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这个人真的很烦
田野住的地方，是被东哥安排在筒子楼里的宿舍。就跟初高中的男生宿舍差不多，床也是上下铺的样子。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地上的烟头和床架子上搭的臭袜子过分多了一点。
田野想让张慕进去坐，都找不到一块能下脚的地方。
“这些都是宝强他们弄的，袜子穿臭了也不洗，说都说不听。”
趁着另外两个当事人不在现场，田野无耻地将脏水都泼到了他们身上。
男孩用脚给她划拉出一块还算干净的空地来，让张慕走进去，特意给她介绍自己的床位。
“我就睡这儿，要不你坐我床上吧？”
今天田野一大早起来，就鸡贼地换了自己半年没洗的床单。还特意把被子折成那种军训要求的四四方方豆腐块，为他把‘脏乱差’嫁祸给别人更添了一笔有力的伪证。
田野把被子当着张慕的面拆开，给她铺在床沿上，招呼女孩道：“过来坐啊。”
“不用了。”
张慕拘束地站在原地，不肯过去。
倒不是她嫌弃，只是女孩子一个人出现在男生宿舍里自然该有警惕。
“对了，你要吃柚子不？”田野问她，“我跟你说，我们住的这地方后面有一大片柚子林。结的柚子味道不错。”
说着，男孩就蹲下身在床底下翻翻找找。
张慕看到他把一个剥好之后用壳装着的柚子，从床下面最里面翻出来，然后递给自己。
“你尝尝看？”
“我不饿。”
“我跟你说，这个柚子的品种跟其他不太一样。有的柚子水多但是酸，有的呢不酸却缺水，要不就是甜又不好剥皮，但是这一个没那些臭毛病。我尝过一瓣之后就知道是极品，要不是藏在床底下藏得这么严实，早被宝强他们翻出来消灭了。”
田野见张慕嫌弃，本来想先吃给她看看。
结果他自己吃了一口之后，不禁给皱着眉‘呸’了出去。
“早知道不该藏这么久的！”田野把臭掉的柚子从窗户扔出去。
“哎！”张慕叫住他，“那不会砸到人吗？”
“放心，没人！这面出去就是个柚子林，我正说带你去摘新鲜的呢。”
闻言，张慕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我该回医院了。”
“不着急，还有个东西没给你看。”
“可是……”
“下面这个才是重点。我保证你看了能高兴，不高兴我把头给你当球踢。”
接下来，田野又强行把张慕拉到他们宿舍后面的那片柚子林。
这个季节树上已经结着累累果实了，但是张慕不明白，果树有什么好惊喜的？
田野说柚子林不是惊喜，惊喜是在柚子林的中间。但是为了惊喜的效果，他需要张慕配合让自己蒙住她的眼睛。
说实话，张慕这个心里年龄和状态，已经对小女孩才会向往的偶像剧般惊喜情节不抱期待了。她不肯闭眼睛，田野只好挡在女孩身前，用自己的身高优势形成一道移动屏障。
他让张慕跟着自己的脚步走，不许东张西望。
在走到特定地点之后，男孩突然朝旁边让开。
“当当当当！”
张慕以他的声音做讯号抬起头，就看到面前两棵大果树中间，有一架用轮胎搭成的秋千。
其实这个秋千也很简易，就是将轮胎套上麻绳，然后两头分别栓在两棵柚子树的树杈上。从树上吊下来的麻绳花花绿绿，也不知道是他从哪儿从来的塑料假花绑在上面做点缀。
那个轮胎原本是黑色的，但是被田野用颜料刷成了粉色。上面贴着许多Hello Kitty的贴纸，还画了幼稚的卡通画。
怎么形容呢，可以说也算是直男用尽心思满足小女生少女心的体现了。
如果张慕只是一个五岁小女孩的话，她看到这种在林子里面为自己打造的梦幻秋千，应该会很惊喜。
“怎么样？喜欢吗？”田野一脸期待地问她。
“……有心了。”
“嘿嘿，就是昨天我下班看到修车厂那些报废的轮胎堆在那儿也没用，就顺手拎了个回来扎成秋千。我就知道，像你们这种小女生会喜欢。上去试试吧！”
“别怕！这个我扎得很稳很安全的。”看张慕犹豫，田野自己坐上去，荡了两下给她看，“看到没有？我比你重坐上来都不会掉，放心坐吧。”
张慕被他半拉半拽地安排在秋千上，她的确有些提心吊胆，轻轻晃了两下，脚才敢离地。
田野站后面帮她推，刚开始的力道很轻。
随着感觉到女孩的情绪越来越放松，田野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突然加大了推力。
张慕发现他的使坏，转头看了一眼。
