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斩蛇50
刀仔：“我有给她备了一个专门的烧纸铁桶。”
焦墨燃：朱亮在焦墨燃耳边低语：“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铁桶。”
焦墨燃抚了一下眉骨，退后了几步，绕过桌子，重新坐了下来：“你还记得为她准备这些？”
刀仔眼前的低气压制造者突然撤退，但他并没有感觉到半分的轻松，反而在听到焦墨燃家常口气的的一个问话后，不敢见人似的半勾下头，声音虚弱的说一句：“她死了女儿，又……我总想着她跟灯姐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当然尽点老乡之谊。”
焦墨燃冷眼瞟了对方耷拉下的头顶，若在前几年，定会把揪住对方的头发，冲着假面似的脸狠狠抽出个五指山才罢手。到了现在，华氏母女俩都死了，他还能说出这种风凉之语，只让他更为恶心，但憎恨只眼里呆了不过一秒，马上转为圆滑的一句世故试探：“十一月十一号晚上下了大雨，她是怎么上去烧纸的？”
刀仔小心打量着焦墨燃的神色，才道：“你不懂，我说的那种铁桶，是只要把纸扔进去，按一下开关，纸在里面烧，全封闭，所以不会出烟，也不会被雨淋湿。”
“哦……”焦墨燃笑了，继续保持着被对方误认为的‘他已中招’的状态，很认真的问了一句，“十一月十一号，从你的账户上转了五万块钱到一个叫宋池的人名下，对吗？”
刀仔点了点头。
焦墨燃：“对方跟你什么关系？”
刀仔：“这跟案子没有关系吧。”
焦墨燃：“是你你儿子肖一根结婚的彩礼五万，宋池是你亲家，也就是宋珍的父亲对吗？”
刀仔提及自己的儿媳，脸上并无喜色，长长叹了一口气，默认了这层关系。
焦墨燃见他摸着手上的镣铐，神情萎了下去，突然问：“那钱从哪来的？”
刀仔手指抠进了镣铐里，想挣开锁式的扳了几下，见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还越来越紧，目光垂下看别的地方，腿不由自主的抖着：“我存的。”
焦墨燃：“你儿子从你的卡上转了一万块后，你的卡上就只有个几块钱，怎么一个月你就又多出了五万块，而且是现金呢？”
一张看不见的网已悄然张开，他以为的侥幸在焦墨燃这里已经没希望，而慢慢触及到死亡真相的实质内容一点点被焦墨燃挖出来。
现在的他，说多错多的想法占了上风，他只有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原地等待同伴的救援，或者是他唯一的机会。
刀仔神色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很快他再次进了装死状态。
朱亮见刀仔故计重演，捅了捅焦墨燃的胳膊，侧身耳语：“瞧瞧，又挺尸了。”
焦墨燃喝了口茶，慢慢的道：“你儿子下个月，也就是元旦马上要回家办酒席了对吗？”
叫醒装睡的人，其实不难，找准他怕软肋，然后一击即中。
刀仔全身一颤，如某人预料的一样，无法再睡。
焦墨燃继续：“你们那个县的结婚习俗是现场来的亲戚朋友都要发一份红包对吗？这个人数不少，得一人一百，父母双亲的更得上千是吧？唉呀，那可就是不少的钱了，再加上还得给上一笔改口费，叫一声爸爸得一千，嘴甜的叫上十声，少说一万。这算下来……哦，肖一根只有你这个父亲，所以你是他唯一的亲人，如果当天你不，这婚还结得成吗？”
此话听着怎么都是在力劝刀仔坦白从宽，可好像对方铁了心不开口，随焦墨燃如何说，并无太大的反应。
焦墨燃压下眉头，随口向朱亮道：“批捕肖一根的文件要多久批下来？”
朱亮：“也就五个工作日吧。”
“嗯。”焦墨燃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随后，他将笔帽往笔头用力一按，起身收拾桌面上的文件，纸张哗哗作响，椅子脚磨碰着地面，发出吱吱的响声。
正当他起身和朱亮走到门口时，刀仔突然双眼瞪得往外突，像只受伤的兽拼上全力奋力的嘶吼道：“你让我儿子结成不婚，你成心的！！”
焦墨燃回头：“几年前的一场婚礼上，我亲自带走了一个新郎，唉，至今还记得那新郎看亲人的眼神，这个人的一辈子就真的……”
“住口，住口，这事跟我儿子无关。”手铐撞向铁椅哗啦哗啦的作响，挥起时刺目的冷光闪进他的眼内，求生的欲望击入了瞳孔，淬出四溅的火花。
