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无休止的争端
每年过春节，小森给奶奶拜年后，奶奶都形式性的给他一百元压岁钱，这也是小森每年的全部压岁钱。
“那时候我坐在桌前，拘谨的都不敢说话，心里也特害怕，我奶就坐在对面，我像是在面对自己严厉的班主任一样。”小森说。
也正是靠过年的契机，婆婆与媳妇胜梅才能缓解冰冻的关系，然而过了一阵子又恢复原来的样子，婆婆继续找一大堆莫名其妙的理由大骂胜梅，甚至还会骂她视力不好的母亲“老瞎……怎么不早点死。”那个字不能讲。不过这些胜梅都选择了忍受，没有和娘家的人讲任何事。
好女两头瞒，贱女两头传。如果她把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完整的告诉家里人，那结果只有一个——就是离婚，而这也是胜梅最不希望看到的，她担心年幼的儿子在单亲家庭中成长，所以一直默默容忍，这也更助长了婆婆与小姑子的嚣张气焰。
比起在单亲中成长的孩子，小森的童年也许更痛苦，他自己也讲道：“单亲家庭的孩子，就好比从小失去了一条腿，不痛不痒，只是看到自己与别人不一样，或者受到歧视时会伤心难过。而我呢……我的腿虽然健全，但是却不断有人用刀片，在这两条完好的腿上刮口子，直刮到鲜血淋淋才肯罢休，并且不断往伤口上撒盐，等伤口要结痂的时候，又有人把腿上的痂撕掉，继续刮伤口、撒盐，如此循环……”
度过了一个，又有一个风波，却发现下一个风波已经袭来，甚至来不及应对就发生了……
由于一家人户口是分开的，当婆婆知道一家三口的户口本在胜梅手里时，婆婆顿时五雷轰顶，刚开始只是简单的打砸谩骂，时不时弄出点响声来发泄自己的怨气。母子俩仍大气不敢出的躲在房间里，胜梅用双手捂住儿子的耳朵，怕他受到惊吓，每一次摔砸的巨响，都会让胜梅哆嗦一下。
可能是因为胜梅并未出去询问情况的原因，婆婆突然冲进房间，手里提着菜刀，抓起胜梅把她按在柜子前，婆婆一手抓着她的领口，另一只手把菜刀架在她脖子上，胜梅想要挣扎却怎么也动不了。婆婆不断的大叫着：“你把户口本给我！把户口本给我！不给我就杀了你！”胜梅哆哆嗦嗦的回答：“行！行！我给你！”婆婆提着刀一直在小屋门口守着，直到接到了胜梅递过来的户口本，才狠狠的把菜刀摔在桌子上回屋去了。
从发生这件事到结束，小森一直愣愣的坐在床上一言不发，他并没有哭，也没有大喊大叫，也许他是被吓傻了，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他不知道以后还要怎么面对自己的奶奶，这个本来可以很亲密的人，却在他心中留下了一张女巫的脸……
至于胜梅婆婆为什么要抢户口，我猜想是因为害怕儿媳妇偷着更房名，才选择了这种极端的方式。成民听说这件事虽然也很恼火，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对母亲性格很了解的他，也只是草草的找母亲谈了谈……
无论争吵多么激烈，成华第二天总会准时出现在婆婆的屋子，房间里依旧嘻嘻哈哈有说有笑。小姑子是社区的低保户，享受每月几百块的待遇，但她这个低保户却略有不同。为了逃避定期检查，她经常把自家养的狗，放在成民家中母亲的房间，而据说家里有宠物是不可以享受低保的，不晓得她是怎么钻的空子。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得不到保护，相反不够资格的人，却还能恬不知耻的享受着各种特殊待遇，就为了那每月区区的几百元钱，而选择偷偷摸摸的过日子，算了不讲这些了……
而有时婆婆还要帮女儿遛狗，本来她就很反感这条狗，哪次溜完回来都唧唧歪歪的，嘴里骂骂咧咧又摔又砸，好像是想找个人撒气似的！
