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见家长
楚业一路上心情极为复杂。首先，是他不敢相信他就要去见一个女生的家长了。曾曦只有22岁，应该也算女生吧。虽然他跟曾曦什么关系都没有，唯一的关系就是曾曦喜欢对他拳脚相加，但是他该怎么应付一个女孩子的爸爸呢？
另外一点是，他还是不敢相信曾曦的父亲竟然是曾文逊！那个富可敌国的男人啊，一大堆的头衔，企业家、慈善家、科学家，随便做件事都会引起社会事件的。何况今天还刚听说他出了一本预言书，所以现在又多了一个头衔了，那就是“神棍”。
楚业来到曾曦的家，一座巨大的别墅。乘坐飞行摩托还在老远的天上时，楚业就看见了地面巨大的花园和游泳池。房屋是白色的，很有设计感，像是搭起来的积木。
楚业从小就住在自家那狭小的公寓，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豪宅。
“你住这里啊？”
“对啊。”
“原来你是富家千金啊！”
“我就是，怕了吧？”
“那你小时候应该过得挺辛苦的吧？”
“怎么会辛苦呢？”
“电视上都这么演的，从小学一大堆钢琴啊、舞蹈啊、礼仪之类的。”
“少看点电视剧，会脑残的。你本来智商就不高。”
两个人东拉西扯，进了屋。楚业看见宽阔的客厅，非常干净，有一些很考究的家具，看起来价格不菲的样子。一个男人在玄关等着他们，温和地笑着，那就是曾文逊了。
楚业忙伸出手去想跟曾文逊握手。
“曾叔叔……好！”楚业太紧张了没看路，差点被台阶绊了一下。
“你好，你就是楚业吧？快进来坐。”
“谢谢。”
曾文逊非常亲切，并没有楚业想象得很吓人的样子。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曾文逊的气场，那种无法形容的睿智老练的气场。
“我听我女儿说起了你，我很惊讶她竟然认识你。”
“我也没想到，您竟然是她的父亲……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这件事，本来应该我去你们学校亲自找你谈的。”
到学校找我？楚业心想，那不就是“这小子骚扰我们家女儿你们学校还管不管了”的剧情吗？
“但是没想到我女儿竟然认识你，我就想到不如让她把你请到家里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在餐桌上谈。”
请？绑架还差不多！楚业额头冒出了黑线。
“来吧，我们到餐厅来边吃边谈吧，也到饭点了。”
楚业跟着曾文逊和曾曦来到餐厅。楚业想，豪宅就是豪宅，餐厅比我们家全部加起来还大。
3人落座，楚业瞟了一眼曾曦，此时的曾曦像是一个很有教养的大家闺秀，文文静静的，跟换了个人似的。
好演技！楚业在心中赞叹了一声。
“我平时也不怎么做饭，就直接在外面买了点吃的。招待不周，请多包涵。”
“曾叔叔真是客气了，我什么都能吃的。”
桌上的菜并不是很多，也并没有龙虾鲍鱼之类的珍馐。这几个菜虽然简单，但是楚业还是看出了这几个菜绝对高档，至少也是五星级饭店级别的。
楚业知道像曾文逊这种层次的人，是肯定不会为了撑面子搞一桌子吃都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的。精致才能体现品位。
“你是在十七中上学？”
“嗯”
“学习压力大吗？”
“呃…还好吧…”
“那你的成绩应该还好吧？成绩好的学生才会觉得学习压力不大。”
“不好不好！我成绩很差的，中下水平！”
“别谦虚。其实成绩好不好根本无所谓，我小时候成绩也不是最好的。”
“……”
“成绩并不能衡量一个人的才华。有些人天生就有某种特殊的才能，这种才能是万里挑一的，但是这种才能是不能用任何标准测量的。”曾文逊直视着楚业，微笑着说道。
“……”
楚业不知道曾文逊到底想说什么，他求救似的看了看曾曦，发现曾曦给他做了个鬼脸又变成乖乖女的样子了。
“楚业，你觉得清华大学怎么样？”曾文逊话锋一转。
“啥？”楚业没跟上曾文逊的思维。他一时语塞，不知道曾文逊想问什么，难道是要他评价一下这个中国最高学府？
“呃……那个……小时候去玩过，太大了，脚都走累了，还找不到方向。”楚业仔细回想小时候去那里玩的时候的情景，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了，当时是把校园当旅游景点逛的。
“是挺大的。去过的人都这么说。”曾文逊说。
“你想去清华读大学吗？”曾文逊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突然变得很严肃。
“这个……清华也不是想去就能去啊……”楚业心想，我这种学渣要是进得了清华，那不知道有多少学霸会吐血而死呢。
楚业对大学的设想是：很轻松很慵懒，可以想玩游戏就玩游戏，偶尔应付一下考试；夏天可以穿着大裤衩和人字拖，在校园门口的烧烤摊子上撸串。至于清华，那些学霸和技术宅的世界他都不敢设想。
他从来没有奢望过能够考上清华，以他现在的成绩来讲，清华实在太遥不可及了。
“错了，是你想去就能去的。”曾文逊说。
楚业又愣住了，他不知道曾文逊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曾叔叔，我考是肯定考不上的……再怎么自我暗示，发奋图强，也是不可能考上的。”
“我知道你考不上。考得上才怪呢。”
曾文逊指了指曾曦说：“我女儿当时是北京四中年级前十名，都没考上。”
曾曦正在喝水，一口喷了出来。
“那……您是什么意思？”楚业问。
“你听说过曾文逊学院吗？以我名字命名的学院。”
