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野兽的温柔
回到这座已经逐渐习惯的城市，刚刚下车的亚修没有着急去克雷德府邸汇报任务结果，而是匆匆走到了位于平民区的商业街道上，这里有着大量的摊贩和络绎不绝的买家，因为这里的客人大多都不是什么富有的人，所以穿插在叫卖声中的是断断续续的砍价声。在这条街道的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小摊静静地摆在那里，它的主人是有着一头明艳红发的美丽女人，虽然位置偏僻但是客人并不少，不过多数都只是围观真正掏钱的不多，毕竟那里的商品只是一些生活中不常用的手工装饰品，并不是什么真正用得上的东西。
围观的大多是男人，在这样一个到处都是大婶的街道上难得会出现这样美丽出众的女子，他们会生出爱慕之心多看两眼也是理由当然，好在这座城市治安非常好，自认有绅士风度的男人们最多也就是借着询问价格搭讪两句，并不会有更出格的行为。但是不管对方是不是真心购买，这个红发女人都会轻声细语的耐心回答，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因为周围非常嘈杂她还不时的拍一拍怀里婴儿的背脊让她安心，这让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有些羞愧，最终她还是卖出了不少商品。
亚修默默地站在人群外观察着罗雅，她从不化妆但容貌依然出众，出众的让人会不小心忽略她脸上一点点病态的苍白，长时间辛劳的她有一些倦容，定下心来观察的亚修甚至可以看出她眉头上有着被病痛折磨的阴霾，但这些都被她深深地隐藏在笑容里面，如果不是柑橘提起连亚修也不会发觉，真是个心思细腻的女人！
等到人群稍微散开一些了，亚修才缓缓地走到她的摊位前，罗雅正要打招呼却发现这个孩子一言不发的从她铺在地上的商品中拿起了一朵由鲜红色布片扎起来的假花，然后不等她反应，少年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散的钱丢下起身飞快地离去，罗雅有些愕然，这个孩子做什么事都是冰冰冷冷的样子，连温柔的时候都是这样。
她低下头温柔的看着自己怀里的婴儿，一抹醉人的弧度出现在她的嘴角，然后瞬间就被她收起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这幅世界上最美丽的画卷。
“为什么要活的这么辛苦呢？”
罗雅喃喃自语，像是在说亚修，又像是再说自己！
在走出去很远之后亚修停下了脚步，端详着手里的假花，是为自己花掉了这次任务剩下的全部三十多尼尔买了这样一个没用的东西而后悔了吗？虽然是假花，但不得不说罗雅的手艺非常不错以至于看起来就像是浸泡在鲜血中生长出来的用永不凋零娇艳花朵，亚修小心的把它放进衣服里面。
“用沾满鲜血的钱买了一朵像是沾了血的假花？小子，不得不说你还真是恶俗呢！”柑橘眼睛睁开一条缝，没好气的说道。
………………
“先不论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你很准时这一点我非常满意！现在，再来说说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书房里，克雷德公爵打量着这个离开半个月依然没什么变化的少年淡淡的问道。
“都完成了，伯爵和他的儿子都已经死了！”
克雷德微微有些意外，虽然是他派亚修过去的但是确实没想到对方真的能做到，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已经加急派军队去增援了，说白了亚修的任务其实只是制造骚动拖延时间而已，之所以把任务设置的这么难其实是为了等他失败了再告诉他什么是个人力量什么是国家力量，没错，这个任务的初衷只是为了警告他让他安分点。
想到这里，克雷德假装不经意的说道：“我记得应该还有一个莱茵的骑士队长叫安德森和他们混在一起了，他人呢？不会也死了吧？”
安德森？那个中年骑士么？亚修记得他确实是个棘手的人物：“死了！”
克雷德皱起了眉头，有些心烦意乱的说道：“是么？我知道了，这次任务你做得很好，现在回去休息吧，下次任务就没这么简单了！”
亚修点点头，稍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说出口，只是静静地走出书房从公爵府的后门离开了这里，他比谁都清楚这个任务一点都不简单，虽然是刺杀只是贵族，但是在那种情况下，这个贵族手上的权利相当于一城之主，如果不是他足够卑鄙足够阴险再加上外表的欺骗性，他至少要有三条命才能活着回来。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关于罗雅的事情，通过他的观察和坊间的传闻他不难猜出两人的关系，但是这个男人一次都没提到过罗雅显然是不想让亚修插手这件事，他不受公爵大人的待见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如果在这里多话罗雅的处境反而更艰难，反正他也已经知道救她的办法了，这个问题还是由自己来解决吧！亚修最终这般决定。
克雷德独自坐在书房内脸上布满了惊讶，这个安德森他比谁都清楚是什么人，本来担任第七骑士团长的人应该是他，因为科亚比试中赢过他再加上陛下不喜欢这个追名逐利的阴险小人，认为他配不上骑士这个高雅的称谓所以才把他丢到那个地方让他自生自灭的。但是他的实力确是实打实的一流水平，连科亚都说过如果不是生死之间这个人太过贪生怕死科亚也不能保证可以在毫发无伤的情况下击杀那个人，这样的人就这么死在那个无人问津的边远城市里了？怎么死的？
克雷德猛地一拍书桌，大声喊道：“亲卫队，给我进来！”
“大人，什么事？”一个身穿盔甲的男人走了进来。
“让进攻科斯坦的军队给我快马加鞭赶过去，哪怕只有一个人先去都行，最迟明天我要知道那座城市发生了什么？”
近卫队长满脸疑惑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是现在就要攻城吗？按照两天一回报告的惯例他们昨晚才刚刚来信说最迟后天才能赶到科斯坦呢！”
克雷德公爵叹了口气：“不用攻城了，这件事情应该已经解决了，你用最快的信鸽让他们赶紧安排几个擅长骑马的斥候去城里收尾，另外我要第一时间知道现在那里的情况！”
近卫队长现在的表情和刚刚克雷德脸上的一样惊讶：“什么，解决了？好……好，我知道了，我会赶紧去安排的！”过于惊讶让他连敬语都忘记了。
军队的办事效率向来雷厉风行，第二天一早军报就已经躺在他的书房里了，至于为了完成任务跑死了多少匹马，这种事情里面肯定不会写的，克雷德独自坐在书房打开信件，军报一如既往的简洁，但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混乱却让人心底发寒，这就是这个孩子的力量么，虽然不知道亚修用了什么办法，但是要达成这种结果没有魔鬼一般的心境是做不到的。
信里的内容大致是威廉伯爵和他的儿子都死了死因都是一击毙命，叛军首领安德森则是死在城门口，死因和前面两人一样一击毙命，被发现尸体时已经被暴动的人群踩得几乎辨认不出来了，伯爵手下的当地军队和叛军产生冲突展开厮杀伤亡惨重，剩下的人各自为王强行要求当地平民加入他们各自的军队导致城市崩溃，科斯坦原本就不是什么和平的城市，在失去了名义上的管辖之后彻底失控，总而言之，科斯坦算是完了。就结果来看，任务完成的非常完美？
“你到底是最锋利的武器，还是一只攻城拔寨只擅长毁灭的远古魔兽呢？我的选择真的没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