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朱祁钰庙堂归帝位 熊千户王府魂回乡
后世没有资格批判历史，因为我们的存在就是历史造成的。历史人物可以去戏说，但却绝不能胡说。
皇太子朱佑樘满月那天，安喜宫上上下下一团喜气。成化帝面对一身功劳的雀灵，更是彰显皇帝胸襟，也是对这个没有父母家人的可怜女子一种慰劳与恩赐。
“灵儿，你为朕诞下皇太子，朕除了赐封你为贤妃，你还有什么愿望尽管跟朕说，朕全答应你！”皇帝正襟威坐，一脸欣慰的说道。
雀灵站起身，小步走到皇帝跟前，跪了下来，说道：“臣妾能为皇帝诞下龙子，全归于皇上的恩德昭然日月，天之所赐。还有贵妃娘娘日日诵经祈福，灵儿不敢妄自邀功取宠。”
万贞儿笑道：“本宫就说没看错人，灵儿就是个明事理的女人，依本宫看呐，皇上直接给灵儿封个贵妃才是。”
灵儿道：“臣妾不敢。不过，灵儿倒还真有个小小的请求，望皇上成全。”
成化帝说：“你只管说出来，朕全都答应你！”
灵儿回道：“当初，先慈懿皇太后在世时，曾与灵儿谈起一件事，说先帝漠北落难时，郕王朱祁钰曾因主少国疑，力揽监国。但郕王死后，先帝或因听信谗言并未将其功绩得以保全，也未将郕王尸骨葬入皇陵，太庙及宗册更没有追封其谥号。臣妾斗胆请皇上还郕王之功德，以正天下。也以此让慈懿皇太后在天之灵得到宽慰。”
成化帝闭上眼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件事，朕心里比谁都明白。没有郕王的八年镇守天下之功，我大明社稷或许早已如靖康之役般百姓流离，沦为半壁江山了。朕答应你，恢复郕王帝号，追谥其‘恭仁康定景皇帝’，至于迁葬皇陵与庙号，容朕想想再做定夺。”说完，起身回宫了。
雀灵强忍着泪水，面带微笑的为成化帝磕了三个头。心心暗暗念道：父皇，母后，你们听到了吗？当今皇上已经恢复您们的帝王帝后的名号了，而且，您们的外孙已经成为未来的褚君，你们在天之灵就好好保佑他吧！
万贞儿看在眼里，心里却流下了眼泪，当初太子被废，先帝回京，虽然那七年中被景泰皇帝软禁南宫，但没有受到过任何人的伤害。当然，这里面也有钱太后的功劳。但是，英宗南宫复位后，却没有像景泰皇帝对待他们那样对待景泰皇帝的家人。不到三个月，景泰皇帝，皇后，两个妃子，以及身边所有亲近的太监宫女，全部离奇病死。如果说仁慈，如果说大义，英宗与景泰兄弟俩谁对谁错？那么只有后人去评说了。
雀灵突然跪到万贞儿跟前，说道：“姐姐，灵儿求你一件事，曾经答应姐姐的事，灵儿已做到。如今我想出宫几日回家乡拜祭一下父母，半月后灵儿就回来。樘儿有姐姐照顾，灵儿一百个放心。”
万贞儿道：“也好，妹妹一片孝心姐姐理解，如今自己册封了贤妃，樘儿又立为皇太子，理应告慰一下父母的在天之灵。姐姐定会奏请皇上安排车马人等随你回家乡的。”
“姐姐，灵儿的意思想自己回去。”
“那怎么行，你现在是皇上后宫的妃子，哪能独自出宫？你以为自己还是以前的丫鬟吗？让我想想，太监宫女随你回去吧，虽然体面但不好看也不安全。这样吧，本宫奏请皇上，安排两名锦衣卫护送你左右如何？”
雀灵一听锦衣卫三个字，朱嬴的名字一下子布满脑海。可眼下这个样子，又该如何面对他呢？万贞儿看出了雀灵的心思，叹口气说：“姐姐知道你想什么，放心吧，这件事不会让朱嬴知道。要不这样，我安排万通给你找两个人如何？不过，我只给七日时间，皇上那里我自有说辞。”
雀灵只好点点头，正说着，侍卫来报，毓德宫的安嫔带着两个丫鬟手捧礼盒来祝贺。一进门便是一脸媚笑：“恭喜贵妃娘娘，贤妃娘娘，今日是皇太子满月吉日。妹妹我专门拖家人从南京带来的桂花鹅，莲子红枣糕，这不赶紧给两位姐姐拿过来了嘛！”
万贞儿摆了摆手：“妹妹，大冷的天，快进屋坐吧！萝丹，给安嫔娘娘上茶。”
“哎呦，姐姐别叫我什么安嫔娘娘，叫我安莹就行！”
“安莹妹妹，进宫大半年了吧？”
“三月十二进宫，今天腊月十二，正好九个月。”
