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互辩

那道白光很快向乐璃身上隐隐发出的坐标气息冲来。由圣殿大军身上散发的光明气息汇聚成的白色光带最后停留在七宗罪大阵的上空。

“看来那个身为Greed的女人最后还是失败了啊。哪怕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也还是斗不过你啊，墨疏涯。”

墨疏涯挥剑相指：“贺守尘，你也承认自己和Greed的私下交易了吗？圣殿大祭司和魔域七宗罪勾连？”

贺守尘也不恼，反而笑呵呵地说道：“只要能彻底摧毁魔域，让神界一统至高位面，我不介意和谁合作。反正最后也是你们魔域狗咬狗，何乐不为呢？”

墨疏涯听了更是火冒三丈，差点就想冲出去和贺守尘一较高下。然而贺守尘却将目光转向站在后面的乐璃：“圣女殿下，你果然还是逃到了魔域，背叛了光明神，同不祥之子一起投靠了魔王墨疏涯。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光明神赐予的祝福呢？”

墨岚能感觉到众人的目光此刻都汇聚到了乐璃身上。墨岚此刻也感到了一丝紧张——此刻乐璃的每一句话都很可能影响到整个神界未来对他们乃至这场战争的评价。

“贺守尘，你觉得我对不起神明赐下的祝福，想要围杀我，是因为你觉得你可以代表神明的意志吗？”

乐璃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清。贺守尘知道，这是一个语言的陷阱——因为在圣殿的宣传里，圣女圣子才是光明神唯一的代表。

如果他自认可以代表神明的意志，那不仅暴露了他的野心，更把他和供奉神明的圣殿乃至信仰光明神的千万万民众放在了比自己低下、乃至于不屑的地位上。

“我只代表神界子民的意志。神界的子民向神明祈求而得珍贵的祝福，而得到祝福的人自然要背负其守护庇佑神界子民的义务。而你背叛了神界，我自然有资格代表神界收回这份祝福的力量。”

贺守尘的这番话真是一点毛病也无——既彰显了神明的高贵和仁慈，体现了自己务必坚定的信仰，又“代表”了神界亿万子民的的呼声，生生将乐璃逼到了整个神界的对立面上。

乐璃也不急不躁。现在圣殿的大军里必然也有许多不明真相的人，他们不是圣殿的走狗，却被圣殿所蒙蔽。而现在，他们有机会亲眼见证谁是谁非，贺守尘肯定也不会突然发作来攻击他，否则就愈发显得他心虚了。

因此她相信只要她继续提出异议，贺守尘也只能见招拆招地对付他。于是她继续问道：“照你这么说，神明把力量交给我，反而是他的错了？”

“神明并没有犯错，他只是认为你作为上一任圣女的后代，又有强大的光明天赋，是最有希望成为庇佑神界的人。哪怕是神明，也只能从已经发生的事情中推断未来。可你显然辜负了神明的期望。”

这个说法倒是稀奇。贺守尘并不认为神明是全知全能的存在，反而称神明的选择并不决定未来。这似乎有些违背圣殿的教义，但乐璃却知道这是贺守尘真实的想法。

贺守尘想要剥夺光明神的祝福，显然是想要化为己用，但这件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本来就违背了神明的选择。贺守尘现在的做法相当于在混淆神明选择所代表的含义，把神明所选变得不再如此绝对和神圣，而人定胜天才是命运的真实。

乐璃并不反感这样的想法，甚至她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贺守尘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必定要在神界宣传这样的观点——这其实也有利于揭开真相后洗去墨岚身上的污名。

神明所选并无善恶之分，神界魔域也没有是非之别——一切都是命运所使。

无论是她，还是墨岚，再如何不同，本质上也只是这个世间的人罢了。既然都是人，与生俱来的福和祸，又有什么可评说的呢？如果任凭命运摆布，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乐璃更明白，无论为了怎样的目的，贺守尘这样以伤害别人为代价满足自己的私欲，本身就已经是错误的行为。

“照你这么说，神明是因为我的身世和才华，才选择的我咯？而你贺守尘认为，我的心性并不匹配吗？”乐璃微笑着，“可我也觉得，在场的各位没有资格呢。”

全场一时间陷入沉寂，而后圣殿众人爆发出惊天的议论声。

虽然是她神明所选，但乐璃死后，神界自然会有别人继承光明神的祝福。显然这番话在人们眼中，实在是太过嚣张了。

“我不喜欢天命所致这样的说辞。但无论是光明神还是魔神的祝福，同时落在神界的地头，最后却全被逼到魔域这一方，本身真是对圣殿再好不过的讽刺了。”

乐璃嗤笑了一声：“如果非要说能力，你们当中也就贺守尘有那么几分资格。可惜，你这样的人，就算再怎么天赋异禀，神明也不会瞎了眼选择你，让整个至高位面陷入生灵涂炭。”

“统一才是大势所趋！顺昌逆亡，妄图维持脆弱而微薄的表面和平，不过是你们的一厢情愿和一己之私。至于战争和牺牲，那不过是在所难免的。”

贺守尘说得正气凛然。但乐璃知道，他想要实现的不过是自己的野心罢了——神魔两界纠缠斗争上万年，自然也有统一的时候，但终归没有结束分分合合的历史，民众也并不因为战争而受益几何。

贺守尘不过是想做那一统天下的人，偏要把这说为神界亿万子民的共同心愿——可哪怕果真如此，难道魔域子民就不是子民了吗？

但这样的话乐璃不能说。她知道自己和墨岚都有这样的心思，想要守护两界子民共同的、真正永久的和平。但对积怨以久、厮杀纠缠上千年的两域人民而言，想要放下仇恨，显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成功的。

在这样的心态下，如果他们说出什么彼此理解同样重要的话，只会引起两边人的怒火。

乐璃坚持自己的心愿，但不会凡事莽着上。她选择在别的地方找贺守尘的痛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