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偶灌灵水绛珠得真身
且不说明玉如何入睡，却见一僧一道驾云而去，这片苍云朵朵，湛蓝天空下是一片无垠波涛，只一星碧绿点缀其间。绿点便是一座孤岛，岛上孤峰一座，山下海滩上却躺着一位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朱明玉。潮水层层涌来，打湿了少年的面颊，明玉慢慢睁开朦胧的眼睛，一惊：“怎么自己睡在水里？”，在拖起沉重的身体，眺望水的尽头，无边无际，嘴里还有一丝苦涩的咸味。“这大概是大海吧”，明玉小声的嘀咕着。
再转过身子，竟一片绿油油的碧绿映入眼帘，咸咸的海风拂过明玉的嘴角，掠过远处山麓的灌木丛，迎面送来阵阵欢乐的灌木舞蹈，其间不时有点点殷虹，在明媚的阳光下显得各位醒目，甚是养眼。明玉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便活动活动筋骨，向山叫脚徒步走去。
阳光下的步行，很是闲适，不久隆隆的海浪便被抛在了身后，却听得似有似无的涓涓细流哗哗得流过身旁，拨开密杂的草丛，这片恬静的流域便跃然闪现眼前，大概三丈来宽，明亮的河水深不过三尺，可光脚走过，水彻清无鱼。再看河对岸，却是另一番景象，大块的方石整齐砌在岸边，一直从河床垒到岸上，其上便是颗颗延岸而栽的垂杨柳，皆合抱有余，碧丝拂面，泛起涟漪荡漾，真一派仙境气象。
看到对岸如此景象，哪有不想亲身游历一番的呢？明玉赶紧脱袜赤脚渡河，走到岸边，却发现柳荫里有一株绛红色的野草，在这灰石绿树间格外的鲜艳，走近一看，奇怪的很，这株红草竟然长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由于无河水滋润，病怏怏的像是要干死似的。明玉看着这枯草，气不打一处来来：“世间还有如此智障的草，竟然选择长在石头上”。想想后还是可怜这株快死的枯草，便伸手捧起河水浇灌在这枯草上，只一捧水，这草竟然霎时笔挺起来，一扫刚才病怏怏的样子，鲜红的叶子似血一样。明玉看后一惊，想知道再浇一捧水会怎么样，于是复取一捧水，浇灌在草身，盘络在巨石上的红根，立马紧紧握住了石头，明玉拿手指头扳了扳，竟然紧绷绷的，也是神奇。于是第三捧河水，又被明玉浇在了草上，这一次，又是另一番妙像，精神抖擞的绛红草竟然开出淡白色的小花来，往前一嗅，一股淡雅清香扑鼻而来，有似六月荷香，明玉大呼：“这果然是宝贝啊，难怪你要长在石头上”。便伸手前去摘花，这一手下去，并没有摸着花，却听得一声裂响。
石头砰的一声裂开了，绛红草被弹开，巨石炸开，冒出一股股青烟，一时无法开清发生了什么。明玉暗思“难道这是什么要紧物质，遇水会爆炸？这也不科学啊，这天难道还没下过雨不成？”待烟消，只见一青衣姑娘侧卧石旁，那石头却是早已经碎开了。明玉再伸手去去扶起这姑娘，细看形容，却是与众不同：两弯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姑娘你没事吧？”明玉附身问候，一边却是拿眼上下打探。
“唉吆，头好痛，你是谁？”这姑娘惊的蜷缩一旁，扯回被明玉拉住的胳膊。
“我？我便是F大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才比左思貌甚潘安的明玉……公子”明玉却是迟疑了一会儿，不知用何词形容自己，便以公子自称也是符合此情此景的。
“玉？不懂。你就是神瑛侍者？”姑娘死死地盯着他看。
“什么神鹰白兔使者的，我还是美国使者呢”，明玉自然是没听明白。
“你既然不是神瑛侍者，为何要以这灵河之水灌溉于我？”
“什么灌溉的，我浇的是一株枯草。”发觉绛红野草不见的明玉，四下里寻找。
“公子浇灌的不是什么野草，正是我”，姑娘爬起站在这刚没过脚踝的水里，眺望着河流上下的景色，一脸满足，莞尔一笑道：“这河便是灵河，我已在此结根二千余年，只待灵河潮起，灌溉我身三次，以铸成仙身，修成正果。”
明玉一脸错愕，看着这仙子涉水踱步，微波荡漾，早已神迷，再有这一抹倾城之笑，呆立住了。
“今日公子灌溉我三次，三捧水之恩，定当永世不忘，他日我绛珠子必当涌泉相报！”
“不用报答，嫁我便好了。”明玉嘿嘿一笑，嘴里却使坏。
“公子这说的什么话，这里是清幽灵秀地，无姻缘之说。”
“我只是随口一说啦，哪里要你报答嘛”，心下却想，这荒山野岭的，有这等绝色佳人陪我同游美景已是不可多得的福分，哪能奢求太多，问道：“这灵河水既然能渡你修成正果，你干嘛长到那大石头是嘛，这不是智障是什么？”，伸手便指向那破裂的巨石。
绛珠子顺着手指看去，这才发现昔日供其落脚修身的三生石早已身碎元散，不禁黯然泪流：“往昔，神瑛侍者栽植我于其上，以灵河水滋润我身。我于其上，旦复旦兮吸收这三生石的滋养，旦复旦兮，方才修成真元。”
“只可恨，真身成，石已碎，木石之盟，一日覆灭。”