“九个月？”万贵妃嘴里默念着，她突然想起安莹进宫没几天，皇上才和雀灵有过一夜夫妻。不对呀，十月坐胎这八个月就生了？可这皇太子白白胖胖的，哪里像个早产的孩子？万贞儿一边摇头，一边看着安莹。
安莹道：“姐姐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万贞儿回过神笑笑道：“没什么，对了，妹妹，周太后去哪里礼佛了，去了这么久不见回来，这都快到大年了。”
“我姨母去了山西大同的石窟寺，听说那里的石窟佛龛是北魏孝文帝当初为了孝顺他的母后，特意开凿了一面山，传说很是灵验，所以姨母这次多去了几日，应该快回宫了吧！”
万贞儿点点头：“哦，是这样，本宫倒还没听说有这么一个好地方。妹妹呀，以后闲下来时，就常来安喜宫坐坐，人多也热闹，别跟本宫拘束。”
安莹一脸委屈：“姐姐，我哪天都很闲。”说完，看了看雀灵，又瞅了瞅吊床上的皇太子。站起身说道：“姐姐，我能不能摸摸皇太子，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呢！”
万贞儿看她如孩子般天真，笑了笑说道：“看妹妹这孩子气，以后慢慢的你也会为皇上生个十个八个的太子公主出来。”其实，万贞儿说这话确实真心话。为什么呢？因为现在有了皇太子朱佑樘，即便其他妃子随便折腾也无所谓了，因为大牌已经攥在了自己手里。这也是史实，自从朱佑樘出生后，成化帝又连续娶了十一个妃子，生了十个皇子，五个公主。这最大程度上都要归功于万贞儿的“大度”。
且说这安莹想要摸摸皇太子，万贞儿没说什么，可是雀灵却警惕起来，毕竟那是亲生儿子。雀灵道：“皇太子还小，等长大一些我再带着他到妹妹宫里去玩儿，到时候，妹妹休要烦他才是。”
安莹一看无法靠近皇太子，只好呵呵一笑：“也好，皇太子是未来褚君，身子金贵，这是当然的，我们这些做妃子姨娘的，恭敬还来不及呢。好了，两位姐姐，妹妹还有些事，先告辞了。”说完，带着两个丫鬟走出安喜宫。
出了宫门不久，安莹便从衣袖中取出一根绣花针，使劲的扔在墙角，嘴里嘟囔着：下次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
身后的丫鬟吓坏了，急忙蹲下身拾起墙角的绣花针，说道：“娘娘可不能乱扔这东西，怕是被人撞到了要出事的。”
“胆小的东西，哪轮得到你教训我。”说完一巴掌打下去，那丫鬟躲闪不及，狠狠吃了一个嘴巴。也就在同时，那根绣花针不小心扎在丫鬟的手指上。只见丫鬟哎呦一声，手指上的竟然冒出了黑红色的血。这下把安莹吓了一跳，急忙说：“赶紧回宫，药效两个时辰才发作……”
用这等卑劣手段去毒害襁褓中的婴儿，确实不算什么光明磊落，可在这宫墙内，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几千年来上演的还少吗？皇帝到底有什么可羡慕的？就算手握天下，可每天晚上躺下的都是一张铺满荆棘的床。
且说远在大同府的朱嬴这一个月时间里到底有没有找到熊俊的人影呢？找是找到了，熊俊就躲在代王府，那七千匹丝绸已经与鞑靼人做了交易，换来五百匹野马和两千张羊皮，理由是熊俊患了疾病，想在临死前报答一下代王从小的养育之恩。而代王府的理由更充分，不知道什么丝绸的事，只知道熊俊为府中送来了这些东西，其他一概不知。而熊俊，确实躺在病床上已经快不行了。
虽说犯了错，可毕竟是昔日多年的同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熊俊躺在床上颤巍巍攥着朱嬴的手，说道：“你我都是习武之人，如此年纪本不该有恙，可自从裴宁，宇文恕，孙桀接连病逝后，现在又轮到我，我怀疑后背有人在害我们，而且用的都是慢药。我到今天才猜到里面的蹊跷，今后你与其他几个兄弟要多加小心。还有，代王是我的恩人，丝绸的事与他无关，我只想报答代王从小的养育之恩，我和你一样也是个孤儿。”
朱嬴面色沉重：“与鞑靼私贩朝廷贡品，这是死罪。你怎么这么糊涂？你报答了代王，你以为皇上会答应吗？糊涂啊你！”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代王没事，他有太后为他撑腰，没事的。”
