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烈日当头，一丝风都没有。
今天是邹浩晨最后一天实习，白班连夜班。
水产研究所到这个节骨眼还没有确定实习生留下来的名单，所以，大部分的人都不敢掉以轻心，还是坚持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
七月的太阳真的很毒辣，这往鱼池一站又是大半天，邹浩晨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有点疲乏。
但还是咬着牙坚持上班来了，最后一天要是请假，那影响该多不好啊。
晌午，吃完饭。午休期间，他一句废话都没多跟刘强说，定好闹钟，就倒头睡觉了。
昏昏沉沉，醒来还是觉得难受，他想大概是中暑了吧，喝了一瓶藿香正气水。
藿香正气水是王芳芳给他准备的，自从实习后，她便给他准备了好些药，还在每个药盒上面写了便笺：对应症状以及用量。
想起她来。即使喝着这么难喝的藿香正气水，邹浩晨心里都莫名觉得有点甜。
喝完药，邹浩晨又咬着牙去仓库运鱼食给鱼儿们喂食了，这一忙活又是一下午过去了。
邹浩晨回到宿舍，吹着电扇，感觉自己还是热的跟一个火球一样，拿体温计测量了一下体温39°5，发烧了。
“我说你脸色这么不好，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跟邹浩晨相处四年里，刘强第一次见到他这种状态。
“哎，没事，我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只是今晚夜班恐怕上不了啊，这请假也不好，反正你也没什么事情，要不然你替我值夜班，成吗？”
“没问题，反正我晚上也没事。明天白天在电脑室也可以睡觉。”刘强爽快的答应了。
这晚，邹浩晨没有吃饭，喝完退烧药，澡也没洗，就直接睡去了。
蝉鸣虫叫，蛙声阵阵，这些他通通听不见，在退烧药的作用下，他沉沉的睡着了。
早晨醒来，他觉得神清气爽，只是因为昨夜没洗澡，一身汗臭。看了一眼对面床铺，刘强值夜班还没有回来？
他起床，洗了个澡，洗漱完毕，看了一眼手机，这个点太早了，食堂没有开饭，但他昨晚没吃东西，现在觉得饥肠辘辘。
就去外面的早点摊位买一些吃吧，他想着，反正今天他不用上班。顺便给刘强带一份，“犒赏犒赏”他。
虽然是清晨，但天气依旧闷热，实习总算结束了啊，邹浩晨心里想着，提着早点慢悠悠的往宿舍走着。
“小小的浩晨，你出去给我买早点了？”快到宿舍时，只见张立波立在宿舍门口，好像刻意在等他一样。
“滚一边去，不是给你的，你怎么起这么早呢？”
“咳，我也不想起来，才五点多，这不，昨晚值夜班的穆老师满世界的找你呢。还让我等你回来给你捎个信，让你去找他，他在A区值班室等你。”张立波并不知道昨天浩晨让刘强替夜班了，不以为然的说道。
邹浩晨听说穆老师找他，再看看宿舍，刘强依旧不见踪迹。他心里咯噔一下，顿时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把早点塞给张立波：“诺，你都吃了吧。”
然后他一路小跑往A区值班室的方向去了，知了在树梢聒噪的叫着，像催化剂一般煎熬着他的内心。
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见刘强，是不是刘强出什么事情了？或者是他负责值夜班的区域出了什么状况？
邹浩晨心里七上八下的。
A区值班室门开着，只见穆老师坐在那儿手拿保温壶在喝水，看他神情，好像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邹浩晨送了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穆老师，听张立波说您找我？”邹浩晨站在办公桌旁轻声的问道。
“恩，小邹同学，昨晚你离岗了？”穆老师用有点责备的口气说到。
“处于对你的信任我甚至都没有去核实你有没有在岗，要不是刚刚B区保安室的同事过来告诉我，说B区仓库的锁被人撬开了，我还被你蒙在鼓里。”
“这……这……我……”邹浩晨想开口说点什么为自己争辩，但是仓库失窃已成事实，再多说也就是把刘强捅出来，但于事无补，他权衡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沉默的站在那里，全凭穆老师发落。
