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一步,退两步(节选)(我们党内的危机)(1904年2~5月)
(五)语言平等事件
这种意见分歧在“语言平等”问题上暴露得还要明显(记录第171页及以下各页)。关于这一项,表决情况比讨论更能说明问题,统计一下表决的次数,就可以看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数目——16次!导火线是什么呢?导火线就是:在党纲中只要指明全体公民不分性别等等以及舌头一律平等就够了呢,还是必须指出“舌头自由”或“语言平等”?马尔托夫同志在同盟代表大会上相当正确地说明了这一事件的特点,他说:“关于党纲一项条文措辞的小小的争论。竟有了原则的意义,因为在代表大会上半数代表都决心推翻纲领委员会。”正是如此。引起冲突的导火线确实很小,但是冲突具有真正原则的性质,因而也具有非常激烈的形式,直到有人企图“推翻”纲领委员会,直到猜疑有人存心“把代表大会引向歧途”(叶戈罗夫就是这样猜疑过马尔托夫的!),直到彼此……破口大骂,反唇相讥(第178页)。甚至波波夫同志也“表示了遗憾,说为了一点小事竟造成这样的气氛”(黑体是我用的,第182页),一连三次(第16、17、18次)会议都充满了这种气氛。
所有这些话都非常明确、肯定地指出一件极重要的事实:充满“猜疑”和最激烈的斗争形式(“推翻”)的那种气氛(后来在同盟代表大会上有人指责火星派多数派造成了这种气氛!),其实远在我们分裂为多数派和少数派以前就形成了。我再说一遍,这是一件有重大意义的事实,这是一件基本事实,许多人往往由于不了解这件事实而产生一种极轻率的看法,认为在代表大会快结束时形成的多数派是人为的。从现在硬说代表大会的参加者中十分之九都是火星派分子的马尔托夫同志的观点看来,由于一点“小事”,由于“小小的”导火线就爆发具有“原则的性质”并且几乎弄到推翻代表大会纲领委员会地步的冲突,是绝对解释不通和绝对荒诞的。对“带来害处”的挖苦话仅仅表示埋怨和遗憾,以此来回避这件事实,是令人可笑的。冲突是不会由于任何尖刻的挖苦话就产生原则的意义的,只有代表大会上政治派别划分的性质才会产生这样的意义。不是什么尖刻话或挖苦话引起了冲突,——这些话只是表明代表大会上政治派别的划分本身存在着“矛盾”,存在着引起冲突的一切前提,存在着一碰到甚至小小的导火线就会以其固有的力量爆发出来的内在分歧。
相反,从我用来观察代表大会的观点(我认为我应该坚持把这种观点作为观察事件的某种政治见解,尽管有人觉得这种见解令人难堪)看来,由于“小小的”导火线而爆发十分剧烈的原则性的冲突,是完全可以理解和不可避免的。既然在我们的代表大会上,时刻都有火星派分子和反火星派分子的斗争,既然在他们之间有一些不坚定的分子,既然这些不坚定的分子和反火星派分子共占三分之一的票数(8票+10票=51票中的18票,这当然是根据我的粗略计算),那么,火星派分子方面有一些人,哪怕是很小一部分人分离出去,就有可能使反火星派的方针取得胜利,因而引起“疯狂的”斗争,这是完全可以理解而且十分自然的。这并不是由什么过分尖刻的话语或者攻击引起的,而是由政治的分化引起的。并不是什么尖刻话造成了政治冲突,而是代表大会上的派别划分本身存在的政治冲突造成了尖刻话和攻击,——这种截然相反的看法,也就是我们和马尔托夫在估计代表大会的政治意义及其结果方面的基本的原则性意见分歧。
在整个代表大会期间,使极少数火星派分子脱离大多数火星派分子的重大事件共有三次,即语言平等、党章第1条和选举问题,这三次事件都引起了激烈的斗争,这种斗争最终导致现在的党内严重的危机。为了从政治上了解这个危机和这次斗争,不应该只限于空谈什么有人讲过不能容许的挖苦话,而应该考察一下在代表大会上彼此发生冲突的各种色彩的政治派别划分。所以,“语言平等”事件对于说明分歧的原因是有双重作用的,因为马尔托夫当时还是(还是!)一个火星派分子,并且几乎比任何一个人都更起劲地攻击反火星派分子和“中派”。
战争是由马尔托夫同志和崩得首领李伯尔同志的争论开始的(第171~172页)。马尔托夫证明只要提出“公民平等”的要求就够了。“舌头自由”被否决了,但是接着提出了“语言平等”,而且有叶戈罗夫同志同李伯尔一起进行战斗。马尔托夫说这是拜物教,“因为发言人坚决主张民族平等,而把不平等现象转移到语言问题方面。其实,问题正应该从另一方面来考察:民族不平等现象是存在的,其表现之一就是属于某一民族的人失去了使用本族语言的权利”(第172页)。马尔托夫当时说得完全对。李伯尔和叶戈罗夫毫无理由地企图为他们自己的说法辩护,并且企图证明我们不愿意或者不善于实行民族平等原则,这的确是一种拜物教。确实,他们象“拜物教徒”一样只坚持词句而不坚持原则,他们做事不是怕犯什么原则错误,而是怕别人议论。正是这种动摇心理(如果“别人”因这一点而责备我们,那怎么办呢?)——在发生组织委员会事件时我们已经指出的心理,——我们的整个“中派”在这里表现得十分明显。正是这种动摇心理(如果“别人”因这一点而责备我们,那怎么办呢?)——在发生组织委员会事件时我们已经指出的心理,——我们的整个“中派”在这里表现得十分明显。另一个中派分子,即与“南方工人”社密切接近的矿区代表李沃夫“认为边疆地区提出的关于压制语言平等的问题是个很严重的问题。所以我们必须在党纲中规定关于语言的条文,消除别人可能猜疑社会民主党人搞俄罗斯化的任何推测”。这种对于问题的“严重性”的论证真是太妙了。问题所以很严重,是因为必须消除边疆地区的可能的猜疑!这个发言人根本没有谈什么涉及到问题本质的话,根本没有回答关于拜物教的指责,反而完全证实了这个指责,因为他完全没有自己的论据,只是借口边疆地区会怎么说这一点来敷衍搪塞。当时有人对他说:他们可能说的话都是不对的。而他并不去分析究竟说得对不对,却回答说:“别人可能猜疑。”
这样一种自以为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和重要性的提法,倒确实具有了原则的性质,不过这完全不是李伯尔们、叶戈罗夫们、李沃夫们想在这里找到的那种原则的性质。成为原则性问题的是:我们应该让各级党组织和党员运用党纲上规定的一般的基本原理,把这些原理运用于具体条件并在具体运用上加以发挥呢,还是仅仅因为害怕别人猜疑就应该用枝节的条文、局部的指示、重复的语句和烦琐的解释来充斥党纲的篇幅。成为原则性问题的是:社会民主党人怎么能把反对烦琐的解释的斗争看成(“猜疑为”)想缩小起码的民主权利和自由。我们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会丢掉这种崇拜烦琐解释的拜物教心理呢?——这就是我们看到由于“语言”问题引起斗争时产生的想法。
1904年在日内瓦印成单行本
选自《列宁全集》第8卷,第222~22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