“太后？”
“是的，当今皇太后，现如今太后也在大同，就住在华严寺的斋堂。”
“太后跑来大同做什么？”说道这里，朱嬴忽然想起那日在客栈遇到的那几个太监和两个遮面女人。他恍然大悟，那竟然是太后。
熊俊继续说道：“你我兄弟一场，这件事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当初先帝出征大同与瓦剌作战时，那时太后就在随行的军帐中，当初她还不是皇后，只是先帝的周贵妃。后来，先帝在土木堡被陷，我随代王率军勤王。只可惜，只救出了一部分家眷，其中就包括现在的皇太后。再后来，周贵妃一直住在代王府，直到先帝被释放后，才一起回的京城。也是因为那件事，我被皇上选入锦衣卫。我也受代王之命，在宫中时刻保护着周贵妃。”
朱嬴点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这次周太后又来到了大同，原来十多年前还有这样一段经历。”
“对，十六年了，整整十六年了。”
听到十六年这个数字，朱赢一怔，突然想起一件事，自己被释放的那一天，皇上批了四道奏折，其中有一道就是册封十六岁的先帝六太子朱见泽为汝宁王。并且听说这道折子就是代王上的。凭借多年在锦衣卫断案的直觉，这周太后，代王，还有六太子之间的关系是很微妙的。可是这种犯大忌的猜测又很危险，朱嬴只是点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眼看熊俊闭上了双目，朱嬴才忍痛离开了代王府。
朱嬴一直考虑一个问题，那夜皇太后到底给鞑靼人传递了什么消息？而且不光是鞑靼，还有一个拜火教，他们三个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交易。还有就是那个所谓的拜火教公主一个月前去了京师，这一连串的疑问让朱嬴更加肯定一个判断，那就是他们所有的目的都是针对紫禁城的最高皇权。为了皇上的安危，想到这里便跨上白马，连夜朝京城奔入。
三日后，锦衣卫北镇抚司。
朱嬴还没等跨进院子，只见景晖从马厩里牵着马正要往外走，一见是朱嬴，急忙喊道：“师父你回来了！”
朱嬴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景晖支支吾吾，但想了想还是说吧：“万指挥安排我护送纪贤妃娘娘回家省亲。”
“纪贤妃？皇上的新人？”
景晖不耐烦的说道：“师父，实话告诉你吧，就是……就是刚刚为皇上生下皇太子，又被封为贤妃的纪雀灵。”
朱嬴一怔，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停了一会儿问道：“她去哪里省亲？”
“我哪知道，我只负责一路保护。莫不成，回固安拜祭奶奶？”
朱嬴一巴掌打在景晖头顶上，骂道：“说起这件事我就来气，这等大事竟然敢瞒我。”
“我是怕师父悲伤过度，当时你身负重伤。”
“好了，先不提这件事，以后我再跟你算账，那她……”朱嬴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纪贤妃她说去哪里省亲，你要第一时间通知我，知道吗？还有，不管她去哪里，不许任何人知道这事。”
景晖点点头，牵着马神秘的凑到朱嬴的跟前低声说道：“师父，杨铮在西厂那边有消息了，你猜那个厂公汪直是哪里人？他是广西浔州人，就是师父当年随韩雍将军征蛮的那个广西浔州。”
朱嬴一听心里一震，广西浔州？正说着，只见宫里一个小太监跑进镇抚司，慌张的说道：“皇上口谕，镇抚司速速派人前往尚宫局，有个女官出事了。”
朱嬴问：“敢问公公，什么女官，还劳烦皇上下旨到镇抚司？”
传旨太监回道：“是原来伺候慈懿皇太后的刘姑姑。”
这一集线头够多了吧？看我怎么往下捋，脑袋疼，晚安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