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彻底的告别
“不好意思，你有见过凌雨芷吗？就是一个瘦瘦高高的、扎着高马尾的……”
“唉，我说雷哥，你别开玩笑啦，那个妞天天跟在你背后，如果连你都不知道她在哪里的话，咱们兄弟几个谁会知道她在哪里啊！”
哄笑声在自助餐厅的一角里响起，不带有恶意却又充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回应，人类总是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动物，因为个人的力量实在太有限了，插手别人的事总是带有风险，而这种隔岸观火的作风多数人甚至称其为一种难得的智慧。
雷晓斌没有气馁，只是向下一个熟悉的面孔走去。
“那个在到处问的家伙，总感觉有点眼熟啊……”萧麟一边跟着墨疏涯再自助区转悠，一边偷闲看向四处乱窜的雷晓斌，“好像是二班……总是出现在叶子武身边的雷晓斌？哦，对，那个有钱人家的少爷，这次墨岚能来还多亏了他。咦，你干嘛看着我。”
墨疏涯手里捧着一块巧克力蛋糕。萧麟已经见证了这个小不点吞下了十几个蛋糕而依旧活蹦乱跳不肯撒手的样子，哪怕是甜品这样高热量的食物似乎也填不满他无底洞的胃。
“你说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墨疏涯在那个人身上感受到了Gluttony*和Lust**的浓郁气息，但那个人身上居然还带着Sloth**的选定标记。
*Gluttony：暴食。凌雨芷对应的“七宗罪”代号。
**Lust：淫/欲。
***Sloth：懒惰。
虽然他早知道Lust为他找到了Gluttony和Sloth，但他并没有刻意去见这两个人——既然标记已经下了，什么时候去找都是一样的。只要是人，必定有所欲念，以他们的愿望为代价，总是能够换到他们的灵魂。Gluttony就是这样主动召唤了他，并且成为了他的部下。
但Sloth却没有。从始至终他都只和Gluttony接触过，甚至连Sloth是谁都不知道。如果说Lust是因为与他关系不好而隐瞒不报，那么眼前的这个叫雷晓斌的人身上还带着Gluttony如此浓烈的气息，为什么Gluttony从来都没有向他汇报过，这个家伙其实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难道说凌雨芷还有什么值得隐瞒自己的东西吗？为了守护别人，那个女人用自己的灵魂为代价向魔王换取了属于Gluttony的力量，并且丧失了所有感情的能力。既然没有了感情，那还有什么值得在魔王面前隐瞒的事情？
除非……他就是当初她放弃灵魂也想要守护的人。
墨疏涯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的少年，哪怕爱情故事又多么感人，他也不会轻易放弃自己复仇神界的计划。Gluttony也许还没有意识到，一旦被那个标记选定，哪怕她把这个人掩藏得再好，也一定会被墨疏涯发现。
“啊？你认识他吗？雷晓斌。就是你问的那个家伙的名字。”
“我不认识，我只是有点好奇，你怎么什么家伙都认识。”现在连魔王都认识了不是吗？
萧麟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这个，都是同学嘛。自己身边的情报消息我还是很通透的，只是刚才一时间没想起来而已。雷晓斌现在在找的应该是他家那个叫凌雨芷的小女仆。虽然不知道他们俩是什么关系，不过凌雨芷不在他身边带着的确是挺奇怪的。明明天天都黏在一起来着。”
凌雨芷当然不在雷晓斌身边。因为尤子涵的忽然出现，凌雨芷也马上察觉到了这一点，正在以Gluttony的身份前往魔域向魔王禀报。事实上，Greed也怀揣着自己有些突破天际的猜测赶往魔域找墨疏涯求证。但他们都没有想到，墨疏涯这个两百年来从未离开过魔域魔神宫的家伙，居然在这个关键时刻忽然跑到了乐璃和墨岚所在的现世，甚至和无关紧要的人谈天吃饭了起来。
“认识越多人意味着与越多人有了牵连，很容易就会被卷入各种各样的麻烦和纷争中。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执着于认识身边的所有人？”
他就是这样，如果他当年没有认识陆莲华，没有认识秦少羽……是不是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杜绝了所有可能，他可能根本不是现在这个落魄而阴森的模样。
“你在说什么胡话啊小鬼头。”萧麟伸手弹了一下墨疏涯的脑门，墨疏涯吃痛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气势汹汹地瞪着萧麟，“认识可不是打一个照面。我了解他们最基本的背景情况和人际关系，掌握了他们的信息就等于掌握了他们的心理，与这样的人接触起来才不会落入被动的局面。就算是被卷入纷争的话，我也可以做一个把控全局的旁观者，而不是任人操控的棋子。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上什么人，与其被命运捉弄，不如主动去面对命运。你还是个孩子诶！不要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大人世界的东西好不好？像你这个年纪，就应该快快乐乐地出去交朋友，不要因为害怕被伤害就放弃了被爱的资格啊。”
他不是害怕，而是已经。但也许他仍然是害怕的，也失去了被爱的资格。
“萧麟。你是这个名字没错吧？”
“啊，是啊，怎么了？”
“你蹲下来一下，我够不着你。”
萧麟一脸莫名地蹲了下来，平视着墨疏涯。
墨疏涯伸出爪子，狠狠地在萧麟额头上回敬了一个弹脑门。
“擦嘞？！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臭小鬼你什么毛病啊！”
墨疏涯满意地看着萧麟额头上出现的魔纹渐渐隐入皮肤，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是魔王亲自给予的守护符文，能够使萧麟阻隔一切魔域之人造成的魔法伤害。
“这是对你的报复。就算是小孩子你也不能弹脑门儿。”
他是从心底里羡慕萧麟的。这个单纯的人并非没有经历过人世间带给他的伤害，但他依旧能够保持着淳朴和通透的心灵，怀抱所有的宽容面对别人的人生，无论是正确或错误，成熟或幼稚。他希望这样干净的人永远不要卷入这场与他无关的纷争，就算是对曾经的他一种别样的救赎——和彻底的告别。
他暗中向Gluttony传去了一条命令。
“回收Sloth。计划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