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欧阳左手 惟济右臂

【原文】

都官欧阳晔知端州，有桂阳监民争舟殴死，狱久不决。晔出囚，饮食之，皆还于狱，独留一人。留者色动。晔曰：“杀人者，汝也。”囚不知所以然。晔曰：“吾视食者皆以右手，汝独以左。今死者伤右肋，此汝杀之明也。”囚乃服。（见欧文忠公所撰《欧阳煜墓志》）

钱惟济知绛州，有条桑者，盗强夺之不得，乃自斫其右臂，诬以杀人。官司莫能辨。公乃引问，面给以食，而盗以左手举匕。因语之曰：“他人行刃，则上重下轻。今上轻下重，正用左手伤右臂也。”诬者引服。（见本传）

【人物】

欧阳晔：字日华，宋真宗时进士，庐陵（今江西吉安）人，历知端州、桂阳监，善决狱，官至都官员外郎。

钱惟济：字严夫，宋代钱塘（今浙江杭州）人，五代吴越王钱俶第六子，归宋后任绛州知州，官至保静军节度观察留后。《宋史》有传。

【故事】

欧阳晔任端州知州时，州内桂阳县有个平民在争舟斗殴中身亡。当时参与斗殴的人很多，谁是凶手？涉案者抓了不少，但案子一直没有审决。欧阳晔事先做了大量的侦查工作，他研究过验尸卷宗，根据卷宗记录的仵作验尸报告，死者系伤及右肋致死。这一天，他把所有涉案的嫌疑者都从牢狱里放了出来，让他们在囚室外吃饭。吃完饭后，他把其他人送回了囚室，只留下了一个人。发现自己被单独留下后，那个人的脸色一下子变白了。欧阳晔说：“杀人的就是你！”

那人猜不透欧阳晔怎么知道他就是杀人者。欧阳晔说：“吃饭时其他人都用右手，唯独你用左手。本官早就查过验尸报告，知道死者伤处在右肋，这是左撇子杀人的重要特征。因为一般人右手持刀，被害者的伤处应该在身体的左边。而你就是嫌犯中唯一的左撇子。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呢？”那人被欧阳晔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只好乖乖地认了罪。

钱惟济任绛州知州时，有个农民在自家田地里采摘桑叶，一个歹人来抢夺他的桑叶，农民按住桑叶筐不肯放手。不料那歹人竟然拔刀砍伤自己的右臂，企图用自残的手段来反诬那农民杀人。当地官吏分辨不出谁说的是真话，只能徒唤奈何。

知州钱惟济在深入了解案情后，亲自传讯当事人，询问案发过程，并拿出食物让伤臂者吃。只见那人用左手拿匙用筷，动作十分熟练。呵，真是个左撇子！原来钱惟济曾检查受伤者的伤处，发现刀口呈下重上轻的特征，怀疑是伤者自己用刀砍伤了自己。只是伤处在右臂，必须由左手发力。而之所以给疑犯进用食物，目的就是让他当场动手拿匙用筷，以此验证他是不是惯用左手的左撇子。于是钱惟济对那人说：“如果你的创口是被别人用刀砍出来的，刀口就会上重下轻。现在刀口却是上轻下重，正好说明是你自己用左手砍伤自己的右臂。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自残诬人者顿时哑口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