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职场血汗泪：曾经想要跳槽的那一瞬间
哦对了，许禾那天还问了我一句话：实在坚持不下去的话，要不跳个槽试试看？
这直击灵魂的一问，差点让我招架不住。
那你呢？正在电脑前奋力做PPT的你跳过槽吗？
反正我是没有。
但说实话，跳槽这个想法，已经在我的脑海里盘旋了许久。
曾经看过一个吐槽的微博，是某个五百强企业的HR写的。
她说：那些有家室有老婆要养有孩子要奶的中年员工可以随便骂，因为他们无法轻易的放弃当前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但是90后，不可以随便骂。因为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的一句话会成为他离开这个公司的导火索。
嗯，其实我想说的是，90后也不一定都那么潇洒。
还有一个月，我在这个公司马上就要呆满三年。大四那年的秋季招聘会，我丢出去的一份简历，把我带到了这家公司。春节后，2月25日，我正式到这座位于开发区的写字楼上班。
入社培训的时候，公司把所谓的一套前后辈的礼仪如同洗脑般地交给了我们。
见到前辈90度鞠躬问候，微笑要标准的8颗牙，前辈不下班坚决不能离开公司。这套在韩国沿用至今的企业文化，被韩国总部移花接木到中国来，变得水土不服。
入社一个月的时候，见到我当时的企划室长我把腰折叠成90度。
入社半年的时候，我的问候从鞠躬简化称为略微的弯腰加点头。
入社一年的时候，再遇见领导，我只会点头加问候。
而那些从韩国总部远道而来的驻在员们，则把这一“优良传统”原封不动的保留了下来。
当初和我一起进入公司的79个同期中，三年过后，只留下了十几个人。
我最早一批离职的同期走的时候说：“我觉得韩企简直傻逼，我来这里难道是学习礼仪的吗？”他们在入职公司3个月之内，选择了离开。他们之中有个我的女同期仅仅因为下班忘记关灯，被同部门的室长抓住吵吵了半天。
第二批离职同期集中在入社一年后选择离开，那年三月，我们的工资涨幅只有10%不到。公司给出的理由是，服装行业迎来了寒冬，公司经济效益不好大家先委屈一下。这一批离开的同期中，最低的涨薪幅度只有三个点。
第三批离职的同期来自于同一个部门，他们从韩国总部空降来的新领导用车轮加班战术碾爆了每个人的心理防线，引发了公司创立以来的第一次部门集体离职现象。这个部门里同事有三个人因为加班进了医院。
两年后，当初的80个人，只剩下了30个。
离开的人里面，有继续选择念书的，他们在BJ上海或者悉尼伦敦的某个夜晚发朋友圈说，读书真辛苦，但我觉得是值得的。
也有人选择自己创业，他们风里来雨里去，年纪轻轻却一脸的沧桑和苦难。
也有人跳槽到了别的公司，别的行业，他们和我一样继续加班继续苦干。
那么剩下的这30个人呢？
我们公司在全国9个城市里分别设立了支社，剩下的30个人里，只有16个人在上海总部。我偶尔会和周楚感叹，是不是我所在的部门都是好人，所以我才能坚持到今天没有选择离开。
周楚点点头说道：“或许是吧。”
可是渐渐的，我开始厌倦了这种生活。
每天早上8点上班晚上7点到家，加上贡献在路上的时间我每天的定额支出时间为12个小时。睁开眼睛便是地铁上的人群和办公室的样衣，脑袋昏昏沉沉双眼鳏鳏如鱼。
周末只想无条件在家里昏睡，12点起床是早的，然后吃过午饭又重新回到被窝里。夏天还好，出门成本低，一件连衣裙加拖鞋便可在小区附近散步，到了冬天上海的刺骨的冰冷让我只想在开着电热毯的被窝里煲剧。
微信变成了纯粹工作的聊天工具，五个工作日总是闪个不停，到了周末却寂静无声。毕业两年半后，我几乎和所有的大学同学失去了联系，社交圈小的还没有呼啦圈大。
一句话总结，小时候幻想着一头扎进的花花世界被我关在了门外。
我开始自闭了。
一下班就多在自己的房间里，拒绝和任何人交流。给家里打电话像是例行公事。就算是工作生活上有了什么委屈的事情，也从来不会向父母汇报，生怕自己的矫情在父母那里变成天大的事情。
我就像是一棵狗尾巴草，坚强地随风摇摆但从不倒下。
让我们把时间的车轮倒转至上周。
商品评价会的当天。作为商品企划从一早到办公室就开始整理样衣，然后制作追加款式的打分表格，中间来来回回还要不停地回邮件，处理各种各样的杂事。
最让人难过的竟然是，有人在微信上找我说，绾绾，这次的衣服好难看，你们是怎么企划的。
我坐在位置上，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脑屏幕这条消息，眼泪不自觉的掉了下来。
这是我三年以来，第一次因为工作掉眼泪。
过去的三年时间，因为做表格格式没有调整好被前辈骂过，因为会议室没有定好被组长骂过，因为快递样衣没有及时收到被设计师骂过。但我郑绾绾抱着不蒸馒头争口气的韧性，多少次泪水在眼眶打转都被我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可是这次，我再也忍不住了。情绪忽然没由来的失控了。
