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见思维
试想一下:当你考虑是否要在死后捐献器官时——这似乎是个极其重要的决定,通常需要经过深思熟虑。但事实表明,像申请表设计(选择性加入或选择性退出)这类看似微不足道的事情都会造成天壤之别的结果。在丹麦,该计划采用选择性加入模式,只有4%的人选择捐献器官;而在采用选择性退出模式的邻国瑞典,却有多达86%的人选择死后捐献器官。在采用选择性加入模式的荷兰,尽管宣传营销上花费了大量资金,但只有28%的人同意捐献;而采用选择性退出模式的邻国比利时,同意捐献者却多达98%。在采用选择性加入模式的德国,这一比例为12%;而采用选择性退出模式的邻国法国、奥地利、匈牙利和波兰,同意捐献者都超过了99%。对于这一现象有一个简单的解释:在面对是否加入器官捐献计划这类复杂决策时,我们的思维往往会陷入停滞,无法做出决定。无论表格采用选择性加入还是选择性退出模式,我们往往都会不做勾选。大脑的潜意识比我们想象得更加强大。
以下是战略办公室里常见的一些偏见:
● 光环效应。“去年6%的利润增长证明了我们持续投资数字业务的正确决策,而且,面对恶劣的贸易环境,我们仍在果断压缩开支。”——即便整个市场的利润也实现了6%的增长,但团队还是会这样给自己打气。
● 锚定。“我们预计明年将实现8%的增长。根据需求环境的不同,增减区间为一个百分点。我们会通过进一步加强目前的项目来实现这一目标。”——这样一来,8%就成了谈判的起点,无论是否应该这样。
● 确认偏差。“我们做了很多工作来分析这个项目将会成功的原因。”(但却没有分析它可能无法成功的原因。)“听说我们的头号竞争对手也在探索这个机会。”(所以这肯定是个好想法。)祝你好运,但愿你能及时终止那个项目。
● 冠军心态。“我们背后拥有强大的团队;我们之前也在类似的项目上成功过。你应该对我们再次取得成功有信心。”——转移视线,让人们不再聚焦项目本身的价值。
● 损失厌恶。“我们不想因为追求突破天际的想法导致自己的底线面临风险。很感谢大家为替代战略和新的业务线付出了这么多努力,但我们还是认为,风险超过了收益。”——即便现有的底线可能受到威胁。
把一群拥有共同经历和目标的人聚在一起,他们通常会自说自话,谈论的内容往往都是自己喜欢的——我们处在滋生这些偏见的温床之中。例如,有研究发现,80%的高管相信自己的产品在竞争中脱颖而出——但只有8%的客户认同这一点。人们之所以会阅读与自己拥有相同政治倾向的出版物,同样是由于这种确认偏差。人们可能会尝试挑战自我,但其实只有在自己的信念得到确认时才会真正点头。
看法同样可以比现实发挥更重要的作用。例如,对过去成就的尊重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判断。一位具有传奇色彩的工程师获得提拔,负责领导一家欧洲电信设备制造商的交换机业务,他为这项传统核心业务提交的资源申请都如愿获得了批准,结果导致该公司完全错过了向基于路由器的网络转型的机会,并成为收购目标。
战略决策流程往往还会存在幸存者偏差。我们听不到来自“失败者的沉默墓地”的声音,因为我们只看到了发生的事情,看不到没有发生的事情。我们阅读的所有伟大企业的成功案例,都对成功原因给出了合理的事后解释。人们大肆谈论沃伦·巴菲特(Waren Buffett),但事实上,在巴菲特开始买进的同一年,与他做出相同决定但却失败了的投资者有成千上万,只是我们没有听说而已。我们可以精确衡量现有客户的行为,但对于那些尚未争取到的客户,他们的沉默心声又是怎样的呢?我们的经验主要是通过学习幸存者获得的,从某种程度上讲,我们都是“幸存者”——我们的战略办公室里充满了偏见,它们都与尚未经历重大失败有关。
战略决策的整个流程真的很像在全世界最大的充满嬉戏、偏见和曲解的动物园里奔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