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渐生情愫
菲尔德仍在强盗营地。
加里还没有醒，不过是迟早的事，没有大问题。
她懊恼自己没有提出跟维克一起回去，只要回去，卡里斯平原根本就没必要去，魔法塔也好魔兽也好，都跟她无关。可是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呢？
对于人界，她应该没有丝毫留恋，已经作过告别了……
苏珊，我该回到故乡对吧？菲尔德戳了戳绵羊布偶，天色渐晚。在检查加里伤口后，她就近折了些树枝学着加里生火，却怎么也弄不好。
她仔细回忆加里说的要点，总算起了火星。
加里醒来，闻到一股烤焦肉块的味道。仔细一看，是菲尔德在烤兔子。他勉强撑起身子，菲尔德立即拿过水袋递给他。
加里坐在兽皮毯上，感觉好了许多。他询问了昏倒后的情况，菲尔德摇头道：“有个猎人把你当成强盗了，我跟他解释以后，他说‘万分抱歉，但是我没有钱可以赔偿，就把今天抓到的兔子给你吧’，我只能答应了，反正你死不了。”从她的描述里，加里甚至能看到“猎人”愧疚的神情。
他点了点头，苦笑着说：“看来我得弄点能证明我不是坏人的东西贴在身上。”
“贴个纸条在后背吧。”菲尔德提议道。
“哈哈哈！”
“吃吧。”菲尔德将表面一层黑的兔子递给他，他吹了吹，咬了一口，脸色不变的咀嚼，随后咽下，道：“好吃。”
菲尔德拿起另一串，咬了一口，脸色大变，连忙吐了出来。这也能吃得下去？她夺过加里手上的烤兔肉，道：“别吃了，焦了。”
“可是我喜欢吃焦的，香。”
加里向着菲尔德伸手，道：“菲尔德小姐可以吃肉干。”她拿起烤兔肉，拒绝道：“不行，肉干省着。”然后用匕首刮去焦的部分，再给加里。
他吃了一口，道：“其实烤焦那层在的话更美味。”
“我不信。”菲尔德翻了个白眼。
加里笑笑。
两人轮流睡觉，菲尔德先睡下，让加里过一会儿叫她起来换人。
可能是太累了，她睡得很快。
加里看向菲尔德的眼中，有些复杂。他默默翻动火堆，说道：“影魔么……”
天边浮现一抹鱼肚白时，加里轻轻摇醒了菲尔德。她揉了揉眼睛，见已经这个时候，疑惑道：“我睡死了？”加里摇头，打了个哈欠。“你没叫我？”她又问。
“我不忍心叫醒你。”
“你……”菲尔德连忙起来，催促道：“快去睡觉，明明自己都受伤了还要逞强，是不是嫌自己皮厚啊？”
加里笑而不语。
“快点！不然我打昏你睡到明天！”她说着扬起了石头。
“我现在睡觉。”加里摇头苦笑，躺上毯子，心里一暖。
不管什么影魔，她都是菲尔德。
快到中午，加里醒了过来，发现菲尔德正拿着一个小型铁锅发愁。（凛冬帝国的铁锅看起来像是一个铁碗接上木柄把手）
“菲尔德小姐？”
“我想拿来煮汤，但是……”菲尔德举起了锅，加里可以透过一个小洞看到她流露出无奈的眼睛，忍不住笑了。
菲尔德翻了个白眼。
锅是补不好了，可路还要继续走。
强盗营地里没有食物，不过帐篷和兽皮毯对两人来说是不小的收获，倒也没什么可抱怨。
“一条大河……”菲尔德看了眼，河水清澈，哗啦哗啦的流淌着。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河流，不过没到非要乘船才能过河的程度。
“我能去看看吗？”
“去吧，菲尔德小姐。”加里微笑。
旁边没有树，只有小草。
菲尔德撸起袖子，用手测水位。人走过去不难，水的位置刚好没过小腿。
“不用担心，这条河不是我们要跨越的，往这里去的话到不了卡里斯平原……应该。”加里看了看地图，把马牵过来吃草。
“抓点鱼吗？”菲尔德捏着裙摆。
加里本想说还有肉干，不过又改口道：“好的。”
他脱下装备放在岸上，卷起裤腿，先伸出一只脚踩进水里，水不急。见菲尔德准备脱掉裙子，他忙道：“菲尔德小姐，我来就好了，”
“我也想下水。”菲尔德回答。
“那……小心脚底，可能会被石子刮伤。”
“好的。”菲尔德解下装备，脱裙子下水。这实在是很不雅观的事情，不过也没有人经过。
“那开工吧！”
“好的，菲尔德小姐。”
她一看到鱼就伸手去抓，但还没抓稳就给它溜走了。
可恶！是不是瞧不起我！
接连几次都是如此，而加里已经丢了好几条上岸。
“不要急，出手快点，摁住它们的腮，然后往岸上扔。”加里瞄了一眼菲尔德露出来的肌肤，又侧过脸找鱼。他看了看岸上，没有人经过。
“我抓到了！”
菲尔德像炫耀战利品，高举着那条还在奋力挣扎的鱼。加里转身看着她，笑着鼓掌。
