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地狱篇、炼狱篇、天国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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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我们沉默、孤独、没有伴侣,继续走去,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如同方济各会修士们走路一样[1]。方才那场争斗使我想到伊索在他的寓言中所讲的青蛙和老鼠的故事[2];因为,如果细心比较一下这两件事的开端和结局,就会觉得“mo”和“issa”都不比它们更相似[3]。正如一个思想从另一个思想涌出一样,从方才这个思想接着又产生了另一个思想,它使我起初的恐惧倍增[4]。我这样想道:他们是由于我们的缘故而被愚弄的,我相信,受到这样的伤害和嘲弄会使他们十分恼怒。如果怒气加在他们的恶意上,他们会向我们追来,比狗对它咬住的小兔还更凶残。

我已经感到害怕得毛发都竖起来了,一面注意着后面,一面说:“老师,你要不立刻把你和我藏起来,我怕马拉勃朗卡们。他们已经在我们后面追来了;我仿佛已经听见他们了。”他说:“假如我是一面镜子,我摄入你的外貌都不会比接受你的内心面貌更快[5]。现在你的思想已经进入我的思想当中,带有同样态度和同样面貌,使得我把两者构成了一个主意[6]。假如右边的斜坡可以使我们下到另一恶囊中去[7],我们就能逃脱我们所料想的追逐。”

他还没有讲完他的主意,我就看到他们张着翅膀已经飞到离我们不很远的地方,企图来捉我们。我的向导立刻抱起我来,如同母亲被人声喧嚷惊醒,看到身边燃起的火焰,抱起儿子就逃走,对他比对自己更关心,甚至顾不得停留一下穿上一件内衣[8];他从坚硬的堤岸的最高处顺着那围成另一恶囊的一侧的石坡滑下去。从渠道里引过来转动陆上磨坊的水车轮子的水,流近轮子的叶片时,从来也没有我老师滑下沟沿那样快[9];他怀里抱着我,像他的儿子,不像他的同伴。他的脚刚一蹬着下面的沟底,他们就已经在我们头顶上的堤岸最高处了;但是我们再也不必害怕了,因为崇高的天意注定他们做第五壕沟的看守,使他们统统不能离开那里。

我们发现沟底有一群色彩鲜明的人[10]迈着十分缓慢的脚步绕着圈子走去,一面走,一面哭,样子疲惫不堪。他们披着克吕尼修道院为僧侣们做的那种式样的带风帽的斗篷,风帽低低地垂到眼睛前面[11]。斗篷外面镀金,亮得令人目眩;但里面完全是铅,重得出奇[12],相形之下,腓特烈使罪犯们穿的那种铅衣就等于草做的了[13]。啊,永远使人疲惫不堪的外衣呀!

我们还和通常一样向左转,同他们一起走去,同时注视着他们的悲惨的哭泣;但是那些疲惫的人由于重负在身走得非常慢,我们每走一步都遇到了新的同伴[14]。因此,我对我的向导说:“请你注意把世人可能知道其事迹或名字的人找出来,一面这样走去,一面向四周看吧。”后来,就有一个灵魂听出我的托斯卡那口音来,在我们背后喊道:“你们在这昏暗的空气中跑得这样快的人哪,请停住脚步吧!或许你会从我这里听到你想问的事情。”听到这话,我的向导就转身对我说:“你等一等他,然后按照他的步子前进吧。”我就站住了,看见两个人脸上显露着心里急于赶到我跟前的神情,但是沉重的负担和狭窄的道路[15]迫使他们走得很慢。

