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施莱尔马赫的伦理学与至善学说

人们通常认为，施莱尔马赫（Friedrich Daniel Ernst Schleiermacher）的最大成就表现在神学和解释学两方面。他被称为“现代自由神学之父”和“现代哲学解释学之父”。然而，随着施莱尔马赫全集的陆续出版，以及对其思想研究的不断深入，人们发现，作为一个百科全书式的思想家，施莱尔马赫在辩证法、伦理学、自然哲学、国家哲学、古典学、教育学和语言学等方面都有突出的成就。例如，他关于辩证法的课程吸引到甚至比黑格尔逻辑学课程还要多的学生，他关于德国大学教育的思想对建立德国现代大学产生了重要影响，他的《柏拉图文集》德文译本至今仍被认为是权威译本。

施莱尔马赫在伦理学和至善学说上的成就也堪称辉煌。在其学术生涯中，施莱尔马赫从没有中断过对伦理学问题的思考，留下了大量的著作与手稿。成熟时期的施莱尔马赫把伦理学理解为理性在自然上的生成过程，形成了不同于康德和黑格尔伦理学的一种独特伦理学形态，值得人们认真对待。另外，施莱尔马赫的伦理学在其哲学体系中具有核心地位，是理解其哲学体系的其他环节如辩证法、自然哲学、国家哲学、教育学、解释学、宗教哲学和文化哲学的关键，以至于有许多研究者认为，伦理学才代表着施莱尔马赫的最大成就。

如果说伦理学是理解施莱尔马赫哲学体系的核心环节，那么至善学说就是理解施莱尔马赫伦理学的核心环节。施莱尔马赫在大学时代的论文中就认为至善概念是伦理学的拱顶石，并且以至善为核心批判地研究了从古希腊到康德、费希特的伦理学，而成熟时期的施莱尔马赫甚至认为，伦理学在本质上就是至善学说本身，它们都是对理性作用于自然而产生的结果的描述。因此，从至善学说出发，是我们理解施莱尔马赫伦理学，乃至其整个哲学体系的绝佳路径。

从1789年施莱尔马赫作为青年大学生写下关于至善概念的青涩论文，到1830年在柏林科学院以至善概念为主题进行学术演讲，其间经历了41年的时间。在这四十多年间，德国乃至世界在政治、经济和思想文化上都经历了巨变，施莱尔马赫的思想也经历了巨变。但依然不变的是他对至善学说的持续关注，以及对人类追求至善这一“世界智慧”（Weltweisheit）的深切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