相比于自己的孙子，奶奶更心疼自己的两个外孙，小时候起早贪黑的接送他们上学，有好吃的首先想到两个外孙，儿媳妇做的鸡鸭鱼肉，也偷偷留给外孙子吃，对于自己的亲孙子，基本不管不问。按照小森的话讲：“不作（北方词，读做一声，译为‘闹腾’）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其实姥姥疼爱外孙子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是女儿的孩子。小森用手指了指屋外的一处角落说：“以前一到冬天，我奶就在那儿腌一大缸酸菜……给我姑和我哥吃，我们看着都慎的慌，我妈还劝过我奶，说给小孩子吃太多腌制的东西不好，我奶就是不听，现在我姑和她儿子都有高血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太多酸菜导致的……”
生活刚刚稳定没多久，婆婆就又开始了刁钻跋扈。刚开始是因为胜梅夫妻在晚上下班后，一家三口正在床上吃饭，婆婆突然把水舀子狠狠摔在屋外的桌子上，发出很刺耳的声音。本来听见婆婆出房间的声音后，三口人就收住了话语，她这突然的声音，把胜梅和小森吓的身体一哆嗦，胜梅有些气愤的狠狠指了指屋外的婆婆，她内心极度愤慨却没有任何办法。婆婆突然大骂道：“在屋儿吃他妈什么好吃的呢！”起初三口人并没听清楚，婆婆还在继续骂着，各种难听的脏话，不重样的出现在屋外。
终于，丈夫忍不住对胜梅说：“你把这些菜拿出去给咱妈看看，好像咱们吃什么好吃的似的！”胜梅听了丈夫的话，一样一样把屋里吃剩一半的食物，放在屋外桌子上，并且做着解释，婆婆并没理会，还在破口大骂。丈夫终于忍不住，皱着眉头说：“妈！我们吃什么好吃的了？都是些素菜，这不全在这呢吗！你要是饿了，就直接说，我让小梅给你做点吃的，也不至于这么骂吧……”而这些话似乎起到了作用，婆婆在屋外转了一圈，回到自己的房间再也没出来……
第二天傍晚，成民上夜班不在家，小屋里就只剩下胜梅母子，在小声的听着一台陈旧的收音机。婆婆似乎还对昨天的事情耿耿于怀，于是又开始在屋外大骂着，母子俩心惊肉跳的呆在房间里，大气都不敢出。突然，婆婆拿起厨房的菜刀，用刀背疯狂的砍砸着小屋的门框，最后房门都砸的震开才肯罢手，胜梅哆哆嗦嗦的把房门关上。此时的婆婆已经回到自己房间，她似乎已经发泄完自己的怨气，可在小屋的母子俩，却遭受了怎样的心里惩罚？！家庭暴力可不单指夫妻间……
这件事胜梅并没和丈夫讲，她知道就算讲了也不能改变什么，婆婆也许还会更变本加厉的“惩罚”，因为丈夫不可能天天在家。直到现在，这套旧房子的房门上，依旧留着当年婆婆用刀背砍出的“伤口”，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
婆婆的刁蛮在小区里都是出了名的，从生活中的小事就足以见得。记得有一年，婆婆因为和成华发生口角，而无处泄气的她，竟把火气撒到儿媳妇身上。她端着一盆水，推开小屋的房门，二话不说的就把那盆水全部泼到了床上，而后又像没事儿人一样回到屋里。胜梅全身多处被淋湿。她擦干了身上的水渍，气愤的从家中离开，一直在大街长椅上坐到晚上。她还像以前一样，没有手机联系爱人，但就算联系又能怎样呢？这件事最后也不了了之，如果胜梅与婆婆争辩，会让人觉得是在欺负老人，因为大家会普遍同情弱者，所以只能无限度的容忍。其实都忍了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是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