他们来到我跟前,就斜着眼凝视[16]了我好一会儿,一言不发,随后就转过身去,彼此面对面说:“看来这个人喉咙直动,似乎是个活人[17];如果他们是死人的话,他们凭什么特权不穿沉重的法衣呢?”接着,他们就对我说:“啊,托斯卡那人,你来到这悲惨的伪善者的队里,请你不要不屑于告诉我们你是什么人吧。”我对他们说:“我生长在美丽的阿尔诺河边的大城市里[18],我并没有离开我生来就有的肉体。但是,你们是什么人哪?我看到这样伤心的泪水顺着你们的面颊滴下来,在你们身上那样闪闪发光的是什么刑具呀?”其中一个人回答我说:“这些橙黄的斗篷是那样厚的铅做的,重得把秤杆都压得咯吱咯吱地响[19]。我们是快活修士[20]和波伦亚人;我叫卡塔拉诺,他叫罗戴林格[21],我们一同被你的城市请去维持和平,通常本来只选一个人去[22];我们是怎样维持的,在加尔丁格四周还看得出来[23]。”我开始说:“啊,你们的祸……[24]”但我没再说下去,因为一个像被钉十字架似的被三个橛子钉在地上的人[25]吸引了我的眼光。他一看到我,就全身扭动,吹胡子叹气[26];卡塔拉诺修士意识到这种情况[27],对我说:“你正在注视的那个被钉着的人曾劝告法利赛人说,为了百姓必须让一个人去受酷刑[28]。他像你看到的那样,赤身露体横躺在地上,谁走过,谁都要使他感觉到身体多重[29]。他的岳父[30]也在这沟里受同样的酷刑,还有其他参加公会的人们,这次公会是犹太人的苦难的种子[31]。”接着,我就看见维吉尔对于这个在永久放逐中的、像被钉十字架一般这样可耻地横躺着的人现出惊奇的神情[32]。随后,他向修士这样说:“假如许可你们讲,希望你们不嫌麻烦,告诉我们一下,右边是否有个豁口,我们俩可以打那儿从这里走出去,而不必由一些黑天使[33]来把我们从这沟底救出。”于是,修士回答说:“离这里比你所希望的还近,有一块岩石从巨大的围墙伸出去,横跨在所有那些阴森的壕沟上,只是这一条壕沟上的岩石已断,不再横跨壕沟两岸了;你们可以从那些在堤岸下形成斜坡的、在沟底堆成堆的废墟攀登上去。”我的向导低着头站了片刻,随后说:“在那边钩那些罪人的鬼卒[34]没有如实告诉我们这种情况。”修士说:“我从前在波伦亚听人讲,魔鬼有许多罪恶,据说其中之一就是:他是个说谎者,而且是谎言之父[35]。”于是,我的向导迈开大步走开,脸色由于愠怒而显得稍微有些阴沉;随后,我就离开了那些重负在身的亡魂,跟随着敬爱的人的足迹前进。

“你正在注视的那个被钉着的人曾劝告法利赛人说,为了百姓必须让一个人去受酷刑……”


[1] 据佛罗伦萨无名氏的注释,圣方济各会修士走路时,惯于让有权威者走在前面,别人跟在后面。

[2] 公元前六世纪的希腊作家伊索(Aisopos)的《寓言》在中世纪有多种拉丁文本,以瓜尔铁留斯·安格利库斯(Gualtierius Anglicus)的《伊索书》(Liber Esopi)最为流行;诗中所指的是其中的这一寓言:“一只老鼠请求一只青蛙帮助它过一条水沟;青蛙怀着恶意假惺惺地答应了,它把老鼠的一条腿绑在自己的一条腿上,开始游泳,打算游到半路时,自己钻到水里,把老鼠淹死。但是就在它正实现这个计划的时候,一只老鹰瞥见老鼠在水面上,就飞下来,把它抓住了;结果,那只和老鼠绑在一起的青蛙也被拖走。”

[3] “mo”和“issa”是早期意大利语,含义都是“现在”。“方才那场争斗”指鬼卒的争斗。卡尔卡勃利纳飞去,表面上是要帮助阿利奇诺,实际上怀着恶意,正如青蛙对老鼠一样,结果,这两个鬼卒都掉进沸腾的沥青里,正如青蛙和老鼠都被老鹰捉去一样。诗中用mo和issa这两个同义词来比拟鬼卒争斗和蛙鼠寓言开端和结局的相似程度。

