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追寻父亲的背影”

《追寻父亲的背影》

据母亲说，在父亲刚刚死去的几天里我不知是怎么了哭个不停。当时我还不会走，我就用两只膝盖跪在地上-爬到外面望着屋顶不停地哭泣。没有谁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就连我自己也什么都不记得了。再加上母亲在那段时间也整夜噩梦连连，常常都会梦到父亲眼睛都哭肿了，他向母亲说他舍不得母亲、舍不得我和姐姐。这也许是我和父亲的灵魂在做最后的永别吧。用这种特殊撕心裂肺的哭声去告别彼此之间割舍不断浓浓的亲情，这可能是一种最合理的解释吧。

同时父亲的突然离去也给姐姐带来了很大的伤害和自卑。她当时也只有7岁读一年级，父亲没有死的时候，她是多么地幸福、快乐无忧无虑的生活着，在学校和同学之间都是嘻皮笑脸开开心心露出最灿烂的笑容。可是就当父亲死后在她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一片很大的阴影。在家里不爱说话还时不时地会哭泣，在学校也不和同年的小朋友玩耍了，也很少和他们说话了，而只会一个人趴在课桌上和躲在一个角落里去幻想父亲的摸样，用凝视的目光去看父亲远去的背影。

出现这些一系列的事情就能够体现出一件事情。那就是一个父亲在孩子的心目中、一个丈夫在妻子的眼中太重要了，他在一个家庭中所扮演的角色就像是一根顶梁柱，就像是一把保护伞时时刻刻都在保护着我们。可是这把保护伞一旦没有了我们好像要露宿街头一样，不管是生活上还是精神上都带来巨大的打击。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父亲离开我们都有20年了，更是关于父亲的点点滴滴、父亲的一切都显得那样的模糊那样的遥不可及。那些零零碎碎童年的记忆好像只能在我深邃的梦境里面隐隐约约地浮现过。

那些若隐若现的画面让我对父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向往。我从小就在想一个问题，父亲是什么？为什么别人有父亲而我没有，我的父亲去那儿了？他为什么不会来看我们？等等…这样的问题。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问题也渐渐地明白了。

不管时间怎样的流逝、年龄怎样的增长、相隔有多么遥远，我对父亲的那份思念之情丝毫没有减弱只会越来越浓。甚至我有的时候把父亲给神化了，开始不断地幻想出父亲高大威武不屈的样子和他每一个瞬间的表情，也慢慢地去体会父亲在孩子心目中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角色彼此之间又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说实话，我渴望这份感情，因为我从来没有感受到什么是父爱。每当我看到和我同年大的孩子喊自己的“爸爸”时，或者有谁受了谁的欺负了，他都会第一时间会说“我告诉我的爸爸”此时此刻从他的口中所喊出来的“爸爸”就是他最大的靠山，一个不可越过的榜样。

有时我在想；在他要说“我告诉我的爸爸”的那一刻，他为什么要提起他的爸爸呢？他对他的爸爸是一种怎样的情感，而爸爸对于自己的子女所付出的那份慈爱在孩子的心中又是一种怎样的份量和感觉呢？这些都是我无法体会和想象的到的。

就像前不久我们村子里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青年人。去年过年的时候，打工回来的他就开着家里摩托车可能上街去买东西，可是刚刚给他出门就出了车祸。他的摩托车和一辆小轿车撞上了，他的头部受了重伤。转了几次院，经过一个多月的开刀、动手术等，一系列的抢救、治疗的方法才保住了一条命。后来在父母一年多的时间里细微的照顾之下才慢慢地得以康复。

这天我又看见他的父亲双手搀扶着他在路边做康复训练，父子满带笑容有说有笑着，走着走着…他父亲看见他的裤子上有一块泥巴，看上去很脏，于是他连忙用手去不停地搓。看到他父亲那慈祥的动作细微的举止我的心中有着一种不是滋味的感觉。有时他的儿子由于受到病痛的折磨无缘无故地埋怨起他的父亲，有时像个孩子一样向自己父亲撒起了娇。我看到他们父子俩开心的样子一步一步满带微笑向我走来和我打招呼，我也强装着一副微笑的样子来和他打招呼。等到他们走过去之后，我看到他们俩有如此快乐的背影，我无法再装出这表面的笑容，心中难免会生出对于他们的“羡慕、嫉妒、恨”随之漫漫地陷入了深思，耳边就会出现一个声音问自己“这就是父亲吗？这就是父子之情吗？这就是父爱吗？”

真的，说实话关于和父亲有关的记忆片段少之又少几乎没有，就连父亲长得是什么样子我都不清楚，因为当时我实在是太小了，只有三岁又怎么记得这些事情呢。又是父亲那么突如其来的死去，没有留下任何和他有关的遗物。比如说：他穿过的衣服、戴过的帽子手表什么的，他喜欢用过的东西，就连一张可以怀恋他唯一的照片都没有。就连他在1981年参军要上越南打《自卫还击战》做后援部队时唯一留下的一块红色的布里面包着几颗五角星都被我儿时的无知和陶器来当玩物给弄没见了，这可能导致我对父亲的陌生那种不曾相识的空白情感纸上又涂上一层厚厚白白的乳胶。