她记起来在尼罗城的时候，拜访前两位弓箭手被要求展示弓术，加里总在她射箭后就鼓掌，给了她虚荣心莫大的满足，明明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鱼脱手了，落到水中飞快游走，加里见她气得乱抓，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笑！我让你笑！”
菲尔德捧起水泼他，看着他愣愣的样子，也笑了起来。
“要不要看谁先湿透？”菲尔德叉着腰，得意的道。
“好的，菲尔德小姐。”
“等一下！我还没说开始！”
“你耍赖！不算数！”
“哈哈哈！”
“可恶！看招！”
湿透的两人坐在岸上，看着对岸，身后有马车经过的声音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
“是我赢了，菲尔德小姐。”
“不是，是我赢了。”
两人对视一眼，看对方浑身湿透的样子。
加里摸着下巴，沉吟道：“我有三件衣物，要按这个判断的话，我输了。”
“我也有三件。”
加里愣了一下，见她手指着胸口，别过脸去，尴尬的道：“贴身衣物就不用算了吧。”
“那我就一件，你两件。”
“是的。”
“那我赢了？”
“赢了。”加里去处理那些鱼，菲尔德则是在踩水玩，不过在发现有尖锐的石子后，她往后挪了挪，用脚拍打水面。
加里瞥见花丛，走了过去。
这么一闹，倒不怎么热了。
菲尔德觉得头上多了什么东西，下意识地去拿下来。
这是什么？书上说的花环吗？白的，黄的，紫的……
她转过头，见加里坐下来，对着她道：“这是胜利者的奖品。”
“想不到你还会这个。”菲尔德戴到头上，她道：“不错不错，我很喜欢。”
加里笑了。他没学过怎么编，只是简单地用花朵和根交缠在一起，花也不是什么有名的花，只是随处可见的野花。
可若是她喜欢，野花也不见得低贱。
“那我给你个安慰奖品好了，坐过来。”
加里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不过还是坐了过去。难不成菲尔德小姐编了个草环吗？
菲尔德凑了过来，嘴靠近加里，就在后者心跳加速的时候，脸上一凉。她伸手指戳了加里的脸，然后坐了回去。
“还真是不错的安慰……”加里摸了摸脸，忍不住苦笑。
“你很失望？”菲尔德侧过脸。
“老实说……有点。”
“哈哈哈……”轻轻笑了几声，菲尔德忽然说了句：“抱歉。”
加里愣了一下，她却不解释了。
若不是维克在附近，就这么在脸上亲一口以作安慰也没什么，毕竟这个家伙都陪着自己走这么久了，也帮过自己不少次。
说起来，人界所谓的“爱情”，和魔界有很大不同。魔界也有夫妻，只是一个工作，一个在家，各自分工明确；魔界的繁衍也不需要交合，每个种族都有孵化地，孩子只需要男女双方注入魔力便可诞生。
亲情，爱情，在魔界而言，只是一个定义，简单的定义。
菲尔德幼年见得最多的是族里的长辈，做得最多的是训练。只为力量，只为变强。没人提起过她的父母，她也不关心，毕竟带大她的也不是他们。
炽热的魔界，是那么冰冷。
跟男爵一家比起来，那里毫无温度可言。
“我有时候会觉得，回不回去也无所谓了。”
菲尔德坐在火堆旁，加里摆弄着木棍上的衣物。
“为什么会这么说？”
菲尔德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叹道：“在我的故乡，没有感情……加里，你敢相信吗？爱情类的读物，在我们那里是连孩子都不屑看的东西，全是凭空想象出来的内容。”
“听起来真是残酷啊。”
“是啊……和男爵家比起来，我觉得自己的故乡糟糕透了。”
“可你仍有眷恋，不是吗？”加里笑了笑，“我已经习惯了别处的生活，可还是会想起故乡，即便它还没有我住的地方好，可我还是会想念。菲尔德小姐应该和我是差不多的情况吧？”
“是吗？是这样啊……”菲尔德眼中带着迷惘。答案就是这么荒谬吗？无论怎样都摆脱不了吗？可是回到魔界，她会不会想：我日思夜想的地方不过如此？
真烦啊……
“如果真不喜欢，去到卡里斯平原也许就有答案了，怎么说也有着和菲尔德小姐家乡相似的天空吧？”
加里的一番话，让得菲尔德连连点头。
“加里，你这样让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菲尔德苦笑。
“那么……”
加里坐到她旁边，用木棍搅着火堆。
“不要离开我。”
菲尔德愣了一下，随后问道：“你是认真的？”
加里点了一下头。
之后，便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