[4] 意即从鬼卒争斗和蛙鼠寓言开端和结局十分相似联想到下句所说的思想顾虑。“起初的恐惧”指但丁在马拉科达命令鬼卒们去护送他和维吉尔时,心里产生的恐惧。

[5] “镜子”原文是“涂上铅的玻璃”(piombato vetro)。全句大意是:假如我是一面镜子,我照见你的外貌都不会比照见你的思想感情更快。

[6] 大意是:此刻你的思想已经和我的思想融和在一起,因为我们俩的思想都来源于对大祸即将临头的恐惧,态度和面貌方面没有什么差别,因而共同促使我拿定了一个主意:逃走。

[7] 两位诗人顺着第五恶囊和第六恶囊之间的堤岸向左走去,他们右边的斜坡就是这道堤岸靠第六恶囊一侧的斜坡,这个斜坡如果不很陡的话,他们就可以安全下到第六恶囊。

[8] 这个比喻是超出比拟的范围而自成小抒情诗的那种类型的比喻(见克罗齐所著《论但丁的诗》),它强调维吉尔对但丁的亲切关怀。

[9] “陆上磨坊”建在河流附近,通过渠道引水做动力,它和设在河里的大船上或木筏上的、直接以流动的河水做动力的“水上磨坊”不同。为了增强水力,“陆上磨坊”的引水渠道修建得坡度相当大,使水从高处流下来,因而流速逐渐加快,接近轮子上的叶片时,流得就最快。

[10] 这群人是伪善者的灵魂,他们穿着镀金的斗篷,所以显得“色彩鲜明”。

[11] 克吕尼(Clugni即Clugny)修道院是法国勃艮第省的著名的修道院,其中的修士属于本笃会,号称克吕尼派修士,他们穿长袖的带有宽大风帽的斗篷。Clugni有异文作Cologna,一些注释家认为指德国科隆(Köln)的修道院,其中的修士穿肥大的斗篷。译文根据波斯科-雷吉奥的注释本。

[12] 伪善者在地狱里仍然保持着在人世间的虚伪的谦卑态度。斗篷外面镀金,说明他们是虚有其表的正人君子,里面是铅,说明他们的罪恶被善良的外表掩盖起来。诗中对伪善者的描写大概受到《新约·马太福音》第二十三章中耶稣的话的启发:“你们这假冒为善的文士和法利赛人有祸了,因为你们好像粉饰的坟墓,外面好看,里面却装满了死人的骨头和一切的污秽。你们也是如此,在人前,外面显出公义来,里面都装满了假善和不法的事。”伪善者的灵魂穿着克吕尼派修士式样的斗篷,眼睛向下,缓步而行,像宗教节日僧侣们列队行进一般,这都说明诗中鞭挞的对象主要是伪善的僧侣和教士,这些人暗中在社会和政治方面作恶多端,危害极大。

[13] 据雅各波·德拉·拉纳(Jacopo della Lana)的注释,神圣罗马皇帝腓特烈二世常用这样的苦刑惩罚背叛他的人:他让人给罪犯做好一件可以遮盖全身的、大约一英寸厚的铅衣,把罪人放在一口锅里,给他穿上这件铅衣,然后在锅底下生火,铅遇热熔化,把罪犯的皮肉层层烫掉,最后连铅带人都熔化成液体。这种说法并没有历史文献可考,大概是教会和贵尔弗党编造出来的,但流传很广,就连但丁也信以为真。

[14] 意即每走一步,都发现旁边又是另一些伪善者的灵魂。

[15] 第十九章中已经提到恶囊底部很狭窄,第六恶囊里,由于伪善者的亡魂众多,又都披着肥大笨重的铅斗篷,路就显得更窄。

[16] 这两个亡魂站在但丁旁边,头上戴着低垂到眼睛前面的沉重的铅风帽,难以扭过头来面对着但丁,只好斜着眼看他。牟米利亚诺指出,“……这也是伪善者的眼神,具有画像般的鲜明性。”

