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马克思学说体系的逻辑起点与逻辑终点

跟其他科学体系一样，马克思学说体系也具有逻辑起点与逻辑终点，这两点统一在人，但是，作为起点的人和作为终点的人的内涵却是不同的。在考察马克思学说体系逻辑起点之前，还应当剖析马克思学说体系的历史起点。

（一）马克思学说体系的历史起点

一门学说的历史起点，是说这个学说是为了解决什么问题而产生的，是这门学说的世界观，世界观必须是合理的，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这门学说是有价值的。

但是，一门学说的历史起点，往往是先于这个学说本身的，或者说，这个出发点可以在这个学说体系之内，也可以在学说体系之外。判断这个出发点是否在体系之内的根本尺度，就是看这个出发点是否在该学说的逻辑结构中占据一定位置。

马克思学说的历史起点，可以从《博士论文》当中去寻找。“博士论文具有马克思终生著述的起点的意义，相对于我们研究马克思后来的思想发展具有相当重要的参考价值。”^[19]虽然在此前也可以找到其学说出发点的踪迹，但是，在《博士论文》当中，其学说的出发点已经表述为一个完整的形态：这就是从古希腊开始，经过文艺复兴运动直到法国启蒙哲学、德国古典哲学逐步完整地离开了具体的社会关系、社会实践及具体的历史文化条件去讨论人和人的异化问题，以各种抽象的先天性来规定的人的本质，是在抽象的层面研究的人，这是马克思学说的历史起点。

人，不过是抽象的人，是马克思学说的历史起点。这根源于西方文化传承和当时马克思所秉承的黑格尔哲学。黑格尔哲学是当时马克思的信仰，他不仅用黑格尔哲学去分析古希腊哲学，而且用黑格尔哲学来建构他的学说的出发点：抽象人的自我意识。这时马克思从黑格尔的实体即主体的原则出发来理解人，把作为实体存在着的人赋予了主体的含义，自我意识是他当时哲学的最高原则。这时，他看到了包含种种矛盾的原子是原子偏离直线运动的根据，并以此为基础，从自然的角度出发，对个体打破命运的束缚，争取意志自由个性独立进行了解释，但这时的人还没有得到社会关系、社会实践的解释，马克思仍然是一个黑格尔主义者，这时作为出发点的人只是抽象的人。

马克思对人的理解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序言》《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得以逐步深化，并在《关于费尔巴哈提纲》和《徳意志意识形态》中最终完成。马克思的人的理解的深化和完善过程，也是马克思学说的诞生过程，尤其是他的唯物史观，更是伴随着人的理解的深化程度完善而逐步展开。

由此可见，马克思学说的历史起点是人，不过是抽象的人，这个出发点是不能充当马克思全部学说的逻辑起点的。起点是从发生学的角度来理解的，是对马克思学说进行历史地考察而得出的结论。出发点是一个历史起点。

（二）马克思学说体系的逻辑起点的“现实的人”的构筑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

马克思全部学说体系存在一个统一的逻辑起点：现实的人；一个逻辑终点：全面发展的人。现实的人不仅是马克思哲学的逻辑起点，也是其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逻辑起点，同样，全面发展的人也是马克思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最终的逻辑终点。

马克思学说的逻辑起点的构筑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探索过程，早在《博士论文》当中，马克思就力图建构其逻辑起点。他用黑格尔哲学去分析古希腊哲学，借助黑格尔的抽象人的自我意识来构筑其逻辑起点，从黑格尔的实体即主体的原则出发来理解人，把作为实体存在着的人赋予了主体的含义，他看到了包含种种矛盾的原子是原子偏离直线运动的根据，并以此为基础，从自然的角度出发，对个体打破命运的束缚，争取意志自由个性独立进行了解释，但这时他构筑的起点只是抽象的人，还没有得到社会关系、社会实践的解释。

