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学科方法研究

有研究者认为，由于深刻的社会语言学背景和强烈的交叉学科倾向，20世纪后半期的国际语言规划研究在方法上呈现了三种主要的研究导向：五六十年代为语言学导向的研究时期，代表人物和理论有豪根的四重模型和克洛斯的本体、地位概念；七八十年代为社会学导向的研究时期，主要有古柏的习得规划、语言规划明细表和交互网络；八九十年代为生态学导向的研究时期，主要有豪根的语言生态观、哈尔曼的语言规划过程中基本生态关系和声望规划、Kaplan和Baldauf的语言生态系统运行力和基于层次和透明度的演化语言规划目标框架。

语言规划作为社会语言学的一个组成部分，其定义的产生、发展和流变与社会语言学的总体发展息息相关，其理论基点和研究方法受到社会语言学研究进展的深刻影响。社会语言学研究思想和研究方法的每一次发展几乎都催生了语言规划研究方法的更迭。20世纪后半期语言规划核心概念和研究方法的急速发展和频繁更迭，一方面体现了该学科的应用倾向和强大活力，同时在某种程度上，也影响了语言规划作为一个研究领域的理论形成。

［黄晓蕾.20世纪语言规划研究方法的流变］

有研究者以CiteSpace计量学方法，对2001—2010年国际语言规划和语言政策研究的536篇Web of Science论文的共被引数据进行了可视化分析。发现：第一，多学科共同参与。研究主要分布于语言与语言学、教育与教育研究、政治学、商务和经济学、国际关系、传播学、社会学、区域研究、管理学等学科；从政府与法律、政治学的视角进行考察是近10年来语言规划和语言政策研究的一个新兴态势。第二，刊载数量最多的前三位期刊是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the Sociology of Language、Journal of Multilingual and Multicultural Development和Language Policy。被引频次最高的文献是法国皮埃尔·布迪厄的《语言与符号权力》，其次是博纳德·斯波斯基的《语言政策》。第三，国家（地区）分布呈现出不均衡的态势，美国是在该领域最多产的国家，第二多产的国家是南非，紧接着是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中国位于第六位。第四，热点问题包括语言政策、语言规划、语言和教育、英语、身份认同、多元语言、全球化、双语制、双语教育、话语、读写能力、语言态度、语言意识形态等。

［冯佳、王克非.近十年国际语言规划和语言政策研究的CiteSpace分析］

由于语言政策和规划的理论研究还比较薄弱，至今尚未形成一套独立的、普遍接受的理论体系，或者说语言政策理论构建遥不可及，因此有研究者呼吁学术界应重视社会学视角下的语言政策研究，可从社会因素入手，将语言政策视为社会政策的一部分，充分认识语言政策的社会学本质，以解决语言政策的理论建构难题。

语言政策研究历史阶段中分别对应的三大语言话题（语言问题、语言资源和语言权利），其产生与社会学理论（实用主义、生态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影响具有渊源关系。社会学对语言政策的研究内容具有较强的解释力。就语言地位规划而言，语言地位的不平等是其族群相对位置与相对资本较量的结果。就语言本体规划而言，由于语言标准的确立往往是在众多方言中进行的选择，因此本体规划实际上是对一种语言不同变体之间的地位规划；发音、措辞和语法等一系列的显著性差异都与社会差异紧密相关，语言的对立是社会差别系统的再翻译过程。就语言习得规划而言，本体规划中的标准语法规范通过教育系统的过滤而得到进一步渗透，某些地区或某些阶层语言因此有所扬弃，而在此扬弃过程中，往往占据优势的都是那些特权化的文化。

语言政策的研究属性具有社会学的本质特征。语言政策表面上是处理语言间相对关系，实则是调整族群及其利益等深层社会关系。当语言政策主体行使特殊权力，确立语言的不同地位和功能，赋予优势语言特殊语言地位时，往往参照的是该语言族群的优势特征；反过来，语言的特殊地位又使其语言群体更易获得更多社会利益，从而加强其族群的优势特征。当这种循环的叠加效应越来越凸显，语言地位差异引发宗教、经济等巨大社会差异时，语言战争在所难免。因此，语言政策研究必须从冲突与和谐这对矛盾中寻找规律。同时要重视不同国家的历史因素、文化特性和价值观特征，要研究不同群体在其国家内的社会权重、资本占有情况和不同的博弈心态。这种社会学视角无疑可以帮助研究者更好地分析语言政策背后多模态的社会现象和深层的社会动因。

［张燕.社会学视角下的语言政策研究］

有研究者认为，国际关系与语言之间的密不可分的关系催生了国际政治语言学，该学科作为政治语言学的下位分支，重点研究国际政治中的语言或是语言中的国际政治因素，具体沿着两个路径展开。一个是把语言作为国际关系中的一个要素、一个研究对象，就如同国际政治中对利益、身份、认同、认知等进行的研究；另一个是借鉴语言学中的前沿研究成果，并把这些成果、研究理论用来研究国际关系中的诸多相关现象。研究内容可以集中在学理研究和政策研究两个领域。

