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双面BTK杀手——丹尼斯·雷德
在FBI看来，想要确定一个杀人凶手为连环杀手时，有最重要的两个特征，即至少有三个人被害和被害人基本上都是陌生人。连环杀手之所以会不停地杀人，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对杀人上瘾，一段时间不杀人就会难受。
1974年1月15日，这虽然是个寒冷的天气，但刚刚放学的15岁的查理·奥特罗却十分兴奋，他欢快地向新家走去。查理一家人刚刚搬到一个环境安静的地方居住。
当查理兴奋地推开家门后，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于是就喊了一声：“有人在家吗？我回来了！”没有人回答查理，就连狗叫声也没有。查理立刻被这种寂静吓坏了，他觉得这种安静是如此的诡异。于是查理就跑向父母的卧室，他看到了一幕恐怖的景象，这种景象令他毕生难忘。
查理看到了父母的尸体，其中他父亲的手腕和脚腕都被捆绑起来，脸部朝着地面趴在角落里，母亲也以类似的姿势被捆绑起来，并且躺在床上，嘴里被一些东西堵着。查理愣了一会儿后，尖叫着跑了出去。闻声而来的邻居一边安慰查理，一边用查理家的电话报警，却发现电话线已经被切断了。
当警察赶到查理家中后，还发现了另外两名被害人，即查理的妹妹和弟弟。查理妹妹约瑟芬的尸体是在楼下的地下室内发现的，她的脖子被人用绳子勒住，然后吊在了水管上，她的身上只穿着一件T恤衫和短袜，下身则赤裸着，嘴里也被塞进了东西。警方还在地下室内发现了精液，但约瑟芬并未被凶手性侵犯，可能是凶手在对着约瑟芬自慰时留下的。查理的弟弟只有9岁，尸体在自己的卧室，他和父亲一样，不仅脸朝地面趴在角落里，手腕和脚腕也被捆住了，只是他的头部被套在一个袋子里。
警方经过简单的搜查后发现约瑟芬的手表不见了，而且女主人的钱包也被打开了，里面装着的东西都被倒了出来。最让警方感到意外的是，他们并未在现场发现抢劫和打斗的迹象，而且凶手也没有选择破门而入。除此之外，警察还发现勒死和绑着被害人的绳子都是从百叶窗上剪下来的，而被害人家中并没有这样的绳子，这说明那个凶手一定带着百叶窗绳和刀子，甚至有可能还携带着一把手枪。
警方十分重视这起惨案的调查，但过去了很长时间都一无所获。就在警察觉得这起案件可能会成为悬案的时候，他们接到了一个名叫堂·格林治尔的男人的报警电话，对方声称自己收到了“奥特罗谋杀案”凶手的一封信。格林治尔是《维奇塔鹰报》的编辑，他先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对方告诉格林治尔他就是凶手，并且让格林治尔去公共图书馆里找一本机械工程学的教科书。格林治尔带着好奇心去了公共图书馆，并找到了凶手所说的那本书，在书中发现了一封信。这封信描述了“奥特罗谋杀案”中许多不为人所知的细节，凶手还在信中表示：“我无法停止自己杀人的行为，魔鬼会继续为所欲为，它对我的伤害和这个社会对我的伤害一样，不过我是个能解救自己的人。现在，我每天都在梦想着一些人正在被我折磨。”这说明，凶手还在寻找下一个目标，会有更多的人成为被害人。
这封信中提到了一些只有警察和凶手才知道的案情细节，例如凶手提到他在杀害年仅11岁的约瑟芬时，先用绳子把约瑟芬的脖子勒住，然后吊到水管上，看着面前垂死挣扎的小女孩，凶手便开始自慰。警察立刻相信这是凶手寄来的，但是单凭这封信警察还是无法锁定嫌疑人。在之后的1974年到1978年间，凶手又犯下了3起命案，被害人与奥特罗谋杀案中的被害人一样，都是被捆绑住，致命伤都在颈部，都是被凶手勒死的。警方还在其中一个案发现场发现了精液，但被害人并未被强奸。
1978年1月31日，凶手突发奇想地打算给一名被害人写首诗，于是就又给《维奇塔鹰报》寄了一封信，但并没有立刻引起重视，因为这封信被寄到了《维奇塔鹰报》的广告部。凶手在家等了十多天都毫无音讯，为了引起公众的注意，凶手又往一家电台寄了一封信，他在这封信中描述了自己杀人时的兴奋感：“我已经杀了7个人，将来还会杀更多的人。”凶手还希望警方和媒体能给自己起个外号：“既然如此，我觉得你们可以给我起个外号，比如BTK绞杀手、诗人扼颈魔等。”在信件的署名处凶手写下了“BTK”几个字母，BTK是Bind,Torture,Kill的缩写，意思是“捆绑、折磨、杀戮”。如凶手所愿，他从此之后便有了BTK杀手的名头。
