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结案前的两手安排
关于陈玉莲不能容忍杜若云有婚外情人这一条红线，高岩突然想起了之前梅林提到过的杜宗三曾经堕落成为赌鬼，陈玉莲一个人苦苦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家庭的事。从杜宗三复述杜若云的话来看，那段时间杜若云对陈玉莲做了什么心里十分清楚，因此她也十分了解自己母亲的底线在哪里。加上梅林之前说的杜若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婚内感情变故，也许那段时间里对她内心产生伤害不仅仅是自己父亲的堕落，母女之间的隔阂除了她情感生活的不顺利之外，或许还有一个一般人难以窥察的秘密。不过高岩现在没有心思去细细理会这些事情，他只想马上见到周毅，问清楚为什么要把案件的进展情况毫无保留的告诉杜宗三。
被告知周毅已经回来，现在正在邵志平的办公室里商量案件下一步打算之后，高岩又急匆匆上了楼，敲了敲门也顾不得里面的邵志平答应便径直开门走了进去。
邵志平和周毅被突然走进来的高岩打断了谈话，两个人都吃惊的看着他。邵志平立刻回过神来，说道：“高岩，你来的正好，我和周毅正打算商量一下杜若云的案子喃。你也坐下来听一听，这是周毅第一次独立办理人命案子，他还是很谨慎细致的，想着下次分析会之前先和我对一对意见，你也来给他把把关，正好我也想听听你对李季元供词的看法。”
高岩原本已经想好要质问周毅的话就这样被邵志平给挡了回去，面对着第一次主办这样重要案子的周毅，他终究还是在心里暂且原谅了他冒进时的疏漏。
此刻邵志平脸上满是自信乐观的神情，他打断了高岩的思索继续对着两个人说道，“目前看来，有了李季元的供词案子又回到了比较正常的轨道上来了，破案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了吧？”
“邵局，既然高队来了那就让我先说说自己的看法吧，你和高队也好再给我提提意见。”周毅见邵志平心情不错，看了看还没有坐下来的高岩，又将目光转向邵志平征求他的意见道。
“恩，开始吧。”邵志平回道。
“从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看，李季元大部分的证词应该是可信的，也符合我们之前的假设。此外他的作案时间、作案动机也都符合情理。虽然目前他自己还不承认杀死了杜若云，但是要拿出证据证明是这一点几乎不可能的，原因在于这本来就是一个死循环。当时现场只有他和杜若云两个人，并没有第三个人在场，因此我判断李季元是当时是心虚了，以至于慌乱中在有没有杀死杜若云这部分供词里说了谎，我只能说这个谎言的水平着实低劣。”周毅说道。
“他的口供里不是说还有一个人在场吗？”高岩说道。
“你指的是杜若云的那个情人？”周毅反问道，高岩点了点头，他继续分析道，“其实这自始至终都只是李季元的一面之词。从我们掌握的证据来看，只能确定案发当晚杜若云的那个情人曾经在现场出现过，而且和她发生了亲密的接触。但是在杜若云被杀的那一刻他还在不在，现场其实没有人能够证明。”
邵志平点了点头说道：“你继续说下去？”
周毅说道：“我们试想一下，不管那个人在不在现场要证明这一点都很困难。人证方面杜若云已经死了，剩下的两个人都是涉事方。物证上，我们已经多次勘察了现场，搜集到的证据也只能证明我之前说过的那个情人去过而已。再者，我们从常理来判断，如果他真的就在现场，那么试问哪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妻子正在和别的男人私会而不去揭穿他们的，这和留给我们并不混乱的现场完全不符合。况且高队长，你之前也侧面证实了我们关于杜若云和李季元的婚姻生活并不和谐的推断。既然这样，李季元不趁此机会拿到杜若云作为婚姻过错方的证据就更加说不过去了。所以我认为更加合理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李季元到家之后四处搜寻却没有找到杜若云情人的踪迹，恼羞成怒的李季元开始质问杜若云乃至大打出手，最后情绪失控失手杀死了杜若云。接着他清理了现场，杜撰了一条假的信息来引开我们的注意，然后他利用我们暂时无法查出那个情人真实身份的事实在这一次的问讯中用隐晦地方式嫁祸给那个情人。事实上，这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
