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荒诡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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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一个惊醒的是花染尘,她被一阵细碎而又尖锐的声音吵醒。那些声音像一条钢丝钻入她的耳朵中,穿过她的神经,在上面来回地拉磨。她大叫了一声,从睡梦中醒来。

所有的人都被她的叫声惊醒。冷寒铁拼力摇晃了下脑袋,赶走睡意,然后抱着冲锋枪,冲到她身边:“怎么回事?”

花染尘以手指压着太阳穴,痛苦道:“有吱吱吱的声音在我的头脑里乱叫,好疼。”

冷寒铁疑惑地扫视了一眼岩洞内,发现一切正常如故:“你是听到什么古怪的声音吗?”

花染尘呻吟了一声:“是的,而且我感觉他们在步步逼近我们。”

冷寒铁神色肃然,朝着在岩洞口值守的巴库勒大喊道:“老巴,注意外面情形,看是否有敌人在靠近!”

大家顿时神经绷紧,一骨碌爬起来,只剩下卜开乔和李木娃两人继续躺在睡袋里,动也不动。

“起来。”冷寒铁走过去,冲着两个人的屁股各踢了一脚。

“啊……”卜开乔怪叫一声,整个身子就地一滚,差点将陈枕流给压趴下。

陈枕流又好气又好笑,扶起卜开乔:“你怎么啦,反应这么大?”

卜开乔伸手抚摸了一下屁股,见两瓣都在,长出了一口气:“我梦见我又拉肚子了,拉出来的都是面条,有条疯狗跑过来想要吃面条,我不肯给它,它就咬了我的屁股一下。还好我的屁股结实,没给它咬掉,不过好疼啊!”

林从熙见冷寒铁被卜开乔说成是吃屎的疯狗,心中别提有多痛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冷寒铁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出言警告,转身去看李木娃。他被冷寒铁踢了一脚,却动也不动,仿佛睡死了过去。

冷寒铁脸色微变,蹲下身,以食指试了试他的鼻息,却是半点也没有。

“他死了!”他遽然起身,喝道:“唐翼,让所有人面朝岩壁站立,没有我的命令,一律不许动,如有任何反抗,格杀勿论!”

唐翼不敢怠慢,端起冲锋枪,喝令所有人照冷寒铁的指示做。

林从熙等人虽然不愿被人当作嫌疑犯一般对待,但眼见睡在自己身边的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死掉,心底都涌起一股寒意,便自觉地配合唐翼,面朝岩壁,把手举过头顶,按在石壁上。

卜开乔笑嘻嘻地说:“这是在学小狗撒尿吗?不过小狗是用腿靠在墙壁上。再说了,不用手怎么能尿尿呢?”

唐翼一枪托砸在他的背上:“不许说话!”

卜开乔挨了一记打,瘪了瘪嘴,忍不住就要哭起来。

林从熙突然心里一软,想起花染尘的话“他不过是个小孩子”,一种复杂的情感滚过他的心头:“卜开乔,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卜开乔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来:“好啊,什么游戏?”

林从熙说:“你知道我们这个姿势叫什么吗?这个叫面壁。面壁是和尚的一种修行方式,要求眼观鼻,鼻观心,心放空,神无极。简单地说,就是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能说。我们玩的游戏很简单,谁面壁坚持的时间长谁就赢,输了的话,就把早餐让给对方吃。”

卜开乔一听到吃,眼睛顿时一亮,刚想说“好”,突然想起游戏规则要求不能说话,连忙用手捂住嘴巴,但随即又想起游戏还有个规则——一动不动,急忙将手放到岩壁上,朝着林从熙拼命地点了点头,然后像块木头般一动不动。

林从熙微微一笑,抬眼看到花染尘给他送来一个赞赏的眼神,不觉心神一醉,刚想谦虚几句,瞥见卜开乔专注的神情,急忙收住心神,面壁而立。

巴库勒和冷寒铁一起查看李木娃的尸体,但见他身体冰冷,面色惨白如纸,可偏偏面带笑容,仿佛死亡对他是一件极其愉快的事。

巴库勒将他的身体从睡袋里拉出,只感觉他的关节僵硬如木,不觉有几分骇然:即便李木娃是从昨晚刚入眠时遇害,算到现在也不过八个多小时,岩洞内的温度不低,且又裹在温暖的睡袋里,按常理身体不该硬化得这么快。

冷寒铁很快找到了李木娃的致命创口:在脖子右侧的动脉血管上,有两个细小的伤口,伤口皮肤呈收缩状态,表面没有半点血迹,地面上亦找不到任何血渍。

冷寒铁对着伤口陷入了不解之中。

如此细小的伤口,怎么可能导致一个年富力强的男子暴毙呢?