“好像听说过，又好像没有……”
“曾文逊学院是我的公司和清华合办的学院，旨在培养一批品学兼优、正直诚实、富有责任感和使命感、具备领导潜质的世界顶尖大学本科毕业生……”曾文逊开始介绍他的曾文逊学院，不愧是杰出的商人，推销起产品来一套一套的，妙语生花。
“那里的学生，主要学什么？”楚业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什么名堂。
“想学什么学什么，”曾文逊意味深长地说，“只要你想学，全校，甚至全世界的老师都可以给你单独上课。”
简直是天方夜谭。这样的学院存在不是人神共愤吗？
“学院会根据你的特长、你的才华和兴趣，为你单独制订教学计划，确保让你成为我公司需要的优秀人才。”
“毕业了就去您公司上班？”
“是的。而且在校期间我们公司会负责所有的学杂费、住宿费。并给予每年10万元的学习补助。本科第二年开始算工龄，并发工资，五险一金和住房公积金都跟正常职工是一样的。毕业了发清华大学毕业证，就算你毁约了也能继续读书深造或者去其他单位工作。而且对于你这样优秀的人才，我可以承诺，只要你进入曾文逊学院，就算以后毁约不去曜岗集团工作，也不需要付违约金或者承担任何后果。”
“那……每年招多少人？”
“10个人。”
“才10个人？是北京招10个人还是全国招10个人？”
“是全世界。”曾文逊认真地说，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曾文逊学院是面向全球的优秀学生招生的。”
“招生条件是什么？”楚业根本不敢相信。他觉得这听起来像是诈骗，但是对于曾文逊这样的人来说，他楚业这样的小人物有什么好骗的呢？
“学院有一套特别的评判标准。”
“您的意思是，您想让我进曾文逊学院吗？”
“是的。”
“您觉得我符合进入曾文逊学院的条件？”
“是的。”
“哪里符合了啊？”楚业苦笑道。
曾文逊沉默了一下，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悠悠地咽了下去，郑重地看着楚业。
“你通过了测试。”曾文逊微笑着说，笑容非常暧昧。
楚业想起这句话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是在哪里看过的又好像想不起来了。
“测试，什么测试来着？”
“学院有一套特定的测试标准，学院早就在全世界的年轻人中进行选拔了，这个选拔标准很复杂，我解释不清楚。总之你通过了测试。”
楚业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容易就可以上清华了？中国的最高学府，自己明明什么事都没做啊？
“那您的意思就是，明年我直接就可以去清华报到了？”
“不是明年，是今年。”
“什么，可是我才高二啊？”
“没关系，你再读一年高三也是浪费时间。尽快入学吧，我们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是什么意思？”
“等你入学以后我再跟你说吧。我是曾文逊学院的客座教授，你以后见到我的时候多着呢。”
“哦。”楚业还没缓过神来。
“你如果同意的话，我回去就立刻让秘书准备相关的手续。”
“……”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楚业此时突然想到了屈潇潇跟他说的曾文逊的预言书的事。
“那个……曾叔叔，我能不能问您两个无关的问题？”
“可以，你问多少都行，最好把心中的疑惑都搞清楚。毕竟这是终身大事。”
“好的，第一，”楚业指着曾曦问，“她会进您的学院吗？”
曾曦隔着桌子给楚业翻了一个白眼。
“她可进不了，”曾文逊说，“学院的选拔条件非常苛刻，她又没什么才能，怎么可能进得去。”
楚业心想哪有当爸的这么说自己女儿的。
“第二个问题是什么？”曾文逊并不在乎女儿的怒目而视。
“我想请问一下……那个我也只是听说哈……您曾经出过一个预言书……这个问题方便问吗？”
“没事，你问吧。”
“那个预言书是真的吗？”
曾文逊并没有否认，只是笑了笑说：“这个等你进了我的学院，我再跟你说吧。”
“哦，好的。”楚业知道曾文逊现在不想说，自己最好也别问。
“你确定要进我的学院了吗？”
“我能再回去考虑一下吗？”
“可以可以，想清楚了告诉我就好了。我的学院以及曜岗集团随时为你敞开大门。”
曾文逊派专车把楚业送回了家。一路上他都在作激烈的思想斗争。楚业的顾虑不是来自对曾文逊的怀疑，虽然这个从天而降的优厚条件确实看起来非常不可思议。他的顾虑是来自对屈潇潇的不舍，他刚感觉屈潇潇走进了自己的生活，这个冷漠的女孩，不跟其他任何人说话，偏偏来跟他说话。他觉得曾曦和曾文逊都是突然闯入他的生活的，对他来说太遥远了，太不真实了。他是个胸无大志的人，他不想成为什么具有领导潜质的大学生，也不相信自己有能力去领导谁。相对而言，曾经看起来那么遥不可及的屈潇潇却显得无比真实的，她是楚业从早到晚都看得见的。而且现在是可以争取的，自己已经跟她成为朋友了。他人生第一次有了目标，难得地想要自己努力一把。
如果他选择了曾文逊学院，那么还有几个月他就得离开屈潇潇了，甚至以后都再也没有可能见到她。他突然做出了一个冲动的决定，如果屈潇潇成为他的女朋友，他就拒绝曾文逊的邀请。不管他能跟屈潇潇发展成什么样子，哪怕只交往一个月就被甩了也值了——况且如果真有那么快，到时候再去找曾文逊，应该还来得及吧？
楚业被自己狡猾的想法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