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天上有个锅盖
从墨城的神识里出来之后，小白擦了擦自己嘴角殷红的血迹，看着床上并没有什么变化的墨城，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千年前，是我亲手将你送入轮回的，那个时候我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的。我知道转世以后你就不会再记得我了，你会有自己喜欢的人，会成家立业，会有妻儿甚至是有了儿孙。可我还是执着地要找到你。无论你转世几回，无论你是否还记得我，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了，只要我还记得，就行。”
小白握着墨城的手，慢慢地将自己的一成仙力注入了他的身体，这样的话，至少在危难时刻还可能够救他一命。
“水凝说，帝都这几天会有一场腥风血雨，我怕到时候你会有危险，而我脱不开身来救你，希望我的这一成仙力到时候能替你挡一挡。”
墨城似乎听到了小白的话，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啊——”墨城发出了一系列痛苦的惨叫声，“这什么仇什么怨啊，下这么重的手……水凝这丫头是不想我再醒过来了吧？”
脖颈处传来的疼痛让墨城瞬间清醒了不少。
小白倒是没想他会醒的这么快，着实吓了一跳，猛地想抽回自己的手，也不知墨城是不是故意的，两只手握得紧紧的，让小白怎么样都挣脱不开。
“你……醒了？你没事吧？”
“哎呀……怎么可能没事呢？我刚才都跟水凝说了，我自己走就行，结果她非不听，还下这么重的手。”
墨城爬起来，紧紧地握着小白的手，双眼兴奋地看着小白问：“水凝说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是……答应要跟我成亲了？”
“那个…………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跟你说这几天外面可能不太平，你就待在王府里别出去了，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一定要出门的话，也请记得带上小黑……”
小白话还没说完，整个人突然失去了重心，猛地跌进了墨城的怀里。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关心我呢？”墨城摸了摸小白的头，轻声问道。
“我在说正事呢，这几天京城会很不安定，你尽量不出门了。记住了，若是遇到了打不过的，你就赶紧跑，别逞能，毕竟活着不容易。”小白郑重嘱咐道。
“我也是在说正事啊。”
小白挣开墨城的怀抱，一脸生气地看着他：“别闹了好吗？这件事真的很重要，今晚我跟水凝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小心点，待在府里不要出去。”
“行，我不闹了！那你自己小心点，我就在这等你回来，你看行吗？”
“那我走了！”小白挣开墨城的怀抱，刚要从地上爬起来，又被墨城一把拽了回去，“噗通”一声给跪了。
小白满脸黑线：“墨城！你故意的吧？”
“不是，小白，我不是故意的！”
墨城委屈道。
“再见！”小白决绝地起身，捂着跪疼的膝盖出了房门，留下墨城一脸懊悔。
“我怎么每次都能把事情搞砸呢？”
城外东郊。
小白和水凝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警惕地看着前边那些进进出出的人，每个人都是怒气冲冲的，身上的煞气也很重，腾腾地冒着黑烟。
“小白，我们可以从后门那里进去，守卫会比较松懈一些。”
“先把身上的气息掩去，尽量不要用法术，免得被他们发现，如果正面碰上了，缠斗也是很浪费时间的。”小白说道。
两人从后门进了万煞堂，一路小心地绕过巡逻的堂卫，来到了一处书房。
“这里的煞气怎么比其他地方的还要重呢？”水凝纳闷了。
“这里面应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而且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门窗上也都画了镇妖符，想必这里面的东西很棘手啊。”