BTK杀手每次在杀人之前都会选好一个既定目标，然后再潜伏到目标住所附近，在进入目标人物住所之前，BTK杀手都会提前把电话线给切断。1979年的某天，BTK杀手选择了一个名叫安娜的老太太作为目标，但这位老太太却成功逃脱了BTK杀手的毒手。那天，BTK杀手按照既定计划潜伏到安娜的家中，但安娜迟迟都没回家。长时间的等待让BTK杀手渐渐失去了耐心，最后气愤地离开了。
这一年，当地的媒体收到了BTK杀手的最后一封信。BTK杀手在信中提到了自己的杀人动机：“我的大脑中居住着一个恶魔，这个恶魔会替我选择被害人。我每次杀人时也不知道被害人的身份，只有在读了报纸后才能知道。或许警察可以帮我阻止脑中的恶魔，但我自己却无法阻止。”
这封信看起来好像是BTK杀手在忏悔一样，从此之后BTK杀手就好像人间蒸发了，再也没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直到2005年被捕。但BTK杀手所带来的恐怖阴影却笼罩在当地许多年，当地人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检查电话线，如果电话线被切断，那么就说明自己已经被BTK杀手瞄上了，于是就会跑出去。许多女性每天下班之后，都会尽快赶回家中，然后把门窗都锁好。BTK杀手把这里的夜晚变成了一座寂静的鬼城，夜晚时分基本上没有人敢出来散步。
为了防止命案再次出现，警方也开始宣传安全防范意识，警告当地的居民一定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对于当地人来说，安全防卫系统成了必需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警方渐渐放松了警惕，因为BTK杀手再也没有作案，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否还活着，警方甚至怀疑BTK杀手或许是因为其他罪行被关进了监狱。
对于当地警方来说，BTK杀手对他们而言不仅是阴影，更是耻辱，BTK杀手成了他们办事不力的象征，让他们抬不起头来。为了能把BTK杀手追捕归案，当局不仅出动了大量的警力，还让联邦调查局也介入破案。1983年，美国警方发出了一道追缉令，还成立了一个破案小组，专门针对BTK杀手。这个破案小组在美国的许多城市搜集嫌疑人的血液和DNA样本，但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BTK杀手在沉默了30年之后，突然向《维奇塔鹰报》报社寄了一封邮件。在邮件中，他自称是警方通缉的BTK杀手，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他还寄了四张照片，其中三张是被害人尸体的照片，另外一张照片则是被害人的汽车牌照。在随后的几个月内，当地媒体和警方又收到了几封自称是BTK杀手的信件，而这些信件都被送到美国联邦调查局进行核实，核实的结果是这些信件都是真实的。
在一封信中，BTK杀手还提到了自己的情况，他说自己是1939年出生的，在20世纪60年代时曾经在军队服役。BTK杀手还说自己从小就十分喜爱火车，甚至到了痴迷的地步，不惜把家搬到铁轨附近。BTK杀手的信件中还提供了更多线索，例如他的第一份工作是电子机械师；他有个名叫苏珊的表亲搬到了密苏里州居住；他和一个名叫彼得拉的女人很熟，彼得拉有个妹妹叫蒂娜。警方认为BTK杀手寄信的目的就是挑衅，但实际上BTK杀手只是为了成名。
BTK杀手还十分喜爱文学，曾经写过不少诗歌，在20世纪70年代，他的两首诗还被发表了，其中一首名为《南希之死》的诗歌中所描述的南希就是他的被害人之一。警方根据BTK杀手的诗歌风格锁定了一位教授，但这位教授已经在几年前去世了，这条线索便断了。
不久后，警方又找到了一条线索。这条线索是美国一家广播公司提供的。这家公司旗下的一家电视台也收到了BTK杀手的来信，这封信更像是BTK杀手的自传录，不仅有章节还有小标题，他还给这封信起了一个名字，即BTK杀手的故事。在信件的结尾处，BTK杀手写道：“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吗？”有人分析，BTK杀手想为自己写一本自传，而自传的结局就是他被警方抓住。
