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带一路”经济合作的机遇和挑战
(一)机遇
一是沿线大多数国家重视经济发展,并且合作潜力巨大。“一带一路”沿线大多数国家均将发展经济和改善民生作为第一要务。2015年11月,东盟发布了《关于建立东盟共同体的2015吉隆坡宣言》和《东盟2025:携手前行》等,规划了东盟2015年后发展愿景,希望通过加强经济合作,提升互联互通,维持经济的高速增长。另外,东盟还就银行、农林、交通、能源、旅游、电信等重点行业制订了未来五年或十年的发展规划;印度莫迪政府制定了雄心勃勃的“印度制造”计划,力求将高速增长变为印度的“新常态”;2012年12月4日,哈萨克斯坦发布《哈萨克斯坦2050》战略,提出跨入全世界发达国家30强的远大目标;中东国家、俄罗斯深受经济结构单一、能源资源价格大幅下滑之苦,也在力推产业结构的多元化。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有44亿人口,占世界人口的63%,平均收入不到世界平均水平的一半,GDP增速比世界总体增速高2~3个百分点,增长空间很大,发展态势较好。根据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发布的《工业化蓝皮书(2016)》,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其他64个国家的出口,目前主要集中于相邻或相近的周边国家,向外拓展的空间还很大。2015年,中国企业共对“一带一路”相关的49个国家进行了直接投资,投资额合计148.2亿美元,同比增长18.2%,比中国对外投资总体增速高出3.5个百分点。
二是基础设施建设需求大,投资空间广阔。对于大多数“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基础设施是制约经济发展的突出瓶颈。根据世界经济论坛2015年发布的全球竞争力指数报告,在给出数据的54个“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中,只有4个国家(新加坡、阿联酋、克罗地亚和斯洛文尼亚)基础设施竞争力指数不低于基础竞争力综合指数。“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经济总体发展水平较低,部分地区又长期处于战争状态,基础设施较为薄弱。
中国在基础设施建设方面有着较强的国际竞争力。美国《工程新闻纪录》(ENR)发布的全球最大250家国际承包商排名显示,2015年中国内地有65家企业进入榜单,数量列全球第一位,比美国的两倍还多。“一带一路”也是中国工程承包的重点区域,2015年,中国企业与“一带一路”相关的60个国家新签合同额926.4亿美元,占中国对外承包工程新签合同额的44.1%,完成营业额692.6亿美元,占同期总额的45%。
三是金融环境改善,区域合作融资难问题得到缓解。中国与沿线国家和地区经常项下跨境人民币结算金额约3万亿元(估计数,2015年前10个月中国为3.55万亿元,全年约为4万亿元,“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占80%),与16个国家签署了货币互换协议(不完全统计,截至2015年9月)。除了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和丝路基金外,中国还推动建立了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上合组织开发银行以及中国欧亚经济合作基金、中非基金、中国东盟投资合作基金、中欧共同投资基金、中哈产能合作基金等多双边金融机制。此外,人民币还加入特别提款权(SDR)篮子,在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份额上升至第三位。中国工商银行、中信银行、中国银行等商业银行在海外设立分支和布点的步伐也在加快。
四是沿线各国重视区域经济一体化机制建设与合作,并且初见成效。在多边贸易投资机制建设进展缓慢的情况下,各国加强了对区域一体化机制建设的力度,这为中国推进区域经济合作创造了条件。“一带一路”提出两年多来,中国已与20多个国家签署了“一带一路”合作协议,与一些国家主导的区域合作已达成共识,如与俄罗斯就丝绸之路经济带和欧亚经济联盟的对接,与哈萨克斯坦、蒙古分别就丝绸之路经济带与“光明之路”和“草原之路”的对接,以及“一带一路”与韩国的“欧亚倡议”的对接等。2015年12月于郑州举行的上合组织成员国总理第14次会议,在加强区域经济合作方面也取得重大进展,通过了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的区域经济合作声明,签署了《2016—2021年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海关合作纲要》。
在自由贸易区建设方面,完成了中国—东盟自贸区升级谈判,启动了中马(马尔代夫)自贸区谈判和中国—新加坡自贸区升级谈判。中斯(斯里兰卡)、区域全面经济合作伙伴关系(RCEP)取得较大进展,结束模式谈判,进入实质出要价阶段,并在争取2016年结束谈判上达成共识。中国与海湾合作委员会(简称海合会,即GCC)重启自贸协定谈判,争取在2016年签署协定。与格鲁吉亚正式启动自由贸易协定谈判,与欧亚经济委员会签署《关于启动中国与欧亚经济联盟经济合作伙伴协定谈判的联合声明》。“一带一路”自由贸易区网络建设几大支点已初步成形。
(二)挑战
一是建设资金缺口大,中国实力有限。据亚洲开发银行估计,亚洲基础设施建设的资金需求是每年7300亿美元,世界银行、亚洲开发银行等多边金融机构能提供的为300亿美元左右,各国自筹资金约3000亿美元,缺口仍达4000亿美元。即使新成立的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和丝路基金达到世界银行、亚洲开发银行提供的资金规模,再加上日本承诺的5年共1100亿美元,每年增加的供给规模也不到1000亿美元,仍会有1000亿美元的供求缺口。“一带一路”沿线亚洲国家多为发展中国家,沿线欧洲国家发展水平一般也比较低,资金情况并不好于沿线亚洲国家。就中国自身实力来看,2015年中国经济总量虽然居世界第二,然而人均GDP在8000美元左右,远低于美国、日本、德国、英国等发达国家3.7万美元以上的水平,况且目前中国仍有7000多万的贫困人口,可用于外部建设的资源有限。
二是恐怖主义势力集聚,恐怖活动频发。“一带一路”经过中东地区,而该地区号称是世界“战略不稳定弧”。目前,伊拉克、叙利亚、利比亚、也门、阿富汗都在发生局部战争或冲突,各国政府之间和一国之内政府、反对派和恐怖主义之间的冲突错综复杂。区外大国之间又存在不同程度的分歧,使该地区的问题解决起来更加复杂,弱化了共同打击恐怖主义的效果。近期,恐怖主义活动有向非洲、西欧、东南亚等地渗透蔓延的趋势,给“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经济活动带来了较大的威胁。
三是与部分国家的领土争端矛盾激化,威胁到经济合作。东亚、南亚和东南亚地区边界问题复杂,许多国家之间存在领土争端。通过外交努力,中国与14个陆上邻国的疆界问题大部分已经解决,目前只与印度、不丹两国还存在划界问题。海上问题则相对复杂,与海上邻国基本上都存在或多或少的领海或岛屿争议。一些大国的战略调整,如美国重返亚太、日本解禁自卫权、印度向南海渗透等,使中国海上争端、热点不断,对深化经济合作构成了障碍,增添了风险。
四是大国博弈加剧,政治风险大。中国的强势崛起,引发美、日、印等大国以及越南、菲律宾等邻国产生战略焦虑和担心,对中国的态度趋于强硬。如美国由“接触加防范”策略向“接触加遏制”转变,日本在地区基础设施建设方面与中国展开激烈争夺,印度对中巴经济走廊建设持抵触态度,并在外交政策上呈现出与中国竞争态势。该地区部分小国又采取了“两面下注”策略,在国际合作上处于摇摆状态。不少国家内部也面临体制转型、政党轮替、领导人交接、民主政治转型、民族冲突等多重矛盾,政治上不稳定,政策延续性差,签订的协议效力弱,协定、合约政治风险大。中国以能源、矿产资源等初级品为主的进口结构以及对“一带一路”贸易伙伴总体的高顺差也易成为激起民粹主义的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