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你知不知道曾文逊的故事？”屈潇潇坐在楚业的桌子上玩着手机，头也不回地问楚业。

“知道一些，但是他的故事太多了，有些故事假得都可以拍电影了，你说的哪一个？”楚业现在跟屈潇潇已经无话不谈了。

他还记得第一天跟屈潇潇说话之后，第二天远远地看见屈潇潇，屈潇潇又是那副无比冷漠的表情，让他以为前一天屈潇潇跟他说话是他的幻想，他在做白日梦。

他始终不敢相信屈潇潇会跟他打招呼。就连屈潇潇走到他面前跟他打招呼，他都难以置信地往后看，以为她是跟他身后站着的谁打招呼，逗得屈潇潇莞尔一笑。

“我感觉他就是现实世界中，和那群超级英雄或是超能力者最接近的人。他甚至有可能是来自未来的人。”屈潇潇说。

“为什么啊？我知道他确实挺牛的，但是也没那么神吧？”楚业疑惑地问。

“你听过他预言未来的那个故事没？”屈潇潇的目光从手机上移开，抬起头来看着楚业。

“这倒是没听过。你给我讲讲吧。”楚业回去仔细搜索了很多恋爱方法和技巧，知道和女生交往最重要的就是要善于倾听，对她的话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

“他两年以前公布了一个预言书，预言了直到2489年的所有事件。”屈潇潇说。

“为什么到2489年就结束了？”楚业心想屈潇潇还挺幼稚的，竟然连这种明显乱编的假新闻都信，当然他还是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

“因为2489年会有世界大战，人类就在世界大战中灭亡了。相当于四百多年以后。”

“什么？凭什么啊？有什么证据吗？”楚业诧异地问。

屈潇潇沉默了一下。

“没有，他就只是公布了预言书而已，没有做出解释。”屈潇潇又低下头去玩起了手机。

“真的是曾文逊公布的吗？”楚业苦笑着问，“他不是很理智的一个人吗？怎么会做‘预言未来’这种骗小孩的事？”

“是他公布的。”屈潇潇很肯定地说。

“预言书上还有什么有趣的内容啊？”

“预言书是按编年史的格式写的，上面有每一年发生的详细事件，包括哪一年什么技术会有突破，哪一年会有战争，哪一年又出现经济危机，甚至某一届奥运会在哪个城市举办。”

“看上去可信吗？”

“不知道。”屈潇潇收起手机，横跨着坐在楚业前面的座位上，面对着楚业。现在是放学时间，教室里的人都走完了，只剩下他们两个。

“不过，预言书是从2035年开始的，就是美国内战开始的那一年。从2035年到今年的2044年的历史都准确地如预言书上预言的发生了。”

“那又怎样，已经发生的事还能叫作预言吗？不会是他直接在预言书上加上这几年已经发生的事吧？”楚业忍不住吐槽。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加上从2035年开始的预言呢，直接从两年以前预言公布的时候，也就是2042年开始预言不就行了吗？”屈潇潇秀眉微蹙。

“那这两年的预言有没有实现呢？”楚业很配合地问。

“基本实现了，但又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预言了ERL的发展和壮大，并预言了ERL的恐怖活动。不过本来预言明年发生的恐怖袭击，提前到上个星期发生了。”

“这不很明显的吗？恐怖分子如果老老实实地按照预言书上的日期搞恐怖袭击，不就等着被逮吗？”楚业发现自己竟然默认了预言书是真的。

“预言书并没有预言具体哪一天会发生什么事，只是大致预言了一年或者几年以内会发生什么事。”屈潇潇耐心地解释，“而且，我们都知道一个悖论，如果一件事情被预言了，那么人们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未来的进程就被改变了。如果这件事是坏事，肯定会有防御措施来防范它；如果是好事，可能也会有人就守株待兔，等着好事发生，从而失去了让好事发生的必然条件。”

“对啊，那预言书有什么意义呢？”

“有啊，预言书的出现是为了验证预言的正确性！”屈潇潇露出神秘的微笑。

楚业揣测着这句话的含义，他感觉有点没明白。

“什么意思？”

“这句话的意思是，预言书的出现这件事本身也被预言了。”

