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两面人
两面人？
覃医师所展示的论坛马甲，余锋并不熟悉。
他只是惊讶于会这么快，就又看到这个马甲，算上这次，他也就见过这个马甲两次。
上一次是在个把小时前，在在星空集团“赌约”话题的回帖中。
覃医师心中一喜，如果余锋认识两面人这个马甲的主人，那么他或许不会再改变主意。
于是，她试探着问道：“你认识两面人？”
“不认识，之前逛论坛，看见了他的回帖，支持率惊人的高，当然也有不少反对意见。”
“没错！”覃医师微笑着，眼中闪着炙热的光，“我之所以会相信这样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正是因为他的回帖！”
“回帖？”
余锋愕然，光看回帖就能在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上相信别人？未免有些儿戏吧？
“不是那样，”
覃医师愣了下，连连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深吸一口气，解释说：“我是想说：在他地回帖里，充斥着非常渊博的专业知识，让我觉得我可以相信他！”
余锋假笑一下，指着手腕上的脉动芯片，“有它在，就算是十来岁的小屁孩，怕也能说出各个方面的专业知识吧？”
覃医师闻言一呆。
脉动芯片有辅助教学的功能，又是全方位全阶段性的辅助，余锋说的也算没错。
只是，她所说的专业知识却并不是用脉动芯片能接触到的那些粗浅易懂的专业知识，更多的是对各个领域未来发展方向的推测。
她想着可能没法跟余锋解释清楚，便滑动肉肉的手指，将浏览页调到她最在意的一个回帖中。
看到那个话题的标题，余锋心中一颤，不禁念出了声：“停摆不前‘基因药剂’计划？！”
覃医师笑着推下眼镜，“就是这个回帖，作为一名医师，我本身就对生物科技很感兴趣，也一直关注着永生生物科技的‘基因药剂’计划。”
“在看到他的回帖之前，我也跟众多吃瓜网友一样疑惑……更想不明白为什么‘基因药剂’的研发会毫无进展。”
“但当我看到两面人的回帖，所有疑惑全都解开……”
余锋自顾自的看着两面人的回帖，任由身旁的覃医师说个不停。
那些专业性的东西，余锋看不大懂，通篇看下来，他只看明白了两面人在回帖中所说的关键：
“基因药剂”计划之所以停摆不前，关键点在于永生生物科技没能找到那种能让基因蜕变的物质！
“能让基因蜕变的物质……”
看到这句，余锋心中那丝希望重新被点燃，心中怀疑烟消云散。
他扭头看向覃医师：
“覃医师，你说……两面人能不能找出这种物质？”
“额？”
正兀自说个不停的覃医师停了下来，“……你说什么？”
余锋只好重复一遍。
覃医师听完，身前身后各瞄了一眼，然后凑到余锋耳边：“如果两面人出手，他所用的正是这种‘基因药剂’所缺少的物质……这是在我们某次讨论中，他透露给我的。”
余锋不解，问道：“那为什么他不卖给星空集团，只有那样他才能获取最大的利益吧？”
“他不会那样做，”覃医师摇头说：“理由跟拒绝救治我负责的那些病患一样，星空集团也没法付出他想要的代价。”
“那你还让我去试？”
“这是一个机会，一举两得的机会。”覃医师有些词穷，找不出更有说服力的理由。
“一举两得的机会？”
余锋脸色一沉，质问道：“这么说来……覃医师还有别的打算？”
话说到这个份上，覃医师没法再藏着她的小心思。
“确实有，”她看着腕屏上的回帖，承认道：“其实，我是想借我负责的病患，去验证两面人手上是不是真的有这种物质，
毕竟连星空集团都没找出这种物质，他一个人……”
为了救更多人吗？
余锋脸色稍作缓和，“听起来还算是情有可原，不过你这样做终究会让人不喜。”
覃医师苦笑，“所以我被病患们举报，说我不尊重病患，
能说的我都说了，能劝的我也劝了，你们……还愿意一试吗？”
余锋犹豫片刻，“应该……可以去试试。”
是啊，病危通知都下来了，还有什么不能试的？
但不能告诉母亲，这种时刻不应该再带给她没有保证的希望，还有两边的亲戚朋友也一样。
想到这两点，余锋又补充说：“我希望覃医师能替我保守秘密，别跟任何人说起这事。”
“嗯！”
覃医师重重点下头，这也是她想说的，“我也希望余锋你能在这事过后，无论成功与否都不要向医院举报我。”
余锋微笑道：“我答应你。”
听到余锋答应，覃医师整个人放松下来。