刀仔还在跟冷硬的金属作着强烈的对抗，但人总是无法挣脱自己给自己戴上的桎梏。
“华之兰的五万块——那是她女儿一条命换来的阴婚骋礼钱，你们拿了，还转送给活人。”焦墨燃有些说不下去，停了一下平复了自己的恨意才声如利剑，气若长虹的道，“死人也是有尊严的，你们踩在脚下，我们给他们捡起来。这很公平。”
“不，不对，不这样……是我拿的，我一个人做的，对，就我一个人，跟我儿子没有关系，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对不起她们，是我做的，全是我做的。”
焦墨燃和朱亮互相看了一眼，心底有了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案子，好像破了。
另一边，气氛却没有如此和谐，已经录完口供的灯姐，在她的律师到来后，一声拖腔拿调的号哭声，将整个上局里都炸开了锅。
原来，她在律师的见证下，直接指认审她的两名警察，对她有逼供行为。
“什么——！”隔着门板，就听到里面一声密集的拍桌声，焦墨燃在外面听着，感觉地面与桌子同时发生了共震，走廊上的门洞内伸出几个头来，其中一个冲得太急直接撞在了焦墨燃的肩头。焦墨燃没有什么感觉，倒是对方被撞得“嗷……”的叫了一声，这一声像是配合着里面的人把文件摔在桌上的响动，同时发出。
焦墨燃拍拍对方的头顶，安慰道：“没事吧。”
被撞的同事常春军揉着痛处，敢怒不敢言的憋气着，在“嗯”了一声后，被焦墨燃友善的拍了两下，痛得他差点又叫了一声：“焦队！能换个地方整吗？”
“好。”焦墨燃友善的改拍为揉，“里面都有谁？”
常春军小声在焦墨燃耳边低语了几句，在这个过程中还伴随着严局长办公室内的拍击之声，可见里面战事吃紧。
“哦。”焦墨燃了解的点一下头，决定不去淌混水，转了个向，往楼梯口的方向走。
里面的灯姐用尽全身力的在桌上拍拍打打，又气又怒吼道：“我可是有头有脸的，你们说抓就抓，证据呢？什么都没有把我从床上拖到这，你们就是这样办案子的。”
那里面的除了审灯姐的两个警察，另外一个是律师，再一个就是严局。
通常，局长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开会的路上，在局的时间并不多。
可偏巧，今天为了海天娱乐城的案子，局长亲自过问，跟着大家一起呆得有些晚。
已近八点了，相关的人都没有走，因为局长也没有走。
而律师来得正好，把灯姐给直接领到了局长办公室内。
站在一边的律师拿出一份文件，放在办公室桌面上，斯斯文文的道：“这是我当事人华之云女士的保释申请。”
严局扫一眼那上面的内容，再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下属每个人一脸不服的表情，可又不得不隐忍不发。
“谁负责这案子？”严局长慢条斯理的道。
两人之中的武卫中道：“焦墨燃。我们是帮忙打打下手的。”
严局长点点头，“那叫焦墨燃进来一下。”
门打开的一瞬间，伸出的人头，像是被打地鼠般，一个个缩了回去，走廊里只余下焦墨燃的背影。
武卫中在办公室门口伸长脖子高喊一声：“焦队，有人找。”
然后双眼往里瞟了瞟，以示局长大人有请。
焦墨燃苦笑，自己审了刀仔，这回还要面对里面那个难缠的货，想想就只恨老天为什么不让自己能隐身。
他进门时，作为当事人的灯姐手里夹着根烟，面露狠戾之色的瞪着他。
焦墨燃鄙夷的翻了个白眼，走到了办公室的中央，直面那名律师，神情庄重的道：“姓名？”
眼前这个一脸古板的中年人，大约从没有听过别人直接问自己姓名的，连半句客套都没有，嘴角抽了一下，从包里拿出名片：“贾正途，沙城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这是我的……”
焦墨燃：“你HL集团的法律顾问吗？”
贾正途：“哦，那要看你说是哪方面的顾问了。”
焦墨燃：“哪方面？HL集团律师顾问有一堆？”
贾正途：“我是负责保人的。”
焦墨燃：“哦，那辩护就不归你了。”
贾正途：“这位先生，不要耽误时间，我的工作时间是一个时收费，我已经在这里呆了四十七分钟，我想我跟我的当事人可以走了吧。”
灯姐兴奋的站了起来。
焦墨燃冷冷的道：“二十四小时还没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