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要复仇
易少宁绕过了正在操练的府兵,来到易庭山面前。
看到易少宁过来,易庭山神色渐渐有些凝重,随即问道:“有消息了吗?”
“有。”
之见易庭山对着正在操练的府兵一挥手,府兵们当即示意纷纷散去。
府兵们经过正门看到易清语时,纷纷鞠躬行礼,而后便开始了议论。
“喂!你看见了吗?大小姐居然化妆了!”
“哎哎哎,瞎比划什么呢?我眼睛不瞎!”
“你别说,大小姐这一化妆可真好看啊!”
听到众人嘈杂的议论声,易庭山眉头一皱,顺着声音遥遥望去,待看到易清语站在院门口时,他顿时脸色一沉,大喝道:“你,过来!”
看到易庭山这幅架势,易清语连忙将头低下,小步上前走去。
“你啊你,我真是快被你给气死了!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干什么不好,天天就知道舞刀弄枪,昨天要不是你命大,那一下真能把你摔死,你知道吗!?”
易家有两子一女,长子易少安早已接替了父亲的位置,一直在边关镇守。次子易少宁也是颇为让自己满意,别看他今年才十七岁,但易庭山一般在京城里的人情走动,大小琐事全部都交给了易少宁来打理。唯独眼前的这个女儿,一直让易庭山倍感头疼。
“爹,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再说了,咱们易家本就是将门世家,我舞刀弄枪的又有什么不对?”
听闻易清语的话后,易庭山顿时变得火冒三丈起来,大声说道:“将门世家又怎么了?边关有你大哥守着,京城里有你弟给我帮衬,哪轮得到你到处瞎操心?当初我给你起名清语,就是希望你能够温柔贤淑,做个大家闺秀。但是你再看看你现在,天天咋咋呼呼,不是跟府兵打架,就是骑着马满京城的乱跑,我的老脸都快被你给丢尽了!”
融合了南宫韵记忆后的易清语,此刻当然明白之前她的所作所为有些过火。但是,那曾经身为笼中之鸟的南宫韵,又何尝不羡慕易清语那狂放不羁性格呢?即使她有个性如烈火的父亲,但那又怎样?最起码,她很自由,很幸福。
“对不起,爹,我以后改还不行吗?”
平时习惯了被女儿顶嘴的易庭山,此刻正打算看看易清语怎么反驳。可哪想这平时被娇纵惯了的女儿,此刻竟然低头认错了!
听到这破天荒的道歉之语,易庭山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问道:“你说什么?”
“爹,我错了……”
听到易清语将话重复了一遍后,站在一旁同样呆住的易少宁脸上浮现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大声道:“姐!你可真是被马摔出毛病了啊!天呐,太反常了……太反常了……”
这时,只见易少宁的话还没讲完,坐在旁边的易庭山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易少宁的后脑勺上,然后大喝道:“混蛋小子!怎么跟你姐说话的?一点礼数都没有,我平常就让你多跟你姐学着点,你偏偏不听,做起事来我行我素,没有个规矩……”
易庭山此刻的话简直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看着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父亲,易少宁嘴巴张大呆在了当场。
“父亲,你怎么说变就变啊……你……你就知道向着我姐,我姐犯了事你斥责两句就没事了,一到我这就知道往死里揍,我人都被你揍肿了一圈,冤不冤啊!”
说着说着,易少宁最后竟是一脸委屈的样子。
听到易少宁的话,易庭山一瞪眼说道:“嘿,小兔崽子!说你你还来劲了!看你这娘们唧唧的样子我就来气!揍你怎么了,啊?揍你怎么了?!我这一身功夫就是当年被你祖父硬生生揍出来的,我埋怨了吗?我跟你说,我这揍你算轻的了,瞅瞅你那小抓鸡一样的体格,要是让你祖父来看啊,那还是揍得少了,你看着,回头我一准把你揍成霍去病那样!”
面对父亲这毫无逻辑的言论,易少宁干笑一声,无奈道:“呵呵呵……父亲,感情霍去病那一身武功是被揍出来的啊……”
看着眼前这对有趣的父子,易清语不禁笑了起来,可她笑着笑着眼睛却湿润了。
此时,那隐隐泪目的已然不再是易清语,而是南宫韵。
曾经的她从未有过现在这般温暖且有趣的生活,回忆中,她每每见到父亲时,父亲脸上的表情总是冷冰冰,没有太多的关怀,也不曾有过一句褒奖。好似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更好像与父亲无关一般。
这世上,有多少人在幼年成长时,曾满怀希望的想要去拥抱生活。可到最后,心中那份热情却还是被父母那冷冰冰的话语,与无动于衷的眼神给硬生生的熄灭掉了。
这世上,又有多少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在欢声笑语中开怀,而自己却躲在角落里轻声哭泣。
这世上,实在是有太多的伤感与无奈……
“姐,姐,你怎么了?”