“秋千嘛，就要荡高一点才过瘾。放心吧，我会一直在身后护着你的！”
田野使出大劲儿一推，将张慕整个人高高地荡起，接下来她就可以凭着惯性自己来回。
当张慕反应过来没再听到他出声时，回过头，才发现身后的男孩不见了。
“田野？”
“……田野？”
张慕知道肯定又是他在恶作剧，但是她心里没底，那个男孩会不会做出把自己一个人丢在林子里的恶作剧。
“能不能不要玩了？”
关键是这秋千还停不下来，想到背后没有后盾，张慕在被高高抛起到跟地面呈垂直的角度时，总怀疑自己会从上面掉下来。
她抓紧秋千两边的绳子，不禁尖叫出声：“啊！”
张慕是真的害怕，尽管之前坐机车的时候才被吓唬过，从秋千上掉下来跟在高速路上出车祸的危险不是一个重量级。
但害怕就是害怕，她不习惯脚不落地，讨厌一切没有安全感的事。
在秋千弹回来的时候，张慕感觉自己被一把搂住。
后背紧贴着男孩的怀里，田野在她耳边道：“你叫我的名字真好听！”
张慕睁开眼，蹭地一下挣开田野从秋千上站起来。
她怒瞪着田野的耳朵，就算是脾气再好，此刻也有点冲动想伸手去拧了。
“开个玩笑而已，别生气别生气！”
“我觉得一点也不好笑！”
张慕此刻胸口都在怦怦直跳，脸色也被吓得苍白。
她有些狼狈又没好气地别过脸：“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啊！”田野快步追上去，拦在女孩面前解释道，“我刚刚走开一会儿，其实是给你拿礼物去了。不是故意的，诺！”
田野把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塞进张慕手里：“你先打开看看礼物，要是喜欢的话就别生我的气了。”
听他这么说，张慕站住脚步。
她掂量着手里的袋子挺重，好像有两个什么圆形的东西。
结果打开一看，袋子里是两颗黑色的‘炸弹’！
见张慕被吓得浑身一抖，田野差点笑到打鸣。
“哈哈哈哈！这是柚子，我照着你的脸在上面作了画！”
张慕：“……”
“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表情，黑不黑？确实像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哈哈哈哈……”
“……”这个人真的很烦！
晚上回到医院，张慕还是睡不着。
她听到外面又下雨了，立刻披着衣服从床上下来。
走到窗户边将窗缝关严，再拉上窗帘，张慕就顺便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那两个被涂得黑漆漆的柚子上，修长干净的手指在袖子皮上轻轻滑过，带动着‘炸弹’转了一个圈。
张慕这才发现柚子的背面画了一朵小花，顿时眸光一亮。
原来，也不整个都是乌漆嘛黑的。
——
关于那天下午出去心情有没有变好，这是个历史遗留问题。
因为田野后来送张慕回家的时候，没有问这个问题，女孩也不好自己主动提。
所以后来，田野还是可以腆着脸继续来医院‘骚扰’她。
也因为张慕的关系，田野每天都去东嫂家蹭饭，看到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就想给她带过去。
他现在凭借自己脸皮越来越厚的本事，已经知道怎么能拿捏张慕，让那个女孩多吃两口饭了。
比如说这天东嫂家炖了黑豆排骨汤，田野拿去给张慕，她不肯喝。
田野就跟她商量说，准备把自己那一头黄毛给剪了。
在十年前，男明星留长发是花美男的标记。而城乡结合部的男孩留长头发，则是二流子混混的标志。而田野算是两者都沾，他的头发都已经长到可以在脑后扎一个叛逆的小揪揪了。
他跟张慕商量，自己准备理个板寸，或者是直接剃光头。
张慕一开始还有在认真听，想给他点中肯的建议。
谁知道田野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其实我挺舍不得这一头头发的，毕竟留了这么长时间。但我看你再这么脱发下去，很快就要秃顶，我剪了头正好给你做顶假发。哈哈哈哈！”
张慕：“……”
等到田野离开后，张慕偷偷让护士帮自己把他带来的黑豆汤加热。
听说是可以生发的，她咬着牙喝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