“这样的话那条信息的时间就对不上了？”高岩一时之间也拿出不更好的证据反驳周毅。
“这一点上次我们也提起过，如今的智能手机设置一个延迟发送应该不存在什么困难的。”邵志平说道。
周毅朝他点了点头显然对这样的推断表示赞同，继而又转向高岩问道：“高队，你对此还有其他什么不同的看法吗？”
“如果真如周毅刚才推断的那样，杜若云的情人当时已经离开了现场，那么她在被杀害的时候与李季元之间挣扎的过程应该很激烈，因为杜若云的情人不在现场的话她并没有太多需要顾忌的地方，甚至可以完全的叫喊起来。按照推断当时的时间也就在9点左右，这样周围的人应该多少会听到一些动静吧。”高岩突然又想起了这一点。
“那又怎么样？”
“根据肖东他们走访的情况看，杜若云的楼下、对门以及对面那幢楼的住户均表示当晚没有听到激烈的争吵声或是异常的声音。”高岩眼神冷峻地看着邵志平，冷静的分析道，“那就说明当时双方都有所顾忌，而那时最大的顾忌就是那个情人还在现场，他们为了各自的颜面。”
“为了顾及颜面和杜若云的那个情人在不在现场没有必然的联系吧，李季元既然会情绪失控发作，那必然是有确凿的证据刺激到了他，这就足够让杜若云有顾忌了？”周毅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他继续争辩道，“况且还有另一种可能存在，那就是杜若云可能根本没有料到李季元会杀她，等到她反应过来时李季元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并用强制的手段阻止了杜若云发出声响。以杜若云的体格在这种情况下是毫无反抗之力的，这种情况在熟人作案的刑事案件中也十分常见，都是可以悄无声息地就把人给杀掉的。”
见邵志平皱起了眉头两个人都停了下来，他沉思了一会缓缓说道：“我们三个的意见都不能统一，这个案子要开结案会肯定还是要再做些准备的。这样吧，高岩你既然有不同意见，而且我觉得也有一些道理，那你就按照你的思路再继续调查下去，看看能不能发现新线索。另外，这个案子市里面一直很关注，所以周毅这边也不要停下来，继续完善资料准备结案会议。如果高岩这边没有新的发现，那就证明我们的判断是正确的，我们就立马按照程序提起公诉，毕竟现在证据还是比较充分的，结案的可能性很大。”
对于邵志平做出的这样稳妥的安排，急于结案的周毅自然是点头答应。一旁的高岩则一脸凝重的神情没有作出回应，突然他抬起头来想起了什么。如果真的如周毅推断的那么简单，那么关于市里竟然会有人出面干涉邵志平不让自己参与案件调查这件事就解释不通了。他正要将心里的疑虑说出来，想到周毅还在场又缩了回来。
“那就这样吧，你们都去忙吧。”邵志平说着好像看懂了他心里的想法一样朝高岩看了一眼。
刚刚出了局长办公室，周毅便追上高岩说道：“高队，你严谨办案的作风局里的人都很钦佩，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有时侯案子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复杂，就像这个案子，我觉得不过是因为你和杜若云的关系掺杂了个人感情不愿相信事实罢了。这可能也是当初局长一直不让你参与案子调查的原因吧？”
“我向来只针对案件本身，也只相信确凿的证据。这个案子你做的很努力很辛苦，但是在真相完全没有漏铜地被证实之前你就下这样的定论我觉得还为时尚早。”高岩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神情正声说道，“另外，我比你更了解我自己，感情和理智之间的分寸我还是能够把捏清楚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高队。”周毅急着想解释道。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大家都是为了尽快破案。既然邵局已经作了两方面的安排，我们照着做就是了。”高岩说完丢下周毅头也不回的上了自己的车子。
两个人的谈话简单却不欢而散，高岩此刻虽然坐在车里却不知道去哪里好，也许他不过是不想再和周毅继续争辩下去罢了。案发以来他从未感到如此的迷茫，内心隐约的直觉不断告诫自己要坚持下去，那不是全部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