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推动丛书·物理系列:大宇之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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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版序
希望年轻人能理解数学之美,以及我做学问的精神

十多年来,我花了不少时间到世界各地做通俗演讲,向听众解释数学的美妙。每次演讲完后,总觉得意犹未尽,后来又因为一些机缘,激发我的兴趣,想写一本给一般大众阅读的科普书。《大宇之形》(The Shape of Inner Space)就是这样的一本书,是我和纳迪斯先生(Steve Nadis)合写的,写作过程并不容易,前后花了我们四年的工夫。

2002年,浙江大学数学所成立,我邀请了一批有国际声望的数学和物理学家来参加学术会议,其中包括霍金(Stephen Hawking)、大卫·格罗斯(David Gross)、威滕(Edward Witten)等闻名遐迩的大师。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霍金的演讲,当时整个浙江都轰动起来,有超过三千位听众在大球场上听讲。后来在北京的国际弦理论大会上,我们决定霍金的演讲不收入场费,但要凭入场券入场,没想到一票难求,黄牛票竟卖到人民币二百元以上。当时中国国家主席江泽民在中南海接见上述来宾时,很高兴地表扬了“霍金热”,媒体更是一致称颂。但是有些物理学家并不满意媒体的报道,认为他们未能好好解释霍金在科学上的成就,大多数人无从了解霍金这位物理大师的为人和学问。

当年,国际数学家大会(ICM)也在北京举行,知名的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数学家纳什也参加了这次大会。我在开会前与他共进晚餐时,谈到一本描述他生平的书,以及该书改编的电影(即《美丽境界》[A Beautiful Mind]及其同名电影。内地及香港地区则译为《美丽心灵》),纳什向我抱怨这本书的作者和电影的编剧,从来没有跟他交谈过,写出来与演出来的内容许多都跟事实不符。

到了2006年,我在北京再度召开国际弦理论大会,邀请许多物理学家和数学家与会,当然也邀请了上述2002年访问中国的大师。为了减轻大会的经济负担,我得到霍金教授的同意,让他的团队经过香港一行。但由于他的团队人数众多,香港中文大学无法支应经费,所以我请香港科技大学的郑绍远在科大举办一场霍金的演讲,没料到香港媒体极为兴奋,大肆宣传。后来在北京的大会上,更有六千多人在人民大会堂听霍金的演讲。当时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已经翻译了霍金教授的畅销科普书。而在同一段时间,媒体也对当时数学庞加莱猜想的解决极感兴趣。然而无论中国或外国的媒体,都未能把握到这些科学成果的真意,殊为可惜。

这些经验让我体会到科普工作的重要性与难度,其中尤以撰写数学科普书更为困难。大部分数学科普作者太注重描述数学家个人的个性或轶闻,很少能真正触及数学吸引人之美与内在的真实。许多作者更因为害怕读者读不懂,往往将最精彩的地方一笔带过。甚至明知自己的解释有误,但为了读者容易阅读,就模模糊糊、将就过去。我很希望能写出一本数学科普书来矫正这种毛病。

于是,我找了纳迪斯来合写这本书,阐述我在毕业后十五年内的重要工作,并描述我在解决这些问题时所遇到的困难,以及克服问题后的喜悦感受,同时也在字里行间带出我与朋友和学生的交谊点滴。

一般来说,数学家很少会写出自己创作的经验,再加上我做的研究与物理学密切相关,所以写这本书时,自己觉得很有意思,希望年轻人或年轻学者能理解我做学问的精神。纳迪斯的文笔极好,他是一位擅长用通俗语言描述天文学的职业作家,虽然不很懂数学,却满怀学习的热情。这样的合作伙伴最是难得,因为我需要借比较简单的语言,描述深奥的数学内涵。通过纳迪斯的领会,总算能将这些想法向大众表达出来。从美国读者的反映知道,我们获得了一定程度的成功。而且如今,纳迪斯也成为数学专家了。

犹记得当年解决卡拉比猜想时,我心中的感觉可以用两句宋词贴切表达:

落花人独立

微雨燕双飞

我希望这本书的中文译本,能够将数学家、物理学家这种和大自然融成一体的美妙感觉表现出来。翁秉仁是我从前的博士生,精通数学,文笔很好。我感谢他与赵学信先生花了这么多宝贵的时间将这本书翻译出来,得其神韵,实在不易。

我衷心感谢给我们帮忙的人,除了英文序中提到的数学家和物理学家、纳迪斯、翁秉仁和赵学信外,我还要感谢远流出版社和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这本书的中文译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