“难道是中毒?”巴库勒望着冷寒铁,出言谨慎。

冷寒铁翻看了一下李木娃的嘴唇和指甲,摇头道:“不像。”

“那就解剖开看看。”巴库勒道。

冷寒铁想了下,点头道:“好。”

他让唐翼将王微奕等人带到岩洞前,避免解剖一幕太残忍引起他们不适。

卜开乔依然保持双手高举、双目紧闭的状态,一不小心踢到石头,身体一个踉跄,将走在前面的林从熙扑倒在地。

卜开乔摔得鼻青脸肿,却牢记游戏规则,一声不吭。

林从熙被卜开乔撞倒在地,刚好磕到鼻子,鲜血直流,忍不住愤怒道:“你怎么走的路呀?脚上不长眼?”

卜开乔拍掌大笑:“好啊,你先开口说话,你输了。”转而又道:“不过我的眼睛长在头上,不长在脚上。难道你的眼睛长在脚上吗?”

花染尘扑哧一声,笑了:“长脚上的,那叫鸡眼。”

林从熙掏出自己的手帕,堵住流血的鼻孔,闷声闷气道:“你作弊,所以不能算数。”

他们吵吵闹闹着,走到岩洞口,不觉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朝阳正从群山万壑之间喷薄而出,层林尽染橘红色。树梢、草茎上的晨露晶莹剔透,将阳光折射出七彩光芒,仿佛琉璃世界。不远处,大江涌流,水光浩渺,推动着阳光,一寸一寸地向前挪移。有清风拂林,沙沙作响,就像是一串串清脆的笑声,一波接着一波,延绵数里。整个神农架山脉,笼罩在一种静谧、安宁而又富有朝气的氛围之中。

所有的人不觉都痴痴然陶醉起来。

岩洞内的情景,却与旖旎风光一点都不相配:唐翼用军用匕首划开李木娃的咽喉,令他们骇然的是,竟然没有一滴血流出。

“怎么会这样?”巴库勒强抑住心头恐惧问道:“难道被人吸尽了血?”

冷寒铁注视着那两个细小的牙印,目光深沉得像个黑洞,可以将所有的情感全都吸纳进去:“以花染尘的耳力,竟然都未能察觉到凶手的到来。这是个什么东西呢?”

巴库勒抬眼看着冷寒铁,欲言又止。

“有话就直说。”冷寒铁道。

巴库勒忐忑道:“难道是传说中的吸血鬼?”

“吸血鬼?”冷寒铁皱起了眉头,“这个似乎只存在于西方传说中,没听过中国有吸血鬼的。”

西方世界对吸血鬼的存在一直传得沸沸扬扬,有说法称吸血鬼的始祖是因杀兄而受上帝诅咒的该隐,亦有称是出卖了耶稣的犹大,事后受上帝诅咒只能藏身于黑暗之中,终身孤独。历史上最有名的吸血鬼原型为15世纪的罗马伯爵德拉库拉。传说他生性残忍,经常用木桩穿透人的身体,将其致死,最有名的一次他将两万多名战俘全部刺穿在木头上。另外一名则是伊莉莎白?巴托里伯爵夫人。她一生中至少杀害了三百名少女,用她们的鲜血作为食物乃至沐浴。不过应该说,他们都是残暴的人,或者说带有嗜血倾向的人,并非吸血鬼,只是后世将他们的暴行加以渲染,使他们变成吸血鬼的象征。

事实上,西方传说中,真正意义上的吸血鬼是来自坟墓的灵魂或死尸,他们害怕阳光,皮肤苍白,长有獠牙,以鲜血为食。然而近代有科学家指出,所谓的吸血鬼是一类患了“卟啉症”的病人。卟啉会影响造血功能,破坏血红素的生成,所以患上卟啉症的病人多半严重贫血,皮肤惨白;而且卟啉一旦跟阳光接触,会转化成危险的毒素,吞噬人的肌肉和组织,因此病人只能生活在黑暗世界里,不能见光。即便如此,那些毒素仍会慢慢腐蚀人的耳朵、鼻子、嘴唇和牙龈,使得病人不仅看上去面目苍老可憎,还牙齿外露,口腔内总是鲜血淋漓,让人联想到以尖牙刺穿人体吮血为生的吸血鬼。

巴库勒指着李木娃的神秘笑容:“可是,你看这个李木娃死的时候似乎毫无痛感,相反还面带笑容,这个迥异于常人。传说中被吸血鬼吸血时,人毫无痛苦,许多甚至会带着幸福快乐的表情……”

冷寒铁无言以对,只能令唐翼继续解剖下去,却发现李木娃除了严重失血过多外,并无其他致命伤。

三人面面相觑,心头有恐慌在轻轻浮荡。对于职业军人来说,他们不怕死、不怕血,然而对于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凶手,却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无奈感。

冷寒铁打破沉寂:“别管这事了,我们走吧!”

