟是敌是友:“现在,是什么情况?”
总结来总结去,也只问出这个,卡门还没停止他的观察研究,一边看着一边说:“佣兵里的叛徒就是镇长,你母亲就是死在他的手下,不过报复是别指望了,因为这家伙连头一起脱离身体,妮娅一拳把他轰飞了。”
这一句话中有几个信息,邓先生果然就是罪魁祸首,还有,母亲真的死了…………
[死]这个概念,塔隆还很陌生,但没想到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边亲人的身上,一时间很麻木,也许是身体的保护反应,但随着慢慢推移这种悲伤的感情迟早会愈加增大。
卡门说出不知是不是安慰的话:“你母亲当时必死无疑,作为血族,同时惹到几方大势力,血族本身就容不下她。而她自己之前也没活着的想法,在没考虑到身后事的情况下,就盲目希望将自己生命献祭来开启[法域]。”
“……我知道。”
真的知道吗?他也不知道。
“总之,节哀顺便吧,本身把我们这种臭名昭着的人吸引过来也就没什么活着的可能性了,这次事情的经过我会一五一十上报上去,除了你们是血族和狼人这件事情。”
塔隆原以为这二人现在过来是抓自己和格莉回去的,但似乎并不是这样?
卡门起身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装,将身后的黑色提琴盒挎好固定,也有准备离开的想法,临走之前他转身对塔隆说:
“这次的事情到此为止就告一段落了,本来我们也算比较懒的人,之所以放过你们,是因为你们本身和这场事故没什么关系,但下次就不一定,祝你们在这复杂的世界中获得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