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鲁道夫

奥匈王储血溅鸳鸯枕

1889年1月，一个寒冷的清晨，雾蒙蒙的，太阳快要升起了。突然，一间狩猎行馆里传出三声枪响，住在这里的就是强大的奥匈帝国的王储鲁道夫。

鲁道夫的朋友们前一天晚上也住在这里，听到枪声赶紧过来敲他的房门，却没有反应。他们从合页处把门撬开，冲进房里，眼前的景象把他们吓傻了：屋子一片狼藉，椅子被掀翻，空香槟酒瓶东倒西歪地横在地上，床上的枕头浸得殷红，墙上溅有血渍，鲁道夫横躺在床上，衣衫齐整，还穿着猎靴，头顶被掀去了一块，他深爱的女人赤裸着躺在他的身旁，太阳穴上有处弹口，头发遮着，鲁道夫最喜欢抚摸她这一头浓密的金发。她的身体上没有其它明显的伤痕，依然美若希腊女神，像活着时一样可爱动人。

这场惨剧发生在五十多年前的奥地利，但这起谋杀，一说是自杀，至今现在还在影响着人们的生活，对世界历史也产生深远的影响。

原因很简单，如果这位开明的王储鲁道夫还活着，他很有可能不会让奥地利的军队在1914年跟他讨厌的德国皇帝结盟，也很有可能不会让奥地利跟他热爱的英格兰交战，这样一来，就不会发生第一次世界大战，也不会有第二次世界大战。

是不是鲁道夫杀死他的女人然后自杀的呢？或者是被人谋杀？这些都无从判断。这场爱情悲剧吸引了二十多个人的注意，他们纷纷写书，有德文的，有英文的，还有意大利文的，但这起皇室悲剧背后的秘密永远无法揭开。

惨剧发生时就只有鲁道夫的两位朋友在狩猎行馆现场，一位是菲利普王子，另一位是霍约斯伯爵。他们认为这是一起自杀，他们知道，所有维也纳人也都知道，王储的婚姻很不幸福。

八年前鲁道夫娶了比利时公主史蒂芬妮，但他并不爱这位金发公主，公主对他也不感冒，这完全是一场政治联姻。数年以来，他们一直疏远彼此，公主很少去他的住处，却非常嫉妒他对其他女人的关心。

鲁道夫游历很广，会讲十种语言，还出过书，深受民众的爱戴。他是维也纳的骄傲，整个帝国的偶像。

1888年，也就是出事的前一年，王储邂逅了巴罗尼斯·玛丽·维特沙拉，这个女孩活泼漂亮，身体里流淌着古希腊人的血液。那年，她年方十九，他二十九，坠入爱河的他们忘乎所以地相爱着。

这段炙热的恋情很快就在维也纳传得沸沸扬扬，闲言碎语也传到老国王弗兰茨·约瑟夫的耳朵里。起初，这位严苛的国王对此事睁只眼闭只眼，因为他自己也不是个道德完人。他们越发明目张胆，事情也就越发糟糕，发酵成了一件众人皆知的丑闻，成了整个维也纳和布拉佩斯人的谈资。老国王无奈之下，把鲁道夫招进宫里，让鲁道夫结束这段不顾后果且不合规制的恋情。

但鲁道夫公然抗命，发誓绝不离开玛丽。老国王大发雷霆，气得直捶桌子，但也无济于事。对于鲁道夫来说，玛丽胜过财富、荣誉、金光闪闪的哈普斯堡王朝王冠。事实上他想放弃王位继承权，离婚再迎娶玛丽。盛怒之下的老国王对鲁道夫又是一番谴责。打那以后，鲁道夫和玛丽经常去行馆幽会。行馆掩映在松林之间，距维也纳城三十英里，正好可以避开人们窥探的眼睛和搬弄是非的舌头。

事发那周，他们又去了行馆，在一起幸福缠绵了几天，直到那改变了历史进程的三声枪响。

就在那天早上六点半，鲁道夫的仆从把他唤醒，但仆从告诉他外面雾很大非常冷，于是鲁道夫放弃了打猎的想法，让人找来马车准备返回维也纳城。

这个仆从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他说那天早上王储很高兴，还面带微笑。仆从坚信他们是被谋杀。

鲁道夫有自杀的动机么？世界上没有人比得上他，他拥有如山财富，万民爱戴，风华正茂，享受着爱情与名望，还有王冠宝座。

老国王急于收场，命令御医在一份声明上签字，声称鲁道夫死于中风，但医生断然拒绝了。

鲁道夫被按照君主之礼厚葬，与他的那些统治了奥地利六个世纪的先祖们埋到一起，而玛丽的尸体则被装在衣物篮子里，停在管家的储藏室中，一连数天都无人过问。最后，在一个晚上玛丽被埋在一座荒凉的修道院中，周围是一片茂密的松林。修士们用粗糙的松木板简单地给她做了口棺材。入殓时，她的裙子上还粘着松树皮，头下垫了顶帽子当枕头，生前她就是戴着这顶帽子快乐地去与鲁道夫幽会。

悲风乍起，在松林间哀婉叹息着，这是唱给她的安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