“那尸体呢?”巴库勒问。

冷寒铁沉吟了下:“就扔在这里。”

三人退出岩洞。

沈先生揪住冷寒铁,激动地问:“你们查出谁是杀死李木娃的凶手了吗?我要给他报仇!”

沈先生本名沈亦玄,是云南昆明的一个士绅,家中经营有两家布店及一家药店。他本人喜好古玩及研究典籍,尤其精通易理八卦。

抗战初期,北京、天津沦陷,南开大学与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等一起被迫南迁,于1938年在昆明成立了举世闻名的西南联合大学(简称西南联大)。

王微奕在西南联大执教期间,着手对西南少数民族的神话传说进行搜集研究,从中梳理出各个民族的历史根脉和文化特色,故而经常借助于沈亦玄在当地的人脉;沈亦玄也借机向王微奕讨教一些历史考据及古玩鉴赏知识,彼此私交甚密。后南开大学迁回天津,两人才少了联系。没想到再次见面,彼此的身份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王微奕成为国府的座上宾,沈亦玄则沦为阶下囚,罪名是地下党。一同遭到逮捕的李木娃则是沈亦玄所经营的药店聘请的伙计。

沈亦玄与李木娃共事多年,情同手足,见到他暴毙,心中难免悲痛。

冷寒铁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冰霜。他微微一用力,拨开沈亦玄的手,走到王微奕面前:“王教授,请借一步说话。”

王微奕见他面色凝重,知道对李木娃的死因调查遇到了棘手之处,于是点了点头,与他一起走开到树林一侧,道:“冷长官,有话请讲。”

冷寒铁开门见山:“王教授,你对吸血鬼可有认识?”

王微奕吃了一惊:“你是说,李木娃是被吸血鬼所杀?”

冷寒铁微微叹气:“我们在他身上,只查到脖子动脉处有个牙印全身大半鲜血俱失,此现象与传说中的遭吸血鬼摄血有几分相似。最重要的是,它能够逃过染尘姑娘的耳目,这绝非普通人类或者动物所为。”

王微奕沉吟了下:“如果说真是吸血鬼所为,那么它为何选择李木娃作为对象呢?”

冷寒铁一怔:“这我倒未想及。”

王微奕道:“从我们昨晚就寝的安排来看,李木娃是最靠里边的一个。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应该是最安全的一个,因为岩洞仅有一个入口。然而他却惨遭不测,这说明凶手极有可能藏身于岩洞之内!”

“岩洞之内?”冷寒铁皱起眉头,“可我们之前检查过并无任何生物存在,连各个洞间缝隙全都用石块填死,能有什么动物可以出入?”

王微奕沉沉地叹了口气:“其实从初入洞时,我便有一丝不祥之感。这山洞如此显眼,又足够阔大,为何没有动物在此做窝,或者偶居于此?这十分不合常理。”

冷寒铁的心揪了一下:“你是说,各种动物正是被洞中……幽灵所吓走?”

“幽灵……幽灵……”王微奕摇了摇头,“若是幽灵,花染尘应该会有所察觉。”

冷寒铁阴着脸:“那么剩下一个可能,花染尘看到或者听到了什么,却没有告诉我们。”

王微奕沉思了片刻:“我觉得不像。昨晚我们入洞之时,花染尘就声称听到洞中有异响,早上也正是她率先被某种声音所惊醒,若是她有意隐瞒,应该不会告诉我们这些。”

“可李木娃正是在我们睡眠时被杀。以你对花染尘的了解,她会睡得如此之沉,毫无半点知觉吗?”

“照理说不会。花染尘异于常人之处,不仅在于其听力超群,其视觉乃至大脑神经都极其敏锐,可以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东西,感受到别人所感受不到的危险。纵然她与李木娃相隔有点距离,也不会对其惨遭啮咬浑然不觉。”

“那……就真的有吸血鬼?”

“鬼神之说,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奇异诡谲之事,我们能够察觉,却难以验证。但纵然真有吸血鬼,老夫觉得也不该出现在神农架这荒莽之地,所以我们还是试着去寻找其他的凶手吧!”

就在这时,冷寒铁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呼哨,顿时心头一沉,转身朝后大喊:“野人来了,一队准备战斗,其余人进岩洞!”