在学理研究领域，主要是围绕语言拓宽国际关系理论研究。一是从理论层面探讨语言、文化、思维与国家行为的关系。如中西方不同的语言，也会导致不同的思维方式，而思维方式的差异反过来也会导致对世界认知的差异，通过相关研究可以提炼出中国特色的内容，建立国家关系理论的“中国学派”。二是对话语的理论研究。只有解决了与话语相关的基本理论问题才可以对话语有比较全面的把握，才可以真正解决中国所面临的一些话语困惑。语言建构并不是任意的，与语言的理解、接受和语境关系密切。从语言输入、语言加工到话语生成、话语传播，到主导话语，到最后主体间认知和社会意义的形成，涉及很多认知语言学和心理语言学方面的内容和基础理论。三是对话语权的研究。主要是研究“失败国家、无赖国家、邪恶轴心”“软实力、巧实力、G2、利益攸关方”等霸权话语的生成和传播机制，探讨中国如何更好地提出一些新的理念和概念，使其被国际学者所接受，从而引领研究议程。

在政策研究领域，主要是为外交实践提供指导。一是研究语言战略与国家外语能力的问题。二是研究话语建设问题，明晰中国话语与世界通用话语之间在话语主题、词汇选择、叙事差异、传播手段等方面的差异，形成自己的话语策略。三是在公共外交与国家形象研究中把语言作为一个重要因素来对待。国家形象通常通过外交形象、公众形象和媒介形象三种形式体现出来，而所有这些形象的形成过程除了行为就是对语言的应用，如选取哪些主题进行叙述、如何框定主题、采用何种叙事风格、采用何种修辞手段、使用何种比喻进行自我形象和他者形象的塑造等等。

［孙吉胜.国际政治语言学：方向与议程］

有研究者从政治学的视角，基于马克思主义国家与民族的相关理论，对照国内外语言政策的具体实践，结合当代中国的语言生活和现实国情，对当代中国的两大语言政策的发展历程、政治理据和应用效果等进行了专题研究。一是从国家主权的视角，分析研究了国家通用语政策。认为当代中国的国家通用语政策通过对通用语的权威确立、合理选择、有效推广和科学建设，为维护国家主权发挥了重大作用；提出未来应继续以维护国家主权为基本宗旨，将工作重心放在通用语的本体规划上，提升通用语在国际上的核心竞争力，为维护国家主权、赢取国家利益发挥更大作用。二是从民族权利的视角，分析研究了少数民族语言政策。认为当代中国民族语言政策通过保护语言权利、发展民族语言、尊重语言态度、正视濒危语言，为保障民族权利做出了重要贡献；提出未来应继续以保障民族权利为核心目标，将工作重心放在民族语言的本体规划和科学保护上，促进各民族语言的和谐发展，为保障民族权利、赢得民族认同和国家认同做出更大贡献。

［王向豫.当代中国语言政策分析——政治学的视角］

有研究者认为，从语言学和政治学两个方面对当代中国语言政策进行研究，可以提升语言政策的理论研究水平，实现当代语言政策的深层次研究，同时有助于丰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国家主权理论。在实践层面，从政治学的角度研究语言政策有助于坚定使用国家通用语言的信心、有助于保护少数民族语言文化、有助于了解中国语言的发展进程。要从维护国家主权的角度实施当代中国语言政策，合理选择并确立国家通用语言，科学推广国家通用语言，并协调处理好国家通用语言与少数民族语言的关系。

［于东兴.政治学视角下对当代中国语言政策的分析研究］

本章文献目录

【1】 戴曼纯.语言政策与语言规划的学科性质［J］.语言政策与规划研究，2014（1）.

【2】 冯佳，王克非.近十年国际语言规划和语言政策研究的CiteSpace分析［J］.中国外语，2014（1）.

【3】 黄晓蕾.20世纪语言规划研究方法的流变［J］.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2014（2）.

【4】 曲云云，王亚蓝.语言规划的生态观——《语言规划：从实践到理论》评介［J］. 科技信息，2014（15）.

【5】 沈海英.中国语言政策研究综述［J］.昆明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3）.

【6】 孙吉胜.国际政治语言学：方向与议程［N］.中国社会科学报，2014年4月16日第B03版.

【7】 王福美.我国语言政策与语言规划研究概述［J］.民族翻译，2014（4）.

【8】 王向豫.当代中国语言政策分析——政治学的视角［D］.长春：吉林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4.

【9】 于东兴.政治学视角下对当代中国语言政策的分析研究［J］. 中国职工教育，2014（22）.

【10】 张燕.社会学视角下的语言政策研究［J］.理论与现代化，2014（6）.

【11】 张治国.关于语言政策和语言规划学科中四个术语的辨析［J］.语言政策与规划研究，2014（1）.

【12】 赵蓉晖.语言战略与语言政策研究渐成体系［N］.中国社会科学报，2014年12月29日第B04版.

【13】 赵世举.关于国家语言智库体系建设的构想［J］.语言科学，2014（1）.

本章参考文献

【1】 李宇明.了解世界怎样做语言规划——序《语言规划经典译丛》［J］.中国科技术语，2011（6）.

【2】 刘海涛.语言规划和语言政策——从定义变迁看学科发展［A］.第四届全国社会语言学学术研讨会论文集［C］，2006.

【3】 周庆生.中国“主体多样”语言政策的发展［J］.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