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不会再对你撒谎
那是墨疏涯最不想听到的话，他不可揭开的伤疤。他绝不会因为同样的理由再次失败，也绝不会放过眼前这个大言不惭的女人！
根本无需思考，墨疏涯加强了自己手中的攻势，Greed瞬间疯狂而充满杀意的魔氛笼罩。
然而Greed镇定自若。她将过渡的魔力保护罩彻底打开，乐璃的身形清晰地在眼前浮现。与此同时，终于完整了的灵魂引动了诅咒，一道光线不可阻拦地向神界方向投去，指引了圣殿之人前来。
“不——！”
在墨疏涯还没有领悟到Greed为什么要拿乐璃作为一次性挡箭牌时，墨岚凄厉的呐喊穿透耳膜。
墨疏涯在朦胧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正在以一种不可挽回的姿态向自己飞逝而去。但这毫无线索。
Greed将乐璃猛地推入更加狂躁凶恶的魔氛中。
“快停下！墨疏涯！立刻！”
虽然现在意图攻击Greed的人是自己，但想拿乐璃送死的人可不是他。他能够理解现在墨岚束手无策而失去理智的控诉，但他难道不更应该对Greed说这样的话吗？
“你会后悔的！快停下！”
除非墨岚知道Greed绝不会就此停手，反而是自己有被劝服的可能？开什么玩笑，现在可是不死不休的场合，他怎么可能为了墨岚和乐璃……
等等，他要怎么样做才可能后悔？
他忽然意识到也许墨岚和Greed一样，掌握着什么他所不知道的重要线索。唯一的区别是墨岚在此之前尚且举棋不定，而Greed已经计划借此攻击自己并且付诸行动。
可那究竟是什么？这和“情”又有什么关系？乐璃？那可是和自己差了一轮的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哪怕和陆莲华长得再像也只会让他想起陆莲华当年对自己的伤害，还有秦少羽那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么说起来他好像还没讽刺过墨岚。乐璃的生父虽然不为人知，可陆莲华当年最亲近的同辈异性除了自己便是现在的圣殿大长老秦少羽了。如果果真如此，他们之间那可就是不伦之恋，在他们知道了真相之后要怎么面对自己的感情？这本来也是他准备拿来动摇墨岚的方法。
这些混乱而模糊的思绪在他的脑海中只闪过了一瞬，他的眼睛依旧注视着魔氛最浓郁的地方。那个和陆莲华长得如此相像的女孩就漂浮在那里，紧闭着双眼，有一种违和的平静感。
墨疏涯敏锐地感应到，魔氛在她周围洋溢着莫名的兴奋，就仿佛找到了归宿一般冲击着她脆弱的躯壳。女孩像冰冷的瓷娃娃一样随时可能碎裂。
他收了手。让乐璃死在自己手下本就不是他的初衷，他不希望墨岚把这笔账记在魔域头上。
但现在已经不是他收手就可以停下的了。
墨岚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索性不再对他喊话，而是奋力向Greed冲击而去。
他的魔王继承人也已经强悍到了这样的程度，可以在几乎完成的七宗罪大阵中来去自如，可以直面他和Greed其中任何一个人。墨疏涯恍惚中想起，当年第一次遇见这个男孩时，那还只是一个瘦弱无助的少年。
为什么会忽然回想起往事来？
七宗罪大阵也在这样的冲击中摇摇欲坠——但墨疏涯知道，那也仅仅是摇摇欲坠而已，结局并不会改变。
不知道是不是墨岚情绪波动而且靠得太近的缘故，他忽然感觉周遭的轮回之力开始没有规律地在乐璃身边活跃跳动，甚至游走起来，仿佛某个能够掌控轮回之力的灵魂垂死的挣扎。
但那种不安更加剧了。
他渐渐开始听不清魔氛和轮回之力游动的声音，听不见墨岚的嘶吼，听不见Greed的嘲弄。他在冥冥之中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因而目光始终驻留在那同陆莲华一样却也不一样的脸上，不敢挪开。
乐璃背后的空间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压迫而破碎，溢发出时空裂缝中充满死意的光。
而在空间碎裂的巨大响动中，女孩无意识地睁开无神双眼，仿佛错觉一样的金光在眼眸中流淌。
“咎由自取，自食其果。因果反复，谁能逃脱？”Greed手势翻转变化，将墨岚隔绝在自己所在的这片空间之外，“所有人都是一样。如果你当初不是因为左右摇摆不定，担心真相并非自己所想而给乐璃招致杀祸，直接把猜测告诉墨疏涯，说不定也轮不到今天由我来捅破这个秘密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怎么能确定！”
“那双眼睛啊。多么漂亮的金色啊，能让我联想到的东西也不多了。”Greed趁机一点点收复着七宗罪大阵。
她知道墨疏涯肯定以及预感到了什么，才会如此失神。而这本就是她计划之内的事情。
“你回到这里时需要东躲XZ，我却可以随时利用回溯查看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哪怕只是残破的片段，只要我动了心思去找，真相其实一直都安放在那里啊。”
墨疏涯脑海里闪过他和陆莲华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他们的相遇从一开始就充斥着谎言。少女用甜美的声音介绍自己的名字是“华莲”，而他笨拙地用母姓代替了自己的姓氏——
“我，我叫乐疏涯……”
他的大脑像卡壳了一般转动，曾经被遗忘的、或者不愿意想起的画面开始浮现出来。
“小涯，是的，我是神界的圣女，你是魔神之子，在一开始的时候我们都互相欺骗了对方。但你相信我，我从来都不想伤害你。我答应你，以后绝对不会再对你撒谎。我对你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所以，你也不要对我说谎啊。”
“小涯，我喜欢你啊。”
“小涯，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永远和你在一起。”
……
“唉，那是陆莲华的女儿吧？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她？她……叫乐璃。”
“不姓秦？”
“姓乐啊。”
“臭小子，你喜欢她？”
“呃……？嗯。我喜欢她啊。”
“婆婆妈妈的，那还真是让人不爽啊。”
“啊？……”
乐璃的眸子陡然一亮，两道属于魔族的竖瞳薄发出金色的光芒，甚至覆盖了时空裂缝中的光。
混乱的记忆里，墨疏涯终于想起了最初导致灾祸的那句谎话，引诱他堕入深渊的寄语——
“小涯，我想见你，我怀了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