马克思对人的理解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序言》《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得以逐步深化，并在《关于费尔巴哈提纲》和《徳意志意识形态》中最终完成。马克思的人的理解的深化和完善过程，也是马克思学说的诞生过程，尤其是他的唯物史观，更是伴随着人的理解的深化而逐步展开。

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马克思把对人的本质的抽象性的认识赋予了现实的社会关系的内容，指出社会关系的总和体现着人的本质，社会关系的总和是人的本质的物化形式，但是马克思不满足于对这些事实的正确理解，而是对其持坚决的批判态度：“只是希望确立对存在的事实的正确理解，然而一个真正的共产主义者的任务却在于推翻这种存在的东西。”^[20]

在马克思看来，“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只是人的本质在现实社会中的被扭曲了的表现形式，马克思所理解的真正的人的本质是“人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21]。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是人的本质的对象化，是人的本质的表现形式，在资本主义及其以前的所有文明时期，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都是对人的本质的否定。现实的人的内在矛盾：人的“自由自觉”的活动本质与现实的社会关系的总和之间的矛盾是人类历史发展的内在动力，也是马克思学说展开的内在动力。现实的人构成了马克思学说的逻辑起点。

现实的人是全部马克思学说的逻辑起点，马克思学说正是以现实的人为基础，按照逻辑规则通过逻辑中介层层展开，最后实现为逻辑终点。

第一，现实的人是马克思哲学的逻辑起点。对现实的人的内在矛盾的揭示，展开为马克思学说的唯物史观。现实的人在马克思哲学中最终得以完成。

第二，现实的人是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逻辑起点，政治经济学只是马克思哲学在劳动维度上的进一步展开。商品，只是政治经济学的直接起点，或者说是阶段性环节，正像是把价值、劳动等作为其政治经济学的阶段性环节一样。一旦把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放到马克思全部学说中来考察，我们就会发现，现实的人是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逻辑起点。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中所完成的是对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条件下人的异化的根源的揭示以及对异化的批判。因此，政治经济学的最终的逻辑起点仍然是现实的人，整个政治经济学就是在剖析现实的人的内在本质与其实现形式——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并为消灭这些矛盾开辟道路。

第三，现实的人是马克思科学社会主义的逻辑起点。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揭示了两个必然和两个决不会，使科学社会主义理论成为政治经济学的逻辑结论。科学社会主义的实践，就是从逻辑起点到逻辑终点，从现实的人到全面发展的人的运动，是马克思在实践领域完成的人的本质从异化到复归的运动。

（三）全面发展的人是马克思学说体系的逻辑终点

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一书中全面剖析了社会关系是对人的本质的反对，而从社会关系的总和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又是对人的本质的否定这一矛盾出发，马克思构建了他的唯物史观，正是在解决这一矛盾的过程中，马克思进一步探悉了资本主义异化的根源——政治经济学，同时，唯物史观和政治经济学的逻辑结论就是现实的人的解放道路：科学社会主义。

在人的科学社会主义的历史实践中，人的本质得以全面展开，人的全部本质最终回归于人自身，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全面发展的人是人类历史运动的终点，是马克思学说的逻辑终点。

跟现实的人是马克思全部学说的逻辑起点一样，全面发展的人成为马克思全部学说的逻辑结论，是马克思全部学说的逻辑终点。

（四）马克思学说体系逻辑起点与逻辑终点的统一

马克思学说体系的逻辑起点是现实的人，逻辑终点则是全面发展的人，逻辑起点与逻辑终点是辩证统一的，作为逻辑起点的人是尚未展开的、尚未实现的人，作为逻辑终点的全面发展的人则是完成了的人，是人的本质全面复归了的人，是人的本质属性全面展开并最终实现了的人。作为逻辑起点的人是自身反对自身，矛盾统一的人，正是现实的人的内在矛盾成为推动历史发展的动力，人类的历史发展就是一个从现实的个人出发而达到人的全面实现的一个过程，马克思学说与人类文明史是相互契合的，是完成了的逻辑与历史的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