易少宁的话叫醒了陷入回忆之中的易清语,看到弟弟的关怀,她心中一暖,抿嘴笑道:“我没事……”
看着突然间变得文静许多的女儿,易庭山心里是又惊又喜。同时,他还有些还患得患失,生怕这女儿好没两天后就又跑去跟府兵打架。
此刻,易庭山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轻咳一声后正色道:“少宁,说正事。”
听到父亲的话,易少宁脸上那略有顽皮的神情也收敛了许多。
“父亲,今天早上宫里传来消息,说昨日黄昏时分,明妃悬梁自尽了。”
听闻此话,易庭山一掌重重的拍在了自己所坐的木椅扶手之上,叹息道:“唉!陛下真是糊涂啊!那……那明妃怎么可能会在宫里行巫蛊之事去诅咒皇族!?”
“父亲,据说当时明妃是人赃并获,被抓了个现行。”
“呵,好一个人赃并获,后宫之中皇后最大,她想要弄出什么所谓的证据,那不是太容易了。”
易少宁听后也是摇头轻叹了一声,继续说道:“对了,南宫御史也因此受了牵连,被降为侍郎。”
“陛下算是手下留情了,行巫蛊之事诅咒皇族,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唉!南宫石这老家伙也真是,当初竟真舍得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宫里,要知道皇上足足比她大三十多岁啊!现在可好,不但女儿没了,自己也被降了职。”
“父亲,我听说明妃跟我姐同岁,那她进宫的时候也就才十六岁啊!南宫石为什么要这样做?”
易庭山此刻正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儿子的问话,他回过神叹息道:“唉,御史南宫石与太尉荣敬阁这两个人从朝堂上斗了大半辈子,一直算是旗鼓相当。不过,这荣敬阁因为皇后是他的胞妹,所以自然要高出南宫石一筹。本来这勉强平衡的局面倒也还可以,但是,自从四年前皇后的长子颍王进封为太子后,南宫石在朝中的声威是一日不如一日啊!”
“所以,他才想着把女儿嫁给皇上?父亲,这分明就是条下策嘛!他难道不想想太子登基之后会招来什么后果吗?”
易庭山听到儿子这番言论,轻哼一声道:“呵,他当然知道这是下策,但是即便他不送女儿进宫,太子将来一旦登基,他也一样没有好下场,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靠着自己那貌美倾城的女儿赌上一把,万一能够在太子登基前将其扳倒,并让景王登上皇位,那局势自然就可挽回。”
“就为了赌那丁点希望,他竟忍心将自己女儿一生的幸福白白断送掉,这种人真的太狠了……”
“儿啊,这就官场,这就是政治。可惜啊,这南宫石当初想的虽然挺好,但这嫁出去的女儿,岂能再由他说了算?”
听到这里,易少宁不禁疑惑道:“父亲,这话怎讲?”
易庭山冷笑一声道:“听说这明妃入宫后,皇上曾多次传她去侍寝,但全都被她给拒绝了,甚至还大闹过一次,最后惹得皇上是龙颜大怒,再也没召见过她。”
“没想到这明妃倒也是个性情刚烈之人啊,可惜了,红颜薄命啊!”
“这件事一直是皇上的心头刺,看来皇后也正是借着这件事才使得皇上相信了明妃有巫蛊之举。唉!荣敬阁与皇后联手设的这一计不可谓不毒啊,不仅除掉了明妃,打压了南宫石,还巩固了太子的地位……”
听到父亲与弟弟的一番对话,听到这不愿回顾的记忆,那刚刚走出伤感的易清语,仿佛间又再一次又变回了南宫韵。
旧事岂肯再回首,只叹红颜多薄命。
此刻她不恨那个父亲,也不恨皇上。只恨自己生错了人家,生错了年代。
无论过去的人生是充满了无奈也好,是痛苦也罢,那一切的悲伤都早已随着南宫韵死去的肉身消散一空。
现在的她已不再是那个身受束缚千疮百孔的南宫韵,那个充满悲剧的南宫韵。
现在的她,是易清语。是那个人生充满了希望的易清语,无拘无束的易清语。
虽然南宫韵肉身已死,但是,皇后的陷害之仇,她必须得报!
她忘不了以前在宫中时,皇后对她的处处刁难。
她更忘不了被陷害时,心中那充满恐惧与屈辱的绝望之感。
有些痛苦,是注定无法被磨灭的。它们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淡去,更不会随着人的成长慢慢看开。
既然上苍让南宫韵的灵魂留在了这尘世,并且交付给了易清语。那么,就让易清语带着她的回忆展开还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