话音刚落,只见一根长戟带着尖锐的风声冲着他的面目刺来。冷寒铁神色未变,闪身躲过。长戟刺入他身后的树木之中,震得树木哗啦一声响,戟尾颤动不止。

“好大的力气!”冷寒铁心头不觉一颤。

美制M3式的枪声响起,火花四溅。唐翼率队开始反击。

冷寒铁目光一闪,但见岩洞顶上的树林间有人影闪动,不时有长戟、冷箭飞出。而他们射出的子弹基本上全被蓊郁繁茂的树木所遮挡,很难射中连蹿带跳的野人。

又一根长戟冲着冷寒铁而来。他暗扎马步,吐气开声,用冲锋枪的枪管挑开长戟的锋头,待其从身边擦过之时,伸手一把攥住了它。

虎口一震,然而长戟亦被他握在手中,脚步未浮。

“一队,珍惜子弹。唐翼、老巴,你俩守在洞口,严防敌人来袭。柳四任、楚天开,你俩随我上去消灭那些野人。”

众人领命。

冷寒铁手执长戟,将其当作长棍使用,撩拨开野人射出的箭戟,往前猛冲。柳四任和楚天开紧随其后,将冲锋枪由扫射改为点射。

冲到半山腰处,冷寒铁感觉脚下一涩,心头暗叫了一声不好。只见一张由密密麻麻断箭捆绑而成的钉耙从草丛中飞出,直撞而来,其势迅猛。

冷寒铁临危不惧,大喝一声,将长戟用力戳入地上碎石之中,手一扳,一松,长戟像根弹簧似的反弹开,将钉耙撞得斜飞出去,狠狠地撞到右侧的树丛中。

“呼啦”一阵响,右侧树上射出了一排长箭,悉数射到冷寒铁身边的泥土中——显然,树丛里亦设置了机关。

冷寒铁惊出一身的冷汗。若不是他刚才手中执有长戟,用以阻挡钉耙,那他唯一的选择便是就地翻滚——然而无论是往左还是往右,均会触及机关,说不定就会血溅当场。

“柳四任、楚天开,后退,小心机关。”冷寒铁从腰间拔出手枪。

所有的野人似乎全都知道枪的威力,躲在树后,再也不肯出来。

柳四任和楚天开步步后退。

突然听到一声怪叫,从不远处的一棵至少有三人合围粗的大树后面,闪出两个野人,手里推动着一个有半人高的铁球,冲着冷寒铁的方向滚了下来。

冷寒铁眼中凶光一闪,抬手就是一枪,子弹穿透了一个野人张开的嘴巴,将一排牙齿击得粉碎,再钻入他的头颅中,血光四溅。

另外那个野人长嚎了一声,缩头躲到树后。

野人推下的铁球由于巨大的重力作用,加上山势陡峭,其下滚速度飞快,声势惊人,直如摧枯拉朽,碾过灌木,压碎小岩石,夹着雷霆之势,朝冷寒铁等人冲去。

紧接着,又有另外两个铁球被推落下来。

第一个推落的铁球撞到了冷寒铁插在地上的长戟上,长戟往后大幅弯了开去,然而没有折断,挡住了铁球的下滚。

长戟所插之处,后面是块岩石,前面是普通砂石。受铁球冲撞之力挤碰,长戟在砂石上划出长长的一道痕迹,挑起2寸[6]高的沙尘,戟尖重重地打在铁球的底端,力量之大,竟然将铁球推离原来的轨道。受那反弹之力,长戟亦横飞了出去,打在左侧的树丛中。

左侧树丛里,又一排长箭射出。

长箭对冷寒铁等人构不成危险,最具杀伤力的是那三个铁球。

后两个铁球呼啸而来,狠狠地撞在受长戟之力所震、改为侧向翻滚的第一个铁球上。

三个铁球撞在一起,顿时改变了方向,其中第一个铁球继续朝着冷寒铁的方向冲来,第二个、第三个却被撞向右侧的树丛中。

只听得“轰隆”一声,第二个铁球掉入一个陷阱之中,第三个铁球则撞到一棵苍柏上。

苍柏素来为生命力最强的古树,然而却抵挡不住铁球的撞击,竟然被连根拔起——紧接着,从翻起的泥土里窜出成千上万只老鼠。原来苍柏早已成为老鼠的洞穴,被老鼠从内部掏空,外强中干,因此受不起铁球的冲击之力。

那边,冷寒铁三人跃上右侧的一棵白榆树,躲过第一个铁球的追杀。

三人心中都暗自庆幸。以刚才的情形,若非有长戟减缓第一个铁球的冲势,迫使两个铁球改道,并提前破坏了暗藏于树上的机关,他们三人除非腋生双翅,否则难逃生天。

藏于苍柏之下的老鼠由于老巢突然被端,惊乱之下,四处逃窜,其中部分逃向山顶野人方向。

有七八个野人欢呼着从藏身的树后跳出,喜悦地追杀老鼠。

冷寒铁等人看到野人将老鼠抓住,双手捏着老鼠的嘴巴两侧,用力一撕,即将老鼠扯成两半,送入嘴中,大嚼起来。

在冷寒铁等人所接受的训练中,有野外生存的技巧,包括如何捕食老鼠、蚂蚁、蜂蛹等,虽是生吃,但至少会稍微处理一下,不似野人这般,完全就是茹毛饮血,令人反胃。

有呼哨声起,似在召唤野人。然而众野人忙着抢食老鼠,再顾不得听候命令。

冷寒铁等人见此混乱情景,心中一喜,知道此时正是杀敌的最好时机,于是抬枪,准备射击。

未等他们扣动扳机,一个脸盆大小的褐色物体朝他们扑面而来。

冷寒铁等人闪身避过。褐色物体砸在身后的树上,扑散开来。

成千上万只马蜂从中飞出。

褐色物体竟然是个马蜂巢!