所有人都劝不住我，就连我自己也纳闷，为什么我会哭。
或许正在读这篇文章的你更无法理解，又不是什么大事，哭什么哭。谁还没有受过什么委屈了。
嗯，所以我也就不解释了吧。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理解你。
那天晚上，我好不容易整理好一天的心情准备休息的时候，爸爸喝醉酒发来了几个语音信息。
起因竟然是看到了我在朋友圈发的豆包的照片。
爸爸劈头盖脸地凶了我一顿。
他说：你这么大了，都不想着自己以后有什么打算吗？你要天天抱着猫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到什么时候？你那份薪水少得可怜的工作到底要做到什么时候？你的大学上出来就只能走到这一步吗？
白天好不容易停住了的眼泪，再一次开闸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坦白来说，这个夜晚，我需要的是安慰和拥抱。
可是我等来的，是我最信任的父亲对我的批评。
我在黑夜里红着眼思考，是不是我成长的太慢了。
那么，为了更快的成长，我该怎么做？
因为这个问题，又是一夜的辗转难眠。
早上，我踏着8点的门槛最后一个到了办公室。（之前有说过我的位置是很靠里面的。）
我来的早，也就打招呼多打几次。
可是我今天来晚了，确切来说是比别人来得晚。于是我分别接受了营业team，生产team，设计室以及自家企划team的共同目光洗礼。
嗯，小的再也不敢了。
打开电脑，打开邮箱，打开系统主页。还没有想好今天从什么事情开始做的时候，吴真儿的微信便弹了出来。
吴真儿：你做晚上干啥了？黑眼圈马上到胸上了。
我：假如我有胸的话，估计是快到了。
吴真儿：哈哈哈哈。少废话，昨晚上是不是去哪浪了，一看就是纵欲过度造成的。
我：天地良心，就我这无聊的人生，你觉得我能去哪纵欲啊？
吴真儿：那倒是。你吃早饭了吗？
我：没有。
吴真儿：我猜也是。我这早上买的三明治拿去。
我：好嘞～
就这样，今天的早饭就这样被解决了。
三明治还没啃完，就感觉自己马上要被噎死，胡乱抓了自己的水杯准备去茶水间接水。经过生产team的领地，耳边响起了CPO的声音：“哦，绾绾，你借下4楼的会议室，下午我们开个会。”
“开会开会，一天到晚除了开会就TM不能让我安静地坐在电脑前做会儿实务！”
嗯……以上是我心里的声音。
“好的，知道了。”我挂上虚假的微笑，用韩语回答道。
这群韩国空降的降落伞什么时候能被召回本部啊！
思考着这个没有什么意义的问题，走到茶水间，看见周楚一脸懵逼的表情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盯着对面大厦的天台发呆。
“嘿朋友～”我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郑绾绾，你说我怎么还没有男朋友啊？”周楚问。
“啊？一大早的，又怎么了？你又受什么刺激了？”我一边接水一边问。
“唉……我的人生简直就是败笔。”周楚又叹了一口气。
“不对啊，你咋了？一大早这么丧？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自己看。”
周楚说完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我。周楚分手不久的前男友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找到了新的“幸福”。
啊……我好像是懂了什么了。看来我们周楚又觉得自己孤独寂寞冷了呢。
我伸手摸了摸周楚的头，又拍了拍她的肩膀离开了茶水间。
“定会议室定会议室定会议室～”我哼着小曲点开会议室预约系统。
哦啦，会议室全满啊……
401，流通企划部会议。
402，人事科面试。
403，华东营业例会。
404，SPA……
哦！SPA的话，预定人……果然是许禾！
得救了！
立刻打开微信给许禾发了一条消息：朋友！
许禾竟然秒回：在！
总之，交战了几个回合之后我拿到了404会议室的使用权。当然代价是一杯拿铁。不亏不亏，毕竟我可不想被CPO那个老头子唠叨连借个会议室的能力都没有。
下午1点半，CPO抱着自己的电脑准时的出现在404会议室，这场会议一开就是一个下午……
5点半，我抱着电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脑袋里嗡嗡作响。
订货额、款式数、广州出差、工厂出差、品评会……
那些堆在我心头的报表，样衣，出差日程，像山一样让我无法喘息。这个时间，大家都已经下班回家的回家，约会的约会，只有我坐在位置上，因为工作不停地残害自己的脑细胞。
哇，这一瞬间，我真的好想跳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