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戏，今人心

这是发生在两个男人之间的故事，故事是演绎及局部虚构的。

从小长在深宫的汉帝刘彻因母后管教甚严，性格孤僻、郁郁寡欢。司马自幼父母纵之情怀，朋友豪爽奔放，使得他放浪形骸、轻狂不羁。他们在一家开满桃花的驿站偶遇，一个倾慕对方的英雄气概，一个欣赏对方的书生本色，二人一见如故，遂引为知己，共赴长安。

十年过去，刘彻雄才伟略创立功绩，然而多疑孤僻的他把自己所有的友情寄托于司马，这种占有式的友情使司马不堪重负，二人情感出现裂痕。刘彻最终因司马以朋友的名义冒死为李陵求情而暴裂，狂怒之下他对司马施以宫刑。事后，刘彻追悔不已，赐司马中书令之职，修编史书，扬百代声威。但他与司马的友情彻底决裂。

时光流逝。已成暮年的刘彻又来到当年的驿站，在满地桃花中与暮年司马再度相逢。二人百感交集，互为谅解，重新拾起尘封已久的友情。

刘彻表示：如果有机会重活一次，一定要像司马一样，一人一马关山万里。

汉朝初年李陵之乱的史实在话剧《驿站桃花》中被演绎成一段感天动地的友情。

如果说近时期的话剧如《科诺克或医学的胜利》、《雨过天晴》、《三姊妹·等待戈多》等带有浓厚的哲学意味，近期在人艺小剧场上演的《驿站桃花》则倾向于用肢体语言演绎的心理话剧。

这是导演田沁鑫自话剧《断腕》后排演的第二部话剧。吸取了《断腕》在形体动作方面的经验得失，借鉴目前国外话剧的最新形式，这位以学习戏曲和舞蹈出身的女导演在话剧舞台形式方面的探索更为大胆。《驿》剧的情节发展、心理揭示更多地依靠演员的肢体动作，如表现心理情感的挣扎变化，两位演员一次次地摔倒，爬起来，再摔倒……每场下来，两位佩戴护膝的演员总是旧伤添新痕。而专为《驿》剧创作背景音乐的是刚回国的音乐家张磊，他是在观看该剧排演时挥笔写就的。独特的音乐配上演员的动作，观众逐渐走进了剧中人的内心世界。

这个历史故事展示的却是现代人的种种心理问题，因为该剧创作初衷正源于导演在生活中接触到的许多现代人的心理疾病。之所以采用历史剧的形式，是因为导演觉得现代戏往往使人容易对号入座，而通过一个历史故事的展示，能使观众因为距离的存在而更加清醒。把现代人的孤绝心理集中在一个帝王身上展示，将自然情怀、宽容散淡集中在文人司马迁身上，两人的融合、崩溃、纠葛正寓示了现代人的种种矛盾、复杂的心理。

因此，也许有些人为故事本身打动，也许更多的人被戏外的自己震动了。许多观众看完后找到导演，说自己就是生活中的刘彻。首场演出结束时，一位小伙子说一定要把前一段闹别扭的那位朋友请来看戏；一位外地观众连看了五遍，临走时找到导演聊了很久。田导同时也表示，这出没有女人的话剧亦包含她对男女情感的思考，关于距离、关于占有、关于爱与自我……

目前并不景气的话剧市场使许多独立制作人满怀悲壮的情结，尤其没有明显效应也没有进行炒作的《驿》剧，产生的影响和得到的关注自然较小，尽管实际上许多观众都期待着看到田导的第二部话剧。另一方面，这支平均年龄不超过25岁的创作队伍不仅要面对市场回报的问题，更要经历如何在热情中更成熟、更精致、更自然的磨合期。

每场结束，观众们鼓着掌在座位上久久不愿离开，向两位挥汗如雨的演员表示着自己的敬意，这对立志话剧改革的田沁鑫多少是一个安慰。

明江

选自《文艺报》1998年5月9日

小剧场话剧《驿站桃花》

出品：北京启明演出公司

香港谢瑞麟集团

首演：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小剧场

时间：199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