就在昨天，医院领导特意警告她：如果医院再接到病患投诉，我们会考虑换人，能代替你的人有大把，甚至永生生物科技的最新产品都能代替你的位置。
正是因为这份警告，她才会犹豫，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送达病危通知时就说这事。
现在，得到余锋的保证，她彻底放下心来，问道：“你准备怎么跟两面人联系？是论坛交流还是用其他聊天软件？”
余锋想了下，说：“就用时光吧？”
在这种情况下，用论坛交流没有时光靠谱。
在时光里，所有的聊天记录都无法删除，它会像人的记忆一样一直被保留，或者说……它比人的记忆更为靠谱。
余锋至今还记得，三年前的论坛上关于时光的那句评价：人或许会失忆，但在时光中的记录却绝不可能被删除。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三年前因其开发公司是星空集团而大火的时光聊天软件，在上架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就凉了下来。
很多不明白时光特点就跟风使用时光撩妹的汉子，因为时光不能删除聊天记录这一特色，而被伴侣实锤出轨。
一时间，种草潮爆发，过后吐槽抱怨声一片，用户更是暴跌。
但不知为何，星空集团却一直运营着时光，没做任何更新，也没做任何解释。
在论坛上，“时光聊天软件因而何存在”这个话题，正是因为星空集团对时光暧昧不明的态度而一直没有冷下去。
“时光吗？我找找。”
覃医师不太确定，她不知道两面人有没有时光账号。
她点开两面人的相关资料，将联系方式一栏点开，一直往下拖到最底部，才看到时光那个标志性的钟摆图标。
“找到了……你扫一下。”覃医师边说边将腕屏递到余锋手环下。
滴声响起，系统提示：好友添加成功。
没等余锋先打招呼，两面人率先发了消息。
“有事？”
余锋看向覃医师，“我该怎么回复？”
覃医师嗯了一声，“你直接报医院和病床号就行。”
余锋依她所说，发了医院和余母的病床号。
两面人回道：“我会在晚上过来确认。”
余锋想了下，又发了些询问的话，想确认两面人手中的东西治愈的几率有多大。
但，两面人一句都没回。
覃医师解释说：“他不会回的，除了论坛回帖，他从来不多说半个字，更不会回答病患的提问。”
余锋凝眉瞟了她一眼，转身往回走。
他想等等看，想知道两面人究竟有多大的把握。
两人走到三十号病床门口，覃医师跟在余锋身后半米处。
昏暗病房内，电视已关闭，护理机器人头顶上的绿色信号灯正一闪一闪。
绿色的信号灯，意味着余母睡着了。
她呼吸声均匀，完全不像是被下病危通知的人。
余锋听着鼻子一酸，似乎听到滴声响起，他往腕屏上看去，但时光上并没有动静。
大概听错了。
余锋侧眼看着覃医师，“你放心，我答应了不会就肯定不会。”
覃医师礼貌性地笑了下，“不是这样，我只是……也想等等看。”
余锋点头，不想再说话。
两人倚靠在门边，走廊里的光线慢慢暗下来，风不时将玻璃窗吹出一些细微的响声。
当腕屏上的光开始晃眼，走廊顶灯也跟着齐刷刷的亮了起来。
等了近两个小时，时光上一直没动静，余锋不想再等了。
他坐到长凳上，从裤兜里掏出病危通知，慢慢展开，用手环拍了照。
分别发送给四个舅舅，余父和弟弟余江。
发完信息，余锋看着覃医师问道：“饿了吗？”
不知怎的，对这个陪着他坐了快两个小时的女医师，莫名生出了些许好感。
覃医师点头不语。
“那一起去吃饭？”
“……额？”
覃医师有些意外地看着余锋，下一秒直接答应下来，“我不想去食堂吃。”
余锋想了下，“那就……医院旁边那家餐厅？”
“嗯……你为什么想请我吃饭？”
“算是感谢。”
“可是之前你……”
覃医师没有再说下去，她有点不习惯，之前她都是被病患家属举报，现在余锋居然想请她吃饭？
当然，虽然她有点不习惯，但并不排斥。
“之前重要吗？”
余锋反问一句，又解释说：“只是觉得不管怎样，都应该感谢覃医师，我又不会用其他方式，只好请你吃顿饭当做感谢。”
边说，余锋边往楼梯口走去，覃医师乖巧地跟在他身后，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
两人从三楼走到一楼，就要出医院大厅时，一道半人高的黑影从余锋左侧一闪而过。
下意识的，余锋拉着覃医师往旁边一蹦，目光追着黑影而去，吐槽声脱口而出：
“哎？……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