[17] “喉咙直动”意味着但丁在不断地呼吸,这说明他是活人。

[18] 指佛罗伦萨。

[19] 意即沉重的铅斗篷压得伪善者的亡魂不住地呻吟,正如过重的东西压得秤杆咯吱咯吱地响一样。据辛格尔顿(Singleton)的注释,这里所说的是横梁正中有竖杆支承着,两端挂着两个重量相等的秤盘的秤,这种秤像人的形体,特别像人的脖子和两个肩膀。正如这些罪人穿着沉重的铅斗篷一样,这种秤如果称过重的东西,就会咯吱咯吱地作响,尤其是横梁和竖杆的接合点会发出这样的响声,这个接合点在比喻中相当于罪人的脖子。

[20] “快活修士”是圣马利亚骑士团成员的诨名,这个教团创建于1260年顷,1261年经教皇乌尔班四世批准;它以调解党派争端,保护弱者不受强暴欺压为宗旨;由于教团戒律不严,准许其成员结婚,在自己家里居住,人们就给他们起了“快活修士”的绰号。起初教团成员尚能伸张正义,但不久即蜕化变质,致使快活修士这个称号,像注释家托拉卡(Torraca)所说的那样,“成为享乐者和伪善者的同义词”。

[21] 卡塔拉诺(Catalano)出生在1210年顷,家族姓马拉沃尔提(Malavolti),是贵尔弗党;罗戴林格(Loderingo)也出生在1210年顷,家族姓安达洛(Andalò),是吉伯林党;二人生平有许多共同点:1260年顷,他们在波伦亚一同创建了圣马利亚骑士团;1265年一同担任波伦亚最高行政长官(podestà);1266年一同担任佛罗伦萨最高行政长官(诗中所说的,即指此事,详情见注(22));1267年又一同担任波伦亚最高行政长官;后来,都退隐于伦扎诺(Ronzano)修道院。

[22] 1266年,西西里王曼夫烈德(Manfred)在本尼凡托(Benevento)之战兵败阵亡后,佛罗伦萨当权的吉伯林党恐慌沮丧,贵尔弗党人心振奋,企图恢复自己的权势,两党的矛盾日益激化。在这危急的形势下,教皇克力门四世设法使卡塔拉诺和罗戴林格被选为佛罗伦萨的最高行政长官,表面上为了调解党争,维持和平;通常本来只选一名最高行政长官,这次选了两名,一来因为这两个人都是以调解争端为宗旨的圣马利亚骑士成员,1265年担任波伦亚最高行政长官时,曾调解当地贵尔弗和吉伯林两党的冲突,二来因为一个是贵尔弗党人,一个是吉伯林党人,具有代表性,他们共同掌权,好似组成联合政府;然而教皇的真正目的却是驱逐吉伯林党,使贵尔弗党执政。他们起初还秉公办事,不偏不倚,为促进两党和解,设立了三十六名好人会议,但不久就改弦易辙,暗中支持贵尔弗党扩充势力,市民群众在贵尔弗党挑动下,起来暴动,结果,吉伯林贵族被放逐出去,他们的首领家产被没收,房屋被毁。根据以上事实,诗中把他们二人作为假冒为善的典型。

[23] “加尔丁格”(Gardingo)本来是伦巴第(Longobardi)人统治佛罗伦萨时的一座城防碉堡的名称,后来,这个名称泛指碉堡周围的地方。吉伯林党首领乌伯尔蒂(Uberti)家族的房屋就在那里,经过这次暴动被毁,废墟依然存在,是这两个快活修士假冒为善的见证。

[24] 译文中的“祸”原文是mali,这个词也有“苦”的含义;由于诗人没有把这句话讲完,乍一看,很难断定他的命意究竟是要谴责这两个人生前引起的祸乱,还是要对他们现在所受的苦表示怜悯。但是,联系上下文细读,就会发现,诚如萨佩纽所说的那样,但丁这句话只不过对于两个伪善者来说是模棱两可的,他们可能捉摸不定它命意何在;但是对于诗中的情境本身来说,并无所谓模棱两可。在但丁的心里,这话只能是一顿责骂的开端。这样解释是符合但丁的性格的,因为他热爱家乡,对两个在佛罗伦萨引起祸乱的人,根本谈不到什么怜悯之情。