“这不又多了位恩人嘛，完了，这还能给我以身相许了吗？”明玉小声嘀咕着，却突然发现，石缝中有一熠熠生辉的白玉，发出淡白色的光彩，拾起一看，却和他项上那枚一般模样，再一模胸口，果然玉不见了。明玉便将玉石攒在手里，光彩仍旧是从指缝间流出，不可掩盖。
“那是什么？”绛珠子被明玉手里流出的白光吸引住，便问道。
“哦，这是我的玉。”
“你的玉？”绛珠子走近，托起他的手掌，仔细查看了一会，说道：“这分明是我石哥哥的元魄，我以为他已经魄散消失了”，说完便又嘤嘤作泣。
“怎么会是你石哥哥的元魄，这玉原先就挂在我胸口。不信？你看这玉上还有我刻的小字呢”，明玉伸手指了指玉阔面。
“哪里有字的嘛？”
“喏，不就在这里。”
“哪里？”
“你看嘛！”，明玉一边说道一边看过去，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字，通体晶莹的白玉无暇，原先刻其上的蚁状文字全无踪迹。
“你看嘛，没有什字的吧”绛珠子说道。
“不对，这字一定是刚才爆炸给毁掉”，明玉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是说服不了自己的，这玉比自己在暗阁里所得，似乎更加的洁白。
绛珠子伸手便来抓玉，明玉见势便往边上闪开，躲躲闪闪几个回合下来，绛珠子哪里有气力再追了，便嚷道：“你还我石哥哥。”
“就不给，就不给，这明明是我捡到的。”
“好啊，都说是你捡到的了，还不承认。”
“那……那也是我在阁楼里捡到的，不是在这里”，边说便后退的明玉，一个不平衡，身子一侧，玉便跌落到了河里。
明玉一想不好，赶紧伸手去捞，这时才发现原本清可见底的河水，已成酱紫色，哪里能摸到什么宝玉！“明玉哥哥你快离开这里，危险！”，一旁的绛珠子边扯住明玉的胳膊，边往岸边爬去。明玉先是一愣，以为是诈，再看绛珠妹妹一脸焦急样子，方丢下玉石，奔向河岸。
说时迟，那时快，明玉才走几步，只觉脚底绵绵无力，似有流沙，缠住脚踝，身体竟然在慢慢陷了下去。“妹妹救我！”，明玉一把握紧绛珠子的手。绛珠子回头，只见泥沙已没过明玉大腿，急得她赶忙三步并两步迈向河边，身后死死将明玉公子往外边拉拽。奈何，泥沙陷身，似有万斤，虽用尽力气但两人仍旧越陷越深。
当此之时，两人见上岸无望，惊慌失措。明玉想我今日竟然要死早这个鬼地方了，还什么仙境。都是那块破石头惹得祸，若能离开这泥沙，再也不会戴那劳什子了，心下十分后悔，对绛珠子说道：“那玉确是我在那大石头缝中捡到的，想必是你石哥哥的元魄，我们今日可要陪你哥哥一同入土了”。
绛珠子仍一手死死拉住明玉胳膊不放，另一只手尽量去够岸边的柳树枝。奈何身躯在不断地下沉，“妹妹你快松手！你还能离开。”明玉试图甩开手，绛珠子却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半晌，待她缓了口气才说道：“方修成正果，却不想陷入如此深渊，公子的灌溉之恩今生无以为报，只得来生再报，哪怕是还你一辈子的眼泪我也情愿。”
“小声点，你听。”
这时，只听岸边提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紧接着这脚步声越变越轻，似有似无。
“何人在此？”厉声随风而至，却有一腔的柔媚味道，音调极其的尖锐。明玉正欲张嘴说话，确是被渐看渐涨的河水漫至颈部，呼唤不得。
待到醒时，自己与绛珠妹子已经躺在石铺的河岸上，两耳是恍惚听得声音：“你二人是何人？到这幽微之地要做什么？”原来是位素衣长袖飘飘的仙子，面洁如中秋皎月，不入红尘，正在质问他二人。
明玉不知如何作答，问道：“你是什么人？”
“是你救了我们？”
“我看你二人深陷迷津，看似不可渡过，便出手相救，可实在废了我一番气力。”
“多谢姐姐救命之恩！”
“不必废话。你二人来此作甚？”
明玉坦言道：“我是F大人间人爱，花见花开，玉树临风的……”，未及说完，这素衣仙子便打断：“什么胡言乱语，不过红尘一薄情男子罢了！”转身对绛珠子问道：“你又是谁，看你出落灵动，不似红尘这污浊劣物！”，一边以手指明玉。
明玉气不打一处来，正欲争辩，只见绛珠子款步屈身：“想必姐姐定是这巡河仙姝，我是长在这灵河千年有余的绛红草。今日幸得这位公子灌溉之恩，修成人形，得与姐姐相见。”说完便泪满眼眶，以目视仙姝。
“你就是绛珠子？今日相见，果然似有旧相识感觉，妹妹真是越发的灵秀可人了。”
“我日日看姐姐巡河而行，不时关照我，今日又受姐姐救命之恩，不知如何报答。”
“妹妹既在场，可知这灵河为何变成这般模样？”巡河仙姝以手指河，只见河水暗黑不见底，全无往日清澈状，再察深度，似乎有万丈而人不可渡，水中泥沙随流而下，浊浪排空，比刚才更加凶险。
绛珠子道：“我们实在不知道，灵河最近一直安静如常，只在刚才突然越来越黑，最后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既如此，只可速速禀报警幻仙姑。此事非同小可，你二人同我速回遣香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