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交易
这场复仇的源头，那个支持了墨疏涯近百年仇恨之火的柴薪，从一开始就是虚无的假象。
他甚至不需要亲自找陆莲华求证什么，或者向Greed问询证据。单单是那双金色的眼睛——魔神祝福的象征，就足以成为乐璃是他血脉的最好证明。
如果说同时承载神界身份和魔域魔力的，还有像墨岚那样天生的异类；那么世界上有一个可以同时得到光明神和魔神祝福的人，那必定是魔王和圣女共同的后人。
这样好像也能理解为什么魔王的继承者会降生在神界了——毕竟这一届的准圣女可是魔王的女儿，至高位面的平衡下，魔王继承者不可能再出自魔域。
至于墨岚为什么不早些把真相告诉自己……墨疏涯也完全能够明白其中缘由。
除了Greed有能力也有办法混入轮回涧，并且动用自己天生的力量回溯当年所发生的一切，谁也不能确定乐璃真的就是魔王墨疏涯的血脉——除非是他本人，能够直接在金瞳中感受到力量的共鸣。
想必墨岚多次返回神界，除了想要揭开探寻圣殿和贺守尘的阴谋，更重要的也是找到陆莲华，向当事人寻求当年的真相吧。
如果冒然把这样的猜测告诉墨疏涯，结果真相却并非如此——那么原本就对乐璃并无好感的墨疏涯很可能再次受到刺激，从而把乐璃从无关紧要的人当成需要消灭的目标。
虽然墨岚现在实力已经比未当上魔王之前的他强大许多，但魔王继承人终归无法得到魔王最本质的力量传承，想要在他手下保住乐璃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是为什么？陆莲华当年要用这样的方式把自己骗入轮回涧，用这样的方式将自己在这绝境困了数年，又用种种暗示蒙蔽乐璃是自己女儿的事实呢？
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恨陆莲华那么多年？又怎么会任凭亲生女儿在各个位面辗转重生那么多世，眼睁睁地、甚至亲手推动她落入必死的深渊？
那可是他唯一的女儿！
七宗罪大阵忽然开始剧烈震动起来。这是墨岚开始动用后手主动收走大阵的权柄。
墨疏涯对此并不意外。如果墨岚毫无准备就敢来破坏自己百年的计划，这种蠢货也没有资格继任魔王。
只不过他先前以为墨岚会在和自己尚有几分渊源的炎若身上做什么手脚，甚至萧麟也可能是在墨岚暗示下来接近自己的（虽然最后墨疏涯发现这货纯属就是自己跑过来挨打的），但他确实没想到，问题会出在雷晓斌身上。
Sloth的阵位开始摇晃动荡，发出不稳定的光芒。墨疏涯知道，那是自己给雷晓斌创造的幻境在发生异变。
看到凌雨芷错愕的目光，看来雷晓斌和墨岚的串联，的确是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一个约定和交易。
七宗罪之间本来就互有关联，如果说雷晓斌是Sloth的选中者，他身上属于人类本质里的那一点“贪婪”却并不会减少半分——不满足于幻觉，想要把一切美好都带入真实的现实中。
“不仅仅是凌雨芷，我说过，你也是被选中的人之一。墨疏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他迟早会以你的愿望作为诱饵，让你自愿成为sloth的祭品。”那是雷晓斌轮回后第一次和这个最接近真相的男人进行一场对话——对当年墨岚模棱两可的言语的一个最好的补充。
“我应该怎么做？对我来说，会不会成为祭品并不重要，我只是想……想让原来的那个雨芷回来，想让原来那些快乐的时光回来……”
“回到……过去吗？”墨岚对这个回答似乎并不意外，“过去即去，自然是回不了的。但现实中做不到，墨疏涯却可以让你幻境里实现——绝对真实的幻境。”
雷晓斌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但我也明白，假的终归是假的。如果雨芷……不在了，那么沉湎于美好的幻境也未尝不是让人心满意足的选择。可我明知道真正的雨芷在现实中依旧失去了感情、像行尸走肉一般活着，我又怎么能在幻境中潇洒自在。”
“你能这样想最好。但我也要提醒你，他完全可以做到让你忘记自己身处幻觉之中。既然一切都是‘真实’的，自然不存在‘幻境内外’的概念了。”
“我难道就没有办法拒绝吗？如果我不愿意成为sloth，他会把我抹杀吗？”
墨岚耸了耸肩：“不会。因为他等不及新的sloth出现了。但他也有千千万万种办法让你屈服，比如，用已经成为Gluttony的凌雨芷，他想怎么威胁你就怎么威胁你。”
雷晓斌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怎么选择都是惘然，哪又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但既然你来找我了，我就能给你提供第三种选择。”
“你？第三种选择？”雷晓斌似乎并不以为意。
“不管你最后的选择如何，我将来必定要找墨疏涯做一个了断。我不会让七宗罪大阵成功，至少不会把主阵权交给墨疏涯。如果这场新的神魔大战真的打起来，一切才真的没有办法回头了。”墨岚不以为忤，继续解释道，“如果你愿意，我打算在sloth对你的标记上做一点手脚，方便我同时掌控这一阵位。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内，我会解除七宗罪大阵对祭品灵魂的束缚。虽然无法恢复以往，但至少我可以还给你一个失去记忆的、但神志正常的凌雨芷。
“如果无法回到过去，至少你可以在未来重新开始，不是吗？”
似乎是思想斗争了许久，雷晓斌问道：“如果你失败了呢？”
“如果我失败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你将来会迎接的那个陷入幻阵、失去自我的局面罢了。墨疏涯没有时间等新的sloth出现，当然也懒得等新的继承者上任了，我自然也会尽力保下你们两人。总之，无论如何，这个选择不会亏你半分。”
“那么……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我应该做些什么？”
“你不用刻意去做什么，一切交给我。你只需答应墨疏涯，经营好你的幻境即可。在将来，会有人帮你把他们中的一部分投入真正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