原本在巢穴之中歇息的马蜂,骤然被丢入风中,顿时焦躁起来,闻着人的气息,像阵乌云一般朝着冷寒铁等人扑去。

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马蜂,冷寒铁等人只能落荒而逃。

岩洞边,唐翼看到冷寒铁等人的狼狈模样,早已在洞口燃起一堆火,再将潮湿的树枝投入火中,升腾起阵阵浓烟。

那些马蜂追到岩洞口,被浓烟一熏,纷纷四散,不一会儿就逃得干干净净。

冷寒铁喘着气,将衣服上粘着的几只马蜂拍掉,蹍死,又与柳四任、楚天开相互检查了一下。由于他们反应得快,逃跑及时,又在逃跑途中将颜面等裸露部位包裹着,马蜂虽多,却也只蜇到落在后面的楚天开脖颈、额角各一处。

唐翼从背囊中找出药,给楚天开擦上。

冷寒铁问唐翼:“你们这边如何,没有什么事吧?”

唐翼神色紧张,取了手电筒,对冷寒铁轻声道:“冷大,请你随我来。”

冷寒铁随唐翼走入岩洞中,却见王微奕等人蜷缩在一个角落里,脸上满是恐惧,而花染尘则昏倒在地。

“糟了,忘了李木娃被开膛剖腹,扔在岩洞里,估计是吓着王教授等人了!”冷寒铁心中微微自责了下,然而等他转眼朝李木娃所躺位置望去,眼前的情景竟令他全身的血液顿时就像凝固了一样:只见李木娃消失了,地上只残留有一具光洁的白骨,仿佛是被最精细的手术刀剥离过,整具骨架上看不到半点残余的血肉,而地上亦不见一滴血。

仿佛有惊雷在冷寒铁的头顶炸响,将他的五脏六腑全都炸得焦黑:“怎么回事?李木娃呢,哪里去了?”

唐翼神色不定,道:“先前我和巴库勒守在洞口,王教授等人一进岩洞,就看到这具白骨,当时还疑为我们三人先前把李木娃的尸体溶解破坏掉了,特别是那个沈先生,差点要找我们拼命。可是我也万般不明白,明明我们早上离开时,尸体只是遭到解剖,并没有毁弃,怎么眨眼间就成这样子了?难道这洞里真的存在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能将尸体吞噬掉?但……这也吃得太干净了。”

冷寒铁蹲下身去,仔细查看李木娃的骸骨,问道:“如果说先前有什么东西进入岩洞内,你觉得它能逃过你们的目光吗?”

唐翼下意识地挺了一下腰,高声答道:“不可能!”

冷寒铁点了点头,道:“骨骼上有细碎的痕迹,很像是小动物啮咬过的样子。”他猛然想起之前所见到的地底下窜出的漫山遍野的老鼠,心中一动,起身拿过唐翼手中的手电筒,仔细查看起岩壁。

果然在李木娃尸体所处位置的顶上,出现了一个人脸大小的洞穴。洞穴出口处的,岩石切口清晰可见,显然是新近刚打通的。

冷寒铁对唐翼道:“送我上去!”

唐翼蹲下身,扎了个马步,双手十指相扣。冷寒铁纵身而起,右脚踏在他的手掌间。唐翼一用力,挺身将其托至胸口。冷寒铁借势一跃,左手已攀住头顶岩洞的边缘,如单手引体向上一般,将头探向岩洞里,右手里的手电筒光像把利剑一般向岩洞深处刺去。

一股骚臭气扑面而来,让冷寒铁的胸口一紧。他强忍着恶臭,竭尽目力往里看去,只见岩洞宽约80厘米、高约30厘米,勉强容纳一个人爬行。往里面延伸约2米处有岩石塌方,将岩洞堵住,再往里不知到底有多长。岩洞地面上,铺着一层黑色的小颗粒粪便,散发出极其难闻的气味,上面另外散落着一些石块。

一个白色的小脑袋从碎石后探了出来,骨碌碌的小眼睛对接上冷寒铁凌厉的目光,顿时如触电般,慌忙往旁一窜,想要从塌方石块下的一个小洞穴里钻进去,无奈肚子滚圆,怎么都钻不过去,只好转身又窜回到碎石之后。

将岩洞的情景全都摄在眼中,记在心里,冷寒铁隐约地有了答案。他纵身跃下,回到李木娃的白骨旁边,仔细对比起骨头上的痕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冷大,你看到什么了?”唐翼问。

冷寒铁没有回答,转身巡视了一下岩洞,随后走到昨晚点燃的蛇灯旁,仔细端详。火蛇之前被冷寒铁用树枝洞穿,插在岩洞缝隙间。由于冷寒铁之前没有设置好,火蛇燃烧了一半之后,灯芯掉落在地,熄灭了。因此现在岩壁上还残存着半截火蛇。

冷寒铁凑近火蛇,翕动鼻子,嗅了嗅火蛇,除了有脂肪燃烧后的些微腥气外,另外有一股淡淡的青草气息,心中若有所悟,瞳孔不觉微微收缩:“好厉害的心计!”