因为怕暴露踪迹，所以不能使用法术，小白轻手轻脚地打开了一条门缝，发现书房里面灯火通明的，却没有一个人在，便大胆地开了门进去。
水凝紧跟其后，也进了书房。
这偌大的一个书房，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的话，又怎么会无人看管呢？小白一边摸索着墙壁找暗门一边想。
“门在这里。”水凝找到了书架后的门了，“可是……机关没找到！”
“再找找，应该在这附近。”小白说着便环顾了一周，发现书架上一本书的书皮颜色不太一样，就想把它拿出来，结果一拉，书架就向一旁打开，暗门也随着“吱呀”一声，开了。
两人相视一眼，立马闪身进入了暗道。
一进暗道，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很浓重的血腥味，这味道简直让她们俩窒息。
小白捂着鼻子说：“这得是死了多少人才有这么大的血腥味啊？熏死我了。”
“估计伤亡很大，而且还有一股子腐尸的味道，我真的快不行了。”
“坚持住啊，可别在半路就先牺牲了！”
“啊————”
前面突然飘来一阵惨叫声，听声音应该是个小孩子。
“快！”小白大呼一声，就往前面洞口处飞去。
两个人都愣在出口处，眼前那一幕真的是无法形容，满地的尸体，死相极其恐怖，脖子上都是两个大大的血窟窿，都还在往外冒着血，身子都是呈现一个不自然的扭曲状态，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折成这样的。
在正中央的台子上，一个小孩子还在抽搐着，他的脖子被一个面容丑陋的怪物给咬住了。
只见那怪物被几根粗粗的铁链给锁住了，铁链上交错地绑着镇妖铃。链子很长，在怪物的动作下，发出“铃铃铃”的声音，这清脆的铃声让这个地方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孽障。”
小白抽出银剑，向那怪物飞身过去，一脚踹上怪物的脸，怪物吃了一脚，连连后退。
小白俯身查看了一下小孩子的伤势，发现他已经断了气。
“还是来迟了一步。”小白怜悯地摇摇头。
抬起头愤怒地看着前面那低低怒吼的怪物，才发现原来是个僵尸，浑身散发着腐烂的气息，两颗长长的獠牙冒着寒光，手上的指甲又长又硬，看那长度应该有三寸长了。
“万煞堂的人可真是能耐，居然养出这么个祸害来，就不怕哪天遭了天谴，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水凝愤愤地吐槽。
“那我们今天就做做善事，替他们万煞堂除了这个祸害！”
小白说着，用银剑划破了自己的手，剑上虽沾了血，却发出了耀眼的光，让原本要扑过来的僵尸有些怯步了。
“还好，九尾狐的血，克邪。不然今天我们俩也得搭进去。”
小白一个飞身，一剑卸了僵尸的右手，断手之痛让它仰天怒吼。
那僵尸愤怒地照着小白拿剑的手便咬了过去，小白迅速用剑卡住了它的獠牙，僵尸一口咬在了剑上，嘴里还滋滋地冒着黑烟。
那僵尸害怕地松开了嘴里的银剑，连连后退了几步，等待着更合适的进攻机会。
“怎么样啊大个子，姑奶奶的血，味道还不错吧？”小白调侃道。
“小白，速战速决啊。”水凝提醒小白要速战速决，她已经看到那铁链那头有了松动的迹象，恐怕这铁链也镇压不了多久了。
“知道，一剑杀了他那可就太便宜他了。”
小白说完又重新在剑上抹了一把自己的血，随即一跃而起，双脚踩上了僵尸的肩，那僵尸很暴躁地想把它肩上的敌人给甩下来，可是也无济于事。
小白稳稳地站在僵尸肩膀上，双手握住剑柄，对着僵尸的天灵盖狠狠地刺了下去。
人如果是枉死的，在他死后怨气会聚集在人的天灵盖，只要把这股怨气放出来，那么这尸也就废了。
只见小白的银剑已经没入僵尸的头顶，一直通到了喉咙，头顶腾腾地冒着黑烟。
小白奋力地将剑拔了出来，飞跃而起，在空中一个转身，对僵尸丢出了一枚狐火，刚好打在僵尸的衣服上，瞬间火势蔓延开来。
随着银剑的抽出，僵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迎面倒在了地上，身上绿色的火焰“腾腾”地燃烧着。