根据BTK杀手的种种作为，警方开始意识到，BTK杀手是个渴望成名的人，不管这个名到底是好还是坏。了解到BTK杀手的这一愿望后，一名警察便在媒体上公开表示自己愿意和BTK杀手交流，这么做的理由就是希望BTK杀手能在成名的诱惑下渐渐浮出水面。
从2004年开始，BTK杀手虽然没有作案，但却总是和警察保持着联系。在频繁的联系中，BTK杀手开始漏洞百出，让警方掌握了许多有价值的线索。有一次，BTK杀手居然问警方：“警察能不能通过电脑软盘追踪到使用者的具体情况和地址？”如果警方回答不能，那么今后BTK杀手就要通过电脑软盘来和警方沟通了。在这个问题上，警方选择了撒谎，告诉BTK杀手，他们无法根据电脑软盘进行追踪。让警察意外的是BTK杀手居然相信了，不久之后一家电视台就接到了BTK杀手寄来的信封，信封中有一个软盘。通过这个软盘，警方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个名叫丹尼斯·雷德的嫌疑人。再加上调查小组所搜集的嫌疑人DNA样本的工作已经完成，最终在电脑的帮助下，警方发现DNA的样本和雷德很相似。在抓捕雷德的过程中，雷德的女儿也出了不少力。
在雷德被逮捕之前的半个月，他的女儿突然向某新闻网提供了一条爆炸性的消息，她怀疑自己的父亲就是那个被警方追捕了30年的BTK杀手。警方还对雷德的女儿进行了DNA检测，结果显示她的DNA和多起凶杀案现场所留下的DNA样本十分相似。2005年2月26日，警方潜伏在了雷德的住所附近，并在不远处的公路上将雷德逮捕。
雷德被捕之后，警察局在第一时间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公开宣布BTK杀手已经被逮捕了。这对于警察局来说可谓是一雪前耻之举，但真正导致雷德被捕的原因还在于他自己。如果雷德不选择和警方密切沟通，从此之后销声匿迹，那么或许BTK杀手就成了永远的谜。
接下来等待雷德的便是审判了。不久之后，年近60的雷德身着米色西装、打深色领带、戴着眼镜出现在了法庭上。在法庭上雷德告诉法官他放弃选择陪审团的权利，还冷静地承认了自己是BTK杀手的身份。从此之后，BTK就成了变态狂的代名词。
从此，雷德在公众的心中就变成了一个变态杀人狂，但在这之前他却是个普通的中产阶级，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雷德出生于一个正常的普通家庭，在念大学时突然跑去参军，在美国空军做了一名机械师，一做就是4年。在服役期间，雷德先后到过希腊、土耳其、韩国和日本等国家。退役之后，雷德回到了家乡，并进入大学学习。为了能拿到学士学位，雷德用了10年的时间。
用10年来拿一个学士学位，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时间都太长了一点儿，但对于雷德来说，这段时间是丰富多彩的，他除了上学之外，还得工作、结婚和生子，对了，还有杀人。
1971年，雷德结婚了，妻子是德裔美国人，两人育有一对儿女。夫妻二人的感情也十分融洽，大多数时间都形影不离地待在一起。雷德还十分喜欢去教堂，并且和一个牧师的关系不错，总会给教堂带些意大利酱和沙拉。
1974年，雷德在一家家庭保安公司找了一份工作，主要负责给客户家中安装监控系统。雷德在这里干了十多年，自从雷德成为这家公司的员工后，这家公司的业绩就开始蒸蒸日上。因为当时的雷德不仅安装监控系统，还杀人。在BTK杀手的阴影下，恐慌的人们自然会花钱给家里安装监控系统，而且监控系统还成为当时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东西。
在离开这家家庭保安公司之后，雷德找了一份人口普查的工作，并成了外勤业务主管。在周围人的眼中，雷德是个热心肠，不仅积极参与社区的教堂事务，还义务担任了童子军的队长，会耐心地教孩子们打绳扣。
一年后，雷德又到动物监管中心工作。在当地人的眼中，雷德不仅很热情，而且能严于律己。所以在雷德被捕之后，周围人都不相信他居然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BTK杀手。