唐翼大喜道:“冷大,你发现敌人的诡计了?”

冷寒铁未置可否:“你请王教授过来一下。”

唐翼迟疑着道:“刚才混乱之中,陈博士被箭射中大腿,虽然未伤及筋骨,受伤不重,但血流了许多。王教授等都在照顾他。”

之前刚进岩洞时,冷寒铁注意到王微奕等围成一团,仓促之间却没有发现陈枕流受伤之事,当下一愣,道:“那箭上有毒吗?另外,花染尘姑娘怎么会昏倒在地?”

唐翼面带忧色道:“箭上无毒,陈博士仅是皮肉之伤,过几天应可痊愈,只是短期内恐怕行走不便。花染尘姑娘是我打昏过去的。”

冷寒铁挑了下眉毛:“为何?”

唐翼道:“约莫十五分钟前,花染尘姑娘突然捂住耳朵,痛苦不堪,大叫头疼。王教授怀疑她是受到某种低频声波的刺激,无奈之下,只好请我下手,将她打晕,否则她可能因大脑受刺激过度而崩溃。”

冷寒铁的眼中笼罩上一层乌云:“他们一个个都如此脆弱,如何跟随我们完成任务呢?”

唐翼无奈:“且行且看吧!眼下最紧要的事情是解决掉那批野人。只是他们的战斗力大大超过我们的预想,不仅有勇,而且有谋。真是可怕的对手。”

冷寒铁森森道:“打掉他们的脑子,他们就跟一只大力的猩猩没啥两样。”

唐翼愣了一下:“打掉脑子?”

冷寒铁挥手:“先集中大家开会。”

很快,所有人聚拢在岩洞中。

冷寒铁清了下喉咙:“大家应该都看清局势了,目前我们可以说是被困在这里了。前有野人埋伏,后有重重机关,每走一步,都暗藏危机。”

见所有人的脸上都现出忧虑的表情,冷寒铁接着道:“不过大家也不用顾虑,我们有把握保护各位的安全,前提是各位须按照我们的安排行事,不可擅自行动。”

沈亦玄冷笑一声:“好一个大言不惭保护安全!君不见,不到一日,我等已一死一伤,且死得莫名其妙,冷长官能否给我等一个说法?”

唐翼大怒:“冷大说话,轮得到你这犯人来插话吗?”

冷寒铁摆了摆手,压下唐翼的怒火,平静道:“此地荒山野岭,危机四伏,我们保护不力,确实有责任。但我们也不要忽略了敌人的狡猾、奸诈与凶残,甚至匪夷所思,譬如杀死李木娃的凶手……”他的目光从众人的面上扫过,有锋芒闪现,却并不锐利,“正是之前我们看到的老鼠”!

“老鼠?”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老鼠吃人?”及至想起漫山遍野鼠群乱窜的情景,都不觉骨子里有一股寒意升起。

“不错。”冷寒铁点了下头,脚尖猛地一点,身形已拔高2米有余,纵身跃至岩壁的一个突出石块上,单足而立,身高约与岩洞平齐,左手持手电筒,往岩洞中一照,右手袖间银光一闪,箭也似的射入岩洞里,拖出一只“吱吱”乱叫的老鼠来。

“白老鼠!”众人惊叫起来。

这个老鼠比常见的小白鼠大上不少,尖嘴尖腮,小眼滴溜乱转,更像是一只超大老鼠的白化品种。

冷寒铁将缠在白老鼠脖子上的银丝解开,将它递给唐翼,随即手腕一抖,银丝“嗖”地钻入他的袖子间不见了。

林从熙眼尖,注意到银丝并非之前拉他们上岸的梭子标钢丝,而是一种更为柔软的材质,像是蚕丝混合其他纤维聚合而成。

王微奕观摩着白老鼠,啧啧作叹:“传闻中,神农架为白色动物之聚集地,人们曾在这里发现过白熊、白乌鸦、白龟、白蜘蛛等众多白色动物,没想到今天还可以见到这神奇的白老鼠,实在是开眼了!”