我唯一可以知道一些关于父亲的信息那就是母亲的诉说。每当我和姐姐能够从母亲的诉说中听到关于父亲的点点滴滴，一些幽默搞笑有趣的事情时我们都听得津津有味沉浸在幻想中。从母亲的诉说中我知道父亲是一个非常喜欢唱歌的人，平时在生活中是一个非常幽默时不时地会说才搞笑滑稽的笑话把大家逗的合不拢嘴。

母亲说父亲唱歌非常好听，在他们结婚的时候，他的许多战友都来到家里吃喜酒。那些战友一进屋就喊：“男高音，来唱两首歌”还有人要母亲也唱，搞的母亲都不好意思，幸亏父亲及时打圆场说：“她不会唱，我带替她，我来多唱几首总可以吧。”不仅如此有时到村子那些婶婶伯伯家里去了大家都愿意听他唱歌。

母亲记得有一次他们去外婆家回来走到村子里时发现有两位伯伯正在拉二胡有一个节奏怎么也转不过来，后来父亲把自行车停下跟这两位伯伯说：“你们啦我来唱，看啦不拉过去。”结果一段曲子像流水一般的唱完了，两位伯伯也得心应手把一段曲子从头拉的结尾中间没有丝毫的停顿和跑调。两位伯伯还夸奖父亲很会唱歌，说他们刚才试过好多遍，就是这个弯怎么也转不过来，想不到父亲一唱就转过来了，还说以后有空坐在一起多切磋切磋。

唱歌可能是父亲最大的爱好，母亲说他平时在生活中不管是做事还是走路嘴里总是不停地哼着歌谣。他有一次不知道从哪儿捡的一张音乐谱子，到了晚上他一个人点亮了煤油灯开始识谱自己创作歌词，等到了第二天一清早他就把这首歌唱给母亲听，那温馨的一幕让母亲至今都难以忘怀。至今母亲只要从电视上听到《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八百里洞庭我的家》《牡丹之歌》等等…听到这些熟悉的旋律就想起父亲种种的好，就会情不自禁向我们聊起关于父亲一些点点滴滴的事情。

从母亲那些细微的描述中我可以对父亲有一个大概的了解，他的为人处世、性格、性情、爱好有一个初步的知晓。但他的外貌、神态方面就不得而知了。是胖是瘦、是高是矮，长相是什么样子这些母亲怎么会描述出来呢。我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尽情地幻想在脑海中把这样一位人物导映出各种各样的角色，从中可以得到一丝抚慰心灵的快乐。

直到2005年的某一天我家隔壁的王大妈告诉我要我晚上去看湖南经视播出的一部电视剧《血色浪漫》里面男演员《钟跃民》非常像你们的爸爸，不管是外形还是长相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和你们的爸爸一个磨子里刻出来的非常像。当时我的心情是很复杂的，因为终于有一个人能够和我脑海中幻想出来的那各种各样的角色做比较、起冲突，最后把我所有幻想出来的角色一个个无情地摧毁击破、一个个粉身碎骨只剩下眼前电视机银屏上这张陌生的面孔。

到了晚上7点多钟的时候，我们吃完了晚饭洗漱都做完了以后，我和姐姐都纷纷坐在电视机前面来观看《血色浪漫》。并不是这部电视剧有多好看，而是想看到里面的男主角《钟跃民》和我们一直不断幻想过的父亲有一种必然的联系。没过一会儿730剧场就开始了，我们也已经迫不及待了。刚开始我和姐姐并不知道谁是《钟跃民》只知道银屏上的人们不断地说起这个人的名字，可没过一会儿电视机的银屏上就出现一个高大、魁梧有血性青年男人的背影。当时我的心里很纠结，同时又有一种非常大的自豪感。纠结是因为：我再也不可能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把父亲融合成各种各样的角色了，因为眼前银屏上的这个男人已经在我的脑海中把父亲的印象印上了深深的坐标。而之所以有一种自豪感那是因为：原来我的父亲就是这幅模样，他是如此的亲切、他是如此的和善、他是那样的帅气潇洒让人喜欢。就这样一个人突然联想到能够和想象中的父亲吻合，心中就油然而生出现这种莫名的自豪感。正在我和这些复杂的思绪做梳理调理正确的心态来接受他时，坐在我旁边的姐姐突然说了一句话，她说：“原来父亲就是这幅摸样”这句话让我顿时感觉到不仅我有这种复杂难解的心情，其实她的心情和我是一样的。

没有多久母亲就上来了，当她把目光投向电视机银屏上时，发现眼前这个男人和自己记忆深处那张记忆犹新又带有愧疚的脸吻合了，眼眶里似乎湿润了，而脸颊上又似乎流露出微微的笑容。母亲看到电视机里面的画面却又勾起她以往的回忆仿佛就在昨天。她那一段段记忆的片段和电视机里面的画面是那样地重叠。