[25] 此人是大祭司该亚法,他用伪善的话劝法利赛人害死耶稣(见注(28))。当初他和他的同伙在世上使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如今他们在地狱里永久被三个橛子钉在地上,两个钉着他两只手,一个钉着他交叉的双脚,如同耶稣被三个钉子钉着一般。

[26] 他被一个活人看见受这种刑罚,引以为耻,又害怕这个人把他受苦的情况传到人间,以致恼羞成怒,做出这样的动作。

[27] 卡塔拉诺由于但丁的话中断了,又看到该亚法做出那样的动作,就意识到但丁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那个罪人身上。

[28] 见《新约·约翰福音》第十一章:“那些来看马利亚的犹太人,见了耶稣所做的事,就多有信他的,但其中也有去见法利赛人的,将耶稣所做的事告诉他们。祭司长和法利赛人聚集公会,说:‘这人行好些神迹,我们怎么办呢?若这样由着他,人人都要信他,罗马人也要来夺我们的土地和我们的百姓。’内中有一个人,名叫该亚法,本年做大祭司,对他们说:‘你们不知道什么,独不想一个人替百姓死,免得通国灭亡,就是你们的益处。’……从那日起,他们就商议要杀耶稣。”

[29] 路本来狭窄,该亚法横着躺在那里挡着路,披着沉重的铅斗篷的灵魂,都得踩着他的身子慢慢走过去。许多注释家指出,诗人对于这种刑罚的构思,受到《旧约·以赛亚书》第五十一章中的启发:“我必将这杯子递在苦待你的人手中,他们曾对你说:‘你屈身,由我们践踏过去吧。’你便以背为地,好像街市,任人经过。”其他伪善者的灵魂都穿着沉重的铅斗篷,该亚法和他的同伙却赤身露体,这样就加重了他们被众灵魂踩过时的痛苦。

[30] 该亚法的岳父名叫亚那,关于他《新约·约翰福音》第十八章中这样说:“那队兵和千夫长并犹太人的差役就拿住耶稣,把他捆绑了,先带到亚那面前,因为亚那是本年做大祭司的该亚法的岳父,这该亚法就是从前向犹太人发议论说,一个人替百姓死是有益的那位。”

[31] “这次公会”指祭司长和法利赛人聚集的公会(见注(28)),会后,他们就用计杀害耶稣,使他被钉十字架而死。“犹太人的苦难的种子”指公元一世纪七十年代罗马统治者对犹太人进行军事镇压,耶路撒冷被毁,犹太人统统被迫离开巴勒斯坦,到各地流浪,诗中认为这是他们杀害耶稣的罪行产生的恶果。

[32] “在永久放逐中”指陷于万劫不复的境地,在地狱中受苦,永世不能升天国。“这样可耻地”指身子被其他灵魂踩着走过去。维吉尔现出惊奇的神情,原因不明,多数注释家认为,维吉尔第一次下到深层地狱时,该亚法还没有入地狱,因为没见过他而感到惊奇。但他为什么对其他上次未曾见过的人不惊奇呢?也有人认为,诗中指的是对该亚法所受的刑罚的特殊形式感到惊奇;维吉尔死在耶稣被钉死十字架上以前,不知道该亚法所以受这种刑罚的理由。这种说法似乎讲得通。

[33] “黑天使”指鬼卒。“不必”原文是costringer(含义是“强迫”,因为游地狱是天意决定的,所以在必要时,可以迫使鬼卒们来帮助)。

[34] 指马拉科达。他用谎言骗维吉尔说,附近有一座石桥完好无损,其实横跨在第六恶囊上的一切石桥都已在耶稣死时发生的大地震中坍塌。这次地震单单震塌了伪善者受苦处的一切石桥,可能意味着上天对这种罪人特别表示震怒,在这种罪人当中,对耶稣之死负有罪责的该亚法及其同伙注定要受特殊方式的惩罚。

[35] 参看耶稣关于魔鬼的话:“他……不守真理,因他心里没有真理,他说谎是出于自己,因他本来是说谎的,也是说谎之人的父。”(《新约·约翰福音》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