林从熙眨了下眼:“白老鼠似乎不唯独神农架才有吧?我听老人说,粮仓里的老鼠素以五谷为食,时间久了,身上的毛就会变成白色,而这种白老鼠,是止血生肌的最好良药,人受伤后抓白老鼠来吃,伤口很快就可痊愈。另外,民间传闻里有‘黄白灰狐柳’五仙,黄指黄鼠狼,白指刺猬,灰指老鼠,狐指狐狸,柳指蛇。这五仙在动物界最是通灵,而老鼠中修炼高深者,其身上的灰毛会蜕变成白色。我看这只老鼠,并非天然白毛,而是后天修为。你看它,多像个成精了的老鼠长者。”

听他指点,王微奕等人仔细观察起白老鼠来,果然见它皮皱肉松,且胡须根处、尾巴尖儿尚有一点灰色,显然那是它的“本色”。唐翼再掰开它的嘴,只见里面的牙齿基本上掉光了,只剩下两颗尖锐如刀的牙齿,上面还沾有一点血迹。

王微奕叹服道:“林小兄弟眼光独到,老夫佩服。”

林从熙哂然一笑:“我是专做古玩出身,玩的就是眼力,什么古董落到我的手里,摸一摸,看一看,就基本上知道它的年代,何况是鉴定一只小老鼠的年龄。”

卜开乔闻言大喜:“林小人你好厉害。那你看看我几岁了?”

林从熙翻着白眼看了一眼他,道:“你至少已经活了一千岁。”

卜开乔露出不屑的表情:“一点都不准。人哪有活千年的,你个笨蛋。”

王微奕含笑道:“小兄弟,你又欺负小卜了。”

见王微奕替卜开乔出头,林从熙将那句到嘴边的“是啊,人不能活到千岁,活到千年的都是王八”硬生生咽了下去。

唐翼看着白老鼠的两颗牙齿,心头微动:“冷大,你是说,咬死并吸走李木娃鲜血的,正是这只白老鼠?”

一丝戾色掠过冷寒铁的眼眸:“不错。这只老鼠已经老得咬不动肉,所以只能吮血。”

“这怎么可能!”沈亦玄颤抖着,“就算老鼠可以吸血,可是李木娃又不是木头人,怎么可能乖乖让一只老鼠来咬死自己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冷寒铁踱着步说道:“昨晚在那些火蛇袭击我们的时候,我心中就有一个疑问,既然野人会驱蛇,为什么不选用毒蛇,而是这种无毒的火蛇呢?火蛇虽然易燃,可是并不会对人造成致命威胁。直到刚才我才想通。”

他示意站在洞口站岗的巴库勒扔过来一条昨晚打死的火蛇,递给众人:“请看,你们有没有发现它有什么异常之处?”

众人眼中流露出不解之色,皆摇头。

“再闻闻看。”

林从熙胆大,走近一步,嗅了嗅火蛇,一股草木的清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不禁奇怪:“这种蛇身上怎么会有股好闻的气味呢?而且还跟青草相似,难道它是吃斋的?”

冷寒铁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之色:“不错,你已寻到关键所在。如果我所猜没错的话,这附近应该有个水洼,昨晚的火蛇都是游过水洼而来。”

王微奕轻皱眉头,道:“冷长官,何以见得这蛇游过水呢?这野人又为何驱使蛇游水?”

冷寒铁用指尖拈起蛇身上一片婴儿指甲般大小的绿藻:“看,这种藻类只可能生长在有水的地方,却黏附在蛇的背上,很显然是在蛇游水的时候沾上去的。”

林从熙隐约明白了一点,王微奕却越听越糊涂:“请恕老夫脑筋不够灵活,野人为何要驱赶火蛇过水呢,难道这火蛇之前已被点燃?”

冷寒铁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火蛇并无问题,有问题的是水。”

林从熙跳了起来:“我明白了。你是说,野人在水中下了剧毒,火蛇沾了那毒,再碰到我们,就可以将毒素传染给我们?”

冷寒铁瞥了他一眼,道:“若是剧毒,你觉得我们还可能站在这里吗?”

林从熙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冷寒铁道:“我先问各位一句,昨晚大家睡得可安好?柳四任,你有没有发现昨晚叫醒巴库勒起来值夜特别困难?”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此时问这一句为何意,只能疑惑地点头称是。

“那各位有没有想过,在经历昨天那般的险阻之后,并且也深知已涉险境,为什么自己还能安然入眠呢?”