于是她又忍不住向我们诉说起父亲的点点滴滴了。她说：“真的太像了，在那个年代你们的父亲也和他太像了。说话的声音、走路的样子，外形、长相、性格都非常接近，就连穿着军服都是一模一样……太像了。记得你们的父亲他说他那会儿当兵的时候非常艰苦，有时候还吃不饱穿不暖作为后援部队随时都有可能奔赴前线准备战斗的使命。也就是说随时随地都有生命危险，作为一个军人为了民族的复兴、人民安康，抛头颅洒热血去捍卫国家的主权这是我们每一个战士最高的荣誉和最敬仰的军魂…”当母亲把这段话说完时，我再也平复不了此时此刻我内心那波涛汹涌的心情。我有意打断母亲的话，想把这种肃然专一的氛围把它给打破了，输入点轻松的气氛。于是说了一句话，这句话不但打断了母亲诉说经过，而且还把坐在我旁边姐姐逗的大笑不止，母亲白了我一眼又不好意思地望着我笑了。其实我当时也是开了一句玩笑说：“看，这里面的钟跃民长得这么帅，身边有这么多的美女都想和他在一起。当初父亲怎么会看上……，你们怎么会……嗨|有的人真的没眼光喽|”我这样一说尽然把母亲弄得哭笑不得很尴尬。可只过一会儿她就缓过神来开始反驳我，她说：“你以为就这幅模样就很帅吗？你以为你们的父亲蛮了不起吗？”我没有想到的是母亲刚把话说完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姐姐就替我反驳了。这也能够体现出姐姐和我的心情是一样的，争着想为父亲说话。就这样一场争辩大赛就开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其实我们也不是有意和母亲争辩的，只是我们看到电视机里面的这个钟跃民突然好像拉近了我们和父亲的距离，仿佛我们在父亲那张记空白记忆纸上画上了一张素描，从心田中突然就油然而生对父亲产生一种很强烈又很浓的感情。当然这些细微的事情对于姐姐和母亲来说可能都淡忘了，可是这些对我来说却是那样的记忆犹新难以忘怀。

在这一部《血色浪漫》的电视剧里，在刘烨饰演《钟跃民》这样一个角色的身上使我看到了父亲的样子，从而激起我对父亲浓浓的情感找到那种久违的父爱这也是我的幸运和上天的垂怜。在这里我要感谢这部戏的编剧能够写出这样的角色同时我还要感谢刘烨在这部戏中能够把这个角色演的这么好、那样的生动、那样的亲切。在看到这部戏的时候，我首次看见自己父亲的摸样，我的内心是跌宕起伏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说不出来的激动难以表达的兴奋和由心而发的自豪感。这可能是因为以前我觉得父亲很神秘，每当我想起或者梦见他的时候，他总是用一块黑色的面纱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并把他所有信息都遮掩住了，同时把彼此之间那种浓浓的父子情感也被这层面纱给隔断了，这就使得我对他产生浓厚的兴趣甚至在我的幻想世界里开始把他的背影融入到各种各样的角色中去。如今看到《血色浪漫》里面的《钟跃民》就仿佛在我和父亲见面的梦境里揭开了他那层黑色的面纱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当我看清他的摸样时我的心突然就会对我说，原来父亲就是这幅模样，感觉好温暖、好亲切、好慈祥，感觉又从久远幸福的长河里找回到父子之间的感情。

后来我不但把这部电视剧看完了，同时我也开始关注扮演《钟跃民》男演员叫什么名字，经过我长时间的留意我终于知道扮演《钟跃民》叫刘烨，后来我也关注他的一些新闻和他扮演过的一些角色。也不知是怎么的，也许是自己的贪婪而不满足吧，或许是那颗虚荣心不知足想肆无忌惮地诉求更多的爱和温暖来满足自己的欲望吧。当我得知那个扮演《钟跃民》的演员叫刘烨时候，我的心里就产生很不现实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心愿。竟然想着倘若以后真的有机会能够见到刘烨那该有多好啊|如果我还能够让自己的愿望能够为所欲为的话我希望能给我一个小时可以和他吃一吃饭，或者说说话、聊聊天、散散步，最后可以合一张影给我一个拥抱这对我来说是最大的鼓舞。这一个小时如果让我实现的话这可能是我一生中最宝贵的一刻，是我内心最温暖的一刻，也是我在人生多少个小时当中最值得回忆值得珍藏的一个小时。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在没有自我约束想象世界里任意幻想着。当一声鸡叫或是狗叫哪怕外界有一点细微的声音就可以把我从美好的幻想世界里拉回到残酷的现实世界里。在现实世界里我才意识到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不管怎么样在《血色浪漫》这部电视剧里从《钟跃民》的身上让我看到了父亲的背影，让我父亲的白卷纸上画上一丝温暖的亲情，这是我最大的收获。我一定会把这种情感、这种感受埋藏在心底，会把这种记忆、这种让我抚慰心灵的温暖在自己脑海里珍藏、回忆，同时也在自己深邃的梦境里去重逢、去上演的。我相信自己一定会坚持到永远，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