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鱼头

一次，在日本金泽，吃到了真正的近海金枪鱼：日本人称之为“本鲔”，肉质完全不同，最为珍贵。

一般鱼的头，日本人是不吃的。我们做留学生时常到百货公司地下的海鲜部向鱼贩要，他们很客气地拣几个特大的，用玻璃纸包好免费赠送。我们拿回去加咖喱同煮，不知多么美味。

日本人只有鱼的头才吃。鱼（tai）的音和“恭贺（omedetai）”的尾部相同，意头好，所以连它的头也煮来吃。

在中国香港，我们会叫大师傅把油甘鱼注1的鱼头拿盐来烧，日本的寿司店是绝对不会做给你吃的。

注1油甘鱼，鱼的别称。

日本人盐烧鱼头，也只用金枪鱼的。从其他国家进口的鱼头部被切掉了，只有抓到“本鲔”时才有鱼头。东京、大阪不做，仅湖南一带的海边才供应，称之为“胄烧”。

“胄”的形象，来自日本古代将军上战场所戴的头盔，黑泽明电影中经常出现的那种，一个金枪鱼头至少有那么大。

也只有湖南海边餐厅才有比金枪鱼头更大的烤箱，一个鱼头要炭焙上一个小时才能熟透。

侍者用中餐馆桌上的旋转玻璃那么大的瓷盆将鱼头装着拿出来，香喷喷的。

大家举筷，先抢颊部的面肉。这两片东西在普通鱼头上只有邮票那么小，但是金枪鱼头上的，面积相当于一块八盎司的牛排。

众人挖呀，挖呀，骨头一松，大如苹果的眼睛“啵”的一声掉下，带着胶质，黏黐黐瞪着，吓得助手徐燕华魂飞魄散。

我则大叫“章小蕙”，笑得其他人七颠八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