“好深奥，好复杂！”楚业摇着头，表示不解。

“算了，我也没指望你这个大傻瓜能明白什么。”屈潇潇伸出手去在楚业头上乱揉一把，像揉一只小狗一样，把楚业的头发抓得乱蓬蓬的。

“我去篮球队了，明天见了。”屈潇潇起身准备走了，她把书包大大咧咧地横跨在肩上，像个男孩子一样，手揣在裤兜里帅气地走了。

楚业还在想屈潇潇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预言书的出现”本身也被预言了？

算了，不管了，反正也不关我的事。我连现在都没过好，管什么未来啊，400年后的世界大战，关我屁事啊。

楚业现在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好。

他以前总是认为自己是某个故事的主角，因为很多故事的主角特点都是废柴，无聊、寂寞、猥琐、自嘲，而且没有女朋友。而那些牛哄哄的英雄们，一般都是配角、炮灰。作为主角，虽然前期会很惨，但随着剧情的展开，一般应该是他终究会获得特异功能或者武术技巧，然后卷入一场奇妙的阴谋，开始惊险之旅：路上奇遇一个年龄相仿、性格相投、身材火辣、语言轻佻的女孩，然后他们找了一辆20世纪80年代的帅气拉风轿车，端着散弹枪在全是僵尸的世界里开始了公路旅行。偶尔停车，花前月下，顺便屠杀僵尸。

然而这个幻想中的女孩的形象总是与屈潇潇重合。现在他和屈潇潇已经走得很近了，就像故事终于进入正轨，他这个主角开始逆袭了。只要屈潇潇成为故事的女主角，他就心满意足了，其他的剧情也都可有可无。

楚业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时如果有旁人看见，一定会觉得他的笑容跟白痴一样。

楚业也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了。

他背上书包，走出学校，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女警曾曦，靠在她的摩托上，像是在等人。她今天没有穿警服，很随意地在背心外面套了一件短袖，下身是一条超短裤，露出白皙的大长腿。曾曦看见楚业走出来，向他招手让他过去。

楚业不知道曾曦找他有什么事，他向她走了过去。

“干吗啊。”楚业懒洋洋地问。

“你什么态度啊？”曾曦一把把楚业扯过来，把他一只手扭到背后。楚业立刻疼得弯下腰去，大叫“疼，疼，疼！手要断了！”

曾曦说：“小坏蛋，几天没见，我怪想你的，你想我不？”

楚业说：“想——”

曾曦说：“想我哪一点啊？”

“想你离我远一点——啊！疼！疼！”曾曦手上加大了力度，疼得楚业直叫唤。

“不开玩笑了，我找你是有正事的。”曾曦松开了拧着楚业胳膊的手。

“什么正事啊？正式拘捕我啊？”楚业觉得跟曾曦在一起很轻松，什么玩笑都敢开。楚业觉得和她说话什么都不用考虑，没有任何压力，她是可以和他成为好朋友的那一类人。跟屈潇潇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屈潇潇就像出现在他面前的一个美轮美奂的泡泡，他都不敢碰，怕一碰就破了。

“差不多咯。”曾曦手一摊，露出很无奈的表情，“我爸想要见你。”

“啥？”楚业像是没听清曾曦说的话。

曾曦侧过脸去，很不情愿地大声说道。“我爸想要见你！”

“为什么啊？”

“不知道！”

“我又没把你怎么着，你爸都要见我了？”楚业吃惊地大喊，“你这么猛，我也不能把你怎么着啊！”

“我哪知道啊，他就说让我把你带回去，他要见你。”

“他怎么知道我的啊？”

“他就是知道你。”曾曦耸耸肩。

“他怎么知道你认识我的啊？”

“我跟他说的呗。”

“他让你带我回去你就带我回去啊？你不敢有点叛逆精神吗？”楚业抗议道。

“就是不敢才来找你的啊！”曾曦皱着眉头，苦闷地说。

“现在就得去啊？”

“嗯！”

“你爸凶不凶啊？”

“凶！凶得很！”曾曦不耐烦地说，“唉，你有完没完啊？问这么多干吗，你去见了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我！我……我不敢啊！”楚业弱弱地说。

楚业想象着曾曦的爸爸，一个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老警察，就是一个眼神，都能把自己吓尿了。

“你是不是男人？”

“不是！我是17岁未成年男高中生！”

曾曦上来就揪楚业的耳朵，楚业又是一阵求饶。

“我爸不会吃了你的。”

“你爸是谁啊？”

曾曦突然沉默了一会儿，抿了抿嘴，好半天才低声说出了3个字。

“曾文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