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生活时代:北京的自然与社会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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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副使稗金重镒眼中京师贵族家庭的格局与陈设

尤其难得的是,使团副使稗金重镒因解医术,曾入某显宦(李宜显称之为“胡皇贵臣图纳”)家中清宗室盛昱集录之《雪屐寻碑录》卷十中有康熙三十七年六月十一日立《议政大臣、经筵讲官、刑部尚书、佐领加三级谥“文恪”图纳碑文》,而李宜显之父曾日记中及之,康熙六十年之图纳,或图纳后人歟?,备悉其家格局、陈设,李宜显将金重镒所见一一记录。某种程度上说,李宜显的记载是了解彼时京师巨族生活场景的重要资料。

(一)院落格局

按其记载,该院落似为三进四合院,东、西两排院落:


其家四面筑灰墙,当中设大门,而闭之,左右挂彩画。

门内有厩,置鞑马六十余匹,橐驼五十余头,柴草积于外庭,其高如山。

门内有近三百间行廊,婢女四十余人,头上遍插彩花,见我国人来,各出廊房而见之;中门外有歇厅五、六间,仓头四十余人充其中。

入第二中门,又有二十余间行廊,其前有莲池几数十余间,达于河水上,一望渺然。

入第三中门,门左、右有家,家内杂置屋桥马鞍等物七十余件,其内又有歇厅十余间,厅内排列三十余椅子。


此是主院落三进格局,为礼仪院落。

“入小虹霓门,内庭几五百余间,左、右月廊皆有炕,粉壁纱户,尽是女婢所居之处。”此是侧院主要居住区。

(二)室内陈设

由于功能不同,室内陈设的物品与风格也截然不同,如三中门内的房屋,内设:


杂置棋局博弈管弦之属,其左右有华杻木桌,两头刻龙形,上积百余匣书册,其前有小桌,桌上杂置金银玉器画瓷器,而皆非今制,乃古制也,俱极华奢。

迤入外炕,炕前后左右俱以华杻雕刻修饰,以防灰壁冷气,其底设画彩五色毡,散置锦缎方席,文房诸具无不尽备,华彩炫耀人目。


而入小虹霓门的内庭则不同,除了“月廊皆有炕,粉壁纱户,尽是女婢所居之处”外:


当中有三十余间大家阶砌,皆用玉石,窗户皆雕刻异木,或刻寿字,或刻福字。

入炕门,炕之四隅设豆锡绮花烛台,其旁各排豆锡片铁以遮风,炕内所置器皿杂物及所排毛毡,与外炕所排一样,而器皿则无非金银,且散置琉璃瓶、玉瓶、水晶瓶于炕之左右;又以广大琉璃灯悬于前,而以金银彩雕饰之。

炕之一边设壁欌,而欌上积置宝器玉盘等物,其他玩好不可胜数。寝炕之边以沉香刻云形,涂以青纱,纱之四隅悬琉璃方面块。

自此转入其子所居,美器华物又极奢靡,与右所见无异。处处有中门,或有窗户,内外寂无喧哗,若虚无人者。

一处又有避暑之炕,四面设窗,皆涂以青纱,又有狮子香炉焚香于背后,则香烟由口中出,其旁有大鼓大钟,而皆是诸葛武侯时所用云,不可取信矣。

此外奇奇怪怪之物,不可以一笔尽记云矣。


观以上文字,似读《红楼梦》贾宝玉室内陈设,且行文直白,有助于了解康熙晚期京师巨族家庭格局并室内陈设。

先是,朝鲜要求赏赐问题,清廷未协,年希尧来访谈及西藏战事、图纳要朝鲜使团知医术者入家、看排遣戏法者来,深入探究,似乎可见前后诸事,当然包括邀使节入图纳家参观的政治意图(宣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