“万幸夜里仓库昏暗又发现及时，只是少了一些普通饲料。”穆老师又喝了口水，清清嗓子说着：“只是，对于你来说，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失去留在所里上班的机会了。”
“哦，那我……”邹浩晨一脸沮丧，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愣愣的站在那里。
“你回去吧，这件事情最后的处罚决定还要等大家商讨后再做决定，不过看在你平日里都这么勤勤恳恳的份上，我会尽量给你说情。处罚应该不会很严厉，也不至于影响你顺利毕业的。”
“好，谢谢穆老师！”邹浩晨现有点哽咽，现在他心里五味成杂。
“恩，没什么事情了，你先走吧。”
邹浩晨木木走出了值班室，刚才饥肠辘辘直接变成了胃肠绞痛，他分不清楚是实质的器官疼痛还是感官疼痛了。
他拿出他那用实习工资花了200块钱买来的诺基亚给刘强打电话，直到第三遍刘强才接通。
“你在哪？”邹浩晨强忍着心里的怒火，语气阴沉的说到。
“哎呀，这么早打电话有啥屌事，你不睡觉吗？烧退了吗？”刘强声音慵懒，应该是刚刚被电话声吵醒。
“你别踏马废话，说，你在哪？”
“我在电脑室呀……怎么了？”刘强疑惑的问道。
“好，你等着我，我马上到！”说完邹浩晨挂了电话，竞走般的往电脑室走去。
刘强疑惑的看着满脸怒气的邹浩晨迎面而来，然后，只见邹浩晨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你麻痹的，昨晚不是说好替我值夜班的吗，你干嘛去了？”邹浩晨一手抓住刘强的衣领，一手拳头紧握。
“我本来是在那给你看着的，可是后来十一点来钟的时候，强哥给我打电话，说他的帝王蟹推销网站好像被人黑了，万分火急，让我给他处理一下，我本想着可能一会就能搞好，没想到对手太强大，不知不觉中我搞了三四个小时才勉强搞好。”
刘强显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在他看来，研究生这养殖基地，不但有保安，还养了大狗子，绝对是安全的。
但是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邹浩晨咬着嘴唇，看着一脸无辜的刘强，最后他松开了拳头和他的衣领。
“B区仓库失窃了。刚刚穆老师已经找过我确认了。”邹浩晨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擦，那……你有没有跟他说实情？”刘强问道。
“没有，没什么好说的，实情发生了，多说也于事无补。”
“那不行，我们走，去跟穆老师说实情，我不要紧，因为我压根就没想要留在这里，但是你不一样啊。”说罢，刘强便拉着他往外走。
“没有用的，你看我现在也不发烧，浑身上下哪里都看不出来像是病的下不了床的人，去说那些反而适得其反。”邹浩晨摇了摇头。
“那，哎！真的对不起啊，我踏马的我……”刘强有些内疚的说。
“算了吧，即使是我在值班，也保不准不失窃，注定要倒霉，免不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他心里还是特别难受，这次恐怕要让王芳芳失望了，想起她对他那信任的眼神，想起她对他们未来的期许，想起可能因为这件事情他们将会……他不敢再想下去。
“走吧，回宿舍吧。”邹浩晨有气无力的跟刘强说着，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行，你等我把电脑关机，把电脑室的门给锁上。”说话间，刘强便去关机了。
邹浩晨好像没有听见刘强的话似得，自顾自的往外走。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来，他心烦意乱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想拒接，但看见来电显示上面是“小宝贝”，手从拒接的方向转到了接通键上。
电话里，王芳芳没有说话，在抽泣。
“怎么了，芳芳……”
“我家里出事了，早晨，我堂姐打电话给我说……说，我爸他……”王芳芳一直抽泣，断断续续的说着。
这下，邹浩晨把自己的事情搁置脑后了，柔声的安慰着她:“你别急，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