在审讯中，雷德回忆了自己第一次杀人的经历，他说当时他切断了奥特罗家的电话线，向奥特罗夫妇讨要食物，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警察没有发现破门而入和打斗的迹象。当雷德意识到奥特罗夫妇似乎试图记住自己的外貌时就起了杀心。在杀害奥特罗夫妇后，又顺便杀死了他们的一双儿女。雷德还说自己在杀人之前一般都会制订多个方案，主要分为三个步骤，即“钓鱼”“猎捕”和“杀死”。在正式开始行动时，雷德就会选择其中一个方案执行，如果失败了，就会换下一个方案。雷德还交代了一个公文包，这个包里面装着绳索和其他作案工具，每次杀人时雷德都会带着这个公文包。
最终，雷德被判处了10个终身监禁。在1994年，堪萨斯州就恢复了死刑。雷德之所以没有被判处死刑，是因为法庭认为雷德犯下的杀人案件都是1994年之前的，所以他只需要对1994年之前的杀人案负责就可以了。
【犯罪心理分析】
在雷德这个BTK杀手的身上，有一个显著的特征，即截然相反的两面性，残忍杀手和和善中产阶级这两种形象很难被人联系起来。或许正是因为这种伪装，才让警方无法追踪到雷德，毕竟在警察的心目中，雷德绝对是一个合法公民，而且也没有作案动机。
大多数连环杀手通常都是流浪汉，没有稳定的工作、稳定的人际关系，而且都是单身。但这些特征显然都无法在雷德身上找到，因为雷德不仅有稳定的工作和家庭，还有着不错的社交能力。
在FBI看来，想要确定一个杀人凶手为连环杀手时，有最重要的两个特征，即至少有三个人被害和被害人基本上都是陌生人。连环杀手之所以会不停地杀人，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对杀人上瘾，一段时间不杀人就会难受。连环杀手在杀人之后，会获得一种心理上的满足感，这种满足会让他们回归到正常生活之中。但不久，这种满足感就会渐渐消失，连环杀手就会变得焦虑起来，会幻想杀人，最终付诸行动。这种杀人的行为一般会在被捕后才会结束。因为对于绝大多数的连环杀手来说，杀人以及杀人的幻想就是获得快乐或者是排遣痛苦的方式。
显然雷德并未中招，雷德在一段时间内频繁作案，但之后却销声匿迹，长达30年都没有杀人。而且雷德还能一直戴着和善的面具和妻子生活在一起，他的妻子也从未发现过雷德的反常行为。
虽然雷德在长达30年的时间内都没有杀人，但他还是耐不住寂寞选择和警察联系，这么做便可以让BTK杀手重新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中。对于雷德的这种反常行为，警方认为雷德是希望BTK杀手可以显得更真实一些，或者雷德希望自己被抓捕。一个专门研究犯罪心理学的教授认为，如果雷德不尽快被抓捕的话，或许会继续杀人。
不论雷德到底是出于什么动机重新出现在公众和警方的视线中，警方都决定公布雷德的信件。这样不仅可以刺激知情者的记忆，还能诱发雷德更大的反应。
作为一个专门研究连环杀手的犯罪心理学副教授，史蒂夫·艾格对雷德十分感兴趣，他认为雷德属于双面连环杀手。在妻子儿女面前，双面连环杀手会表现得十分正常。但当双面连环杀手想要杀人时，就会寻找自己的猎物，此时他们就会以残忍的屠杀者形象出现。
虽然雷德的这种双面行为就像人格分裂一样让人难以理解，但一位连环杀手小说的作者杰克·立文的一个比喻却可以解释：“这些杀手的心理就和在死亡集中营中工作的医生一样，工作时冷酷无情，但回到家就会变成正常人，可以和自己的孩子玩耍嬉戏，可以和朋友家人谈笑风生。”
在FBI所划分的连环杀手类型中，雷德显然属于有组织杀手。通常情况下，有组织杀手在杀人之前都会制订一个计划，在这个计划中，有组织杀手不仅会设计杀人的过程，就连逃跑路线也会制订好。此种类型的连环杀手虽然会杀陌生人，但在选择目标时，却十分小心，所以基本上不会失手。
对于警方来说，有组织杀手是种危险的存在，而且很难被抓捕，因为他们不仅有很强的社交能力，还具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在案发现场，有组织杀手通常不会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还会带走自己的作案工具。此外，有组织杀手还具有很强的自控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