小白一跃便跳到水凝身边，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银剑，那上面都是黏呼呼的青色僵尸血，还带着一股子让人恶心吧啦的腐烂味道。
小白一脸委屈地看着水凝：“水凝啊，你说我能把它扔了吗？然后换一把新的？”
水凝摇摇头，“扔了你就没武器啦，除非你能找到原来那把。依我看啊，洗洗还是能用的，大不了你用香给它熏一熏，扔了多可惜。”
“要不我的跟你换？”
“嗯……不用了。”水凝紧紧护住自己腰间的配件，摇了摇头道。
“那行吧，等你哪天愿意了我再跟你换。”
“你想多了……我不会同意的。”
小白临出洞口的时候还不忘放了一把火，顺便封住出口。毕竟那些被僵尸咬过的可怜人都中了尸毒，中了尸毒都会尸变的，变成一个只会吸血杀人的怪物。
到时候再一个个地去捅穿它们天灵盖的话，小白觉得实在是太恶心了。
天灵盖是万物聚气的地方，人死后气会聚在头顶，怨气太重的就会尸变，这个僵尸是万煞堂拿来炼尸用的，饭量很大却不中用。
两人刚打开门要出去，就被人迎面撒了一堆粉末，小白惊呼：“危险！”然后粉末就被迷了眼睛，水凝走在后头，躲过一劫。
一把刀迎面向小白刺去，被水凝给挡了回去。
袭击他们的正是万煞堂堂主，黑风煞，此人阴险歹毒，善于用毒，是魔族在帝都的接头人，也是多数投靠魔族的凡人，长期做杀人制毒的买卖。
小白的眼睛睁不开了，她只能强忍着疼痛，在一片黑暗中一把拽住水凝，迅速往屋里退去。并一掌打在了黑风煞胸口，黑风煞痛苦地捂住胸口后退了几步，顺带吐出一口鲜血来。
“你就是万煞堂堂主？”小白被水凝搀扶着，退到了屋里站定。
“没错！你们胆敢擅闯万煞堂，今天让你们有命来没命回。”
黑风煞站起身，恶狠狠地看着小白，“魔族现在到处你们这群骚狐狸呢，没想到你们今天送上门来了。只要把你们交上去，我们万煞堂就立了头等功，到时候资源到了，就能造更多的毒药兵器，尤其是那忘川水，刚好能拿你们这群狐狸来试试药性。怎么样，这忘川水味道不错吧？哈哈哈……”风煞阴狠地说。
“少废话，我跟你打！”水凝扶着小白，气愤地说。
“别冲动！我们还不知道他的真正底细。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小白按住水凝的手，小声说道。
她现在看不见，以水凝的功力，是打不过他的。
“怎么？怕了？要是你们现在投降的话，我还能让你以后死得痛快些，怎么样？”
“我呸！你死了我们都不会死！”
小白虽然看不见了，但是在气场上还是不能输的。
“是吗？你们真的以为，杀了那只废物，就能解除帝都的危机了？”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们万煞堂可从不养废物，那只不过是一个引你们入局的诱饵罢了！这好戏还在后头呢！”
“居然敢坑姑奶奶我！”说着小白就要冲过去跟他拼命，被水凝一把拉住了。
“冷静冷静，你现在看不见，打不过他的”
“谁说我打不过他，看我今天不宰了他，。”
小白一边说着一边拉住水凝就往外冲，黑风煞举着刀已经准备好应战了。
结果小白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就带着水凝一跃而起，跳上了屋顶。
“别以为你傻我们也会跟着疯，后会无期啦。”说着，小白就带着水凝消失在夜空中，剩下气得牙痒痒的风煞。
飞到半路，小白只觉双眼疼痛难忍，只好被迫落在了静贤王府附近。
“小白，你怎么样了？”水凝担心地问。
小白心口一阵绞痛，吐出一口血来，双眼巨疼。
“你别吓我啊，马上就到王府了，你要撑住啊！”水凝架着小白的胳膊，艰难地往静贤王府走。
“我没事的，水凝！不过……”小白一开口说话就吐出一口血来，身上的白衣白裙早已沾满血迹，像极是一朵一朵的彼岸花，红得特别刺眼。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问你，这是你说的忘川水吗……怎么跟你说的不一样啊……”
“小白，你都这样了，还有空开我玩笑吗？你先别说话了，我们马上就到王府了。”
此时已经是深夜，街上空无一人。王府门口的守卫远远就看到水凝架着奄奄一息的小白，艰难地走了过来，便立刻进去通报了墨城。
墨城从兰芳阁出来，到大门的时候，小白已经奄奄一息了，。