众人不觉心中一动。冷寒铁继续道:“事实很简单,我们被人催眠了。这个催眠的药物,就来自火蛇身上所浸染的草药。所幸我们仅点燃了一条火蛇,且燃到一半自然熄灭,否则说不定我们一觉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也正是在这种沉睡的状态下,李木娃被老鼠咬死,又吸干了血,而即便耳力敏锐如花染尘,也对此毫无知觉。”

“可是老鼠为何仅咬死李木娃一人,而放过其他人呢?”林从熙不解地问。

冷寒铁微微地点了下头,道:“这个我们应该庆幸昨晚扔的那颗手雷,它引发了岩洞内的坍塌,刚好将老鼠进出的路给堵住。我想那些老鼠应该是打了一晚上的洞,才勉强挖开一条通道,然后这只白老鼠大概是群鼠之首,享有优先进食权。就在它差不多吃完时,花染尘姑娘已经醒来,于是其他老鼠来不及下嘴,只有趁着我们后来出洞,才成群结队地下来,将李木娃的血肉啃光。”

众人想着成千上万只的老鼠,密密麻麻地围绕着一具尸体进食的情景,不觉都毛骨悚然起来。

唐翼盯着手中的白老鼠,只见它的眼睛骨碌碌地乱转,虽然性命捏在别人的手中,却毫无惊慌之色,甚至还伸出爪子捋了捋胡须,不禁有几分踌躇,不知该摔死它还是纵它归去——摔死它,固然解恨,可难保它的鼠子鼠孙会前来报复,想起漫山遍野的老鼠,不知几千几万只,若是集体向人发起攻击,局面将不可收拾;若是纵它归去,却未免太便宜它了,而且说不定还会成为后患。

冷寒铁洞穿了他的心思,道:“将它放回岩洞吧,腿间拴一颗手雷。”

唐翼眨了下眼睛,明白了冷寒铁的意思,顿时兴奋地领命而去。

之后冷寒铁在花染尘的背上戳了一下,她悠悠醒来。

“染尘姑娘,你还好吧?”冷寒铁问。

花染尘目光迷离地看了一下众人,出声道:“我还好。那个吱吱乱叫的声音离我远去了。”

冷寒铁点了下头,目光停留在陈枕流的身上:“你呢,可以动吗?”

陈枕流咬着牙拖动了一下腿,道:“我可以,就是可能慢一点。”

王微奕迟疑地看着冷寒铁:“冷长官,这个,枕流他伤势不轻,能否留洞内休息一日再走?”

冷寒铁摇了下头:“不行。岩洞目标太大,野人力大凶猛,留在这里凶多吉少。再说了,一会儿这里应该就要爆炸了。”

王微奕看到唐翼正小心翼翼地将一小截钢丝绑在白老鼠的腿上,另外一头绑在手雷的拉环上,当即明白了眼下的处境,不禁长叹了一声。

陈枕流挣扎着站起来:“王老师,你不必担心我,我走得动。”说着他身体动了一下,却不小心拉动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倒吸冷气不止。

冷寒铁眼中的阴郁加深了一分:“刘开善、林从熙,你们两人负责照顾陈博士。”

说完,他指挥众人撤出岩洞,只留下巴库勒配合唐翼小心翼翼地将拴了手雷的白老鼠送回洞穴中。

王微奕以手遮额,但见眼前群峰巍峨,千木竞秀,沟壑纵横,兽鸣鸟啼,不知何处才是出路,不禁心潮起伏,转头问冷寒铁道:“我们往何处去?”

往北走,就是山巅,有野人埋伏偷袭;往南走,是来时的江边,又暗藏重重机关。于是只剩下往东与往西两个方向,但如此的话,就要进入原始森林深处,谁知道还有哪些危险在等待着他们呢?

冷寒铁压低声音问王微奕:“王教授,你真的无法确认方位吗?”

王微奕苦笑着答道:“冷长官,若能确认方位的话,我就不必冒着性命危险,亲自跑到这深山老林中了。眼下能够确认方位的,就只有……”他拿眼看了下沈亦玄,叹道:“除非你可以让他开口。”

冷寒铁暗自咬牙:“若不是上面不让我等用刑,早就撬开他的嘴了。”

王微奕慌忙摇摇手:“不可不可,冷长官你千万不可用强。”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再说了,你不了解沈先生的个性。若是对他动粗,只会害了他性命,然后让秘密如石沉大海。”

冷寒铁哼了一声:“那现在怎么办?只能盲目地碰运气?”

有阳光透过王微奕的指缝,落入他的眼眸中,折射出一片空蒙:“走一步算一步吧,就是苦了枕流他们。”

冷寒铁轻描淡写地道:“与我们的目标相比,牺牲几个人不算什么。”

王微奕看了冷寒铁一眼,目光更加迷离:“看来我终究就是一介教书匠,做不到你们军人那般看淡人命。”

冷寒铁默然。

王微奕长出了口气:“冷长官,请你下命令往何方行进吧!”

冷寒铁将目光投向林莽深处,心中有千百个念头翻转,每一个却都如蜻蜓点水,无法在心底激起回应,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被铁球撞到树上又坠地的长戟上,心中不觉一动,对唐翼等人道:“你们在此等候,小心那手雷爆炸,尽量离岩洞远点。”

说完,他拔出手枪,举步往山顶方向走去。

唐翼等人端起冲锋枪,紧张地盯着前方。只要稍有野人露头,他们便会毫不迟疑地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