“小白！”墨城一把抱起小白就往兰芳阁跑，又不敢走太快，“这是怎么回事？出去的时候不是还活泼乱跳的嘛？这……”
“我们俩中了万煞堂的埋伏，小白她……”水凝跟在后头，早已泣不成声。
小白又吐了一口血，笑着对他们两个说：“我还没死呢……水凝…………”
小白在袖子摸索着，掏出了一根火红的羽毛递给水凝，“烧了……”
话没说完，小白就闭上了眼。
“小白……”
“对，还有布不施！小白说过，有急事的话就烧了这根羽毛，神医就会来了！”
水凝从小白手里接过羽毛，用狐火点燃，羽毛突突地冒着红烟。
不一会儿，布不施就打着哈欠出现在了兰芳阁门口：“我说小白啊，你不知道你哥哥我归根结底还是只禽类，不是夜行动物……有什么事的话不能明早再说……”
布不施话没说完，就看到墨城怀里的小白。吓得他赶紧跑过去。
“小丫头，这是怎么了？快把她放床上。”布不施一边给小白把着脉一边问。
“我们今晚去万煞堂打探消息，本来以为杀了那只僵尸就梦解决帝都的危机，没想到那只是个埋伏。那个黑风煞偷袭了我们，小白中了他们的忘川水了……”水凝说完又哭了起来。
“别哭了，这不还没死吗？别哭了，多晦气啊，去，给我打盆水来！”布不施吩咐道。
“好！”水凝抹着泪出去了。
“神医，小白她怎么样了？”
“这下毒的还真是狠，忘川水！来的快去的也快，”布不施看了一眼墨城，突然愣住了，转瞬又接着说道：“还好她体内的仙力暂时遏制住了毒性，才能勉强撑到现在。要是我再晚来一步，现在就真的是去喝忘川水了。”
水凝打了水进来，放到一边，“布神医，现在要怎么办？”
“我救人的时候呢，不喜欢有人在旁边打扰，所以你们先出去吧！”布不施撸起袖子吩咐道。
“好！”
“可是……”
“走吧，王爷！我们出去外面等。”
“我……”墨城还想说留下来，却被水凝推了出去，还顺带关上了门。
“放心吧，布神医的医术放眼整个神族可是无人可及。上次你的命也是布神医救的。”
“是吗？”墨城担忧地望了一眼房间，又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突然发现天上有一个透明的大锅盖。难以置信的揉揉自己的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水凝，你看到天上那个大锅盖了吗？”
“锅盖？什么锅盖？我怎么没……看见呢？”水凝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墨城指着天问她。
“就是那个呀，难道只有我看得到吗？”墨城很纳闷，总觉得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我不会是紧张到生病了吧？”
水凝一把拉过他，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看，“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或者哪里感觉跟平时不太一样的。”
“好像没有吧……就是今天小白找我之后我好像觉得……周围的声音都大的离谱，眼睛可以看到很多细小的东西，不过后来缓和多了，我也没在意。”
水凝心里一紧：难道小白今天输给他的一成仙力，触发了什么机关？想到这里水凝又鄙夷地看了一眼墨城。
“待会让布神医也给你看看。”
“你还没告诉我，那个大锅盖是个什么东西呢？”
“等小白醒了你自己问她。”
“切~不说就不说。”
一个时辰之后门开了，布不施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对他们俩说：“暂时没事了，这几天让她好好躺着休息，别再到处乱跑了。”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递给水凝。
“这个药每天吃一颗就行，她体内的毒我已经解了。”
“那个，布神医！你也帮他看看，他说他看见了天上有一个一锅盖。”水凝说着眼神示意了一下布不施。
“这边请。”
“你们慢慢诊啊，我先去看看小白。”说着水凝跑去床边照顾小白去了。
只剩下两个大男人大眼瞪小眼的，布不施请墨城先坐下，他要为墨城诊脉。
“王爷，请！”
“那就有劳布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