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吴小楠的腿上烫起了一些水泡，以至于今天皮肤上还留着模糊的疤痕。“爱情的代价。”吴小楠这样戏称。
吴小楠给夏乃红打过电话，仍发呆地坐在沙发上。在沙发上，她想起夏乃红在电话里说的话，觉得自己真该找心理咨询方面的书看看，尽管在吴小楠看来，这样做是没有信心的表现，可她一时还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那本叫《情爱指南》的书放在书柜的顶端，是女儿冰默取不到的地方。那本书还横放着，唐凌也注意不到，看不到。那本书属于她自己。
以前，吴小楠不只一遍看过这本书，她对里面的内容十分熟悉了，可到了真该用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拿不准了。所以，她又搬来凳子，把束之高阁已久的书拿了下来。
拿到书之后，吴小楠觉得夏乃红挺有意思的，本来，“你该找一本心理咨询类的书看看的。”这话是她对夏乃红说过的，今天，夏乃红又还给了她。
翻开《情爱指南》中“外遇的征兆”那一章，吴小楠越看心跳的节奏越快。……D．电话接通以后，他（她）不讲话就挂断；E．你的另一半突然与你抢接电话或者在交谈中声音低、语言简略、匆匆挂断电话；……J．行踪可疑，回家晚，电话联系不上；H．交谈变得反常，经常沉默；I．对你缺少关心，在梦呓中含混地喊别人的名字；……K．可疑的物品，在他的身上发现了酒店的优惠卡，衣服上发现长头发等；L．性生活减少，有的时候甚至相反，他（她）变换着一些新的做爱技巧，花招迭出……吴小楠在那些条款的下面划了水波线条，标出了重点。
总结一下，在二十八条外遇的特征中，大部分都可以和唐凌的行为对应上，吴小楠的头缺氧一般，开始迷糊，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她的眼前，往事潮水一般，一波一叠……
说起来，她与唐凌的结合也挺不容易的，两个人都是在“大龄阶段”才开始异性间的交往，因此，他们的爱情少了点年轻人那种火热的激情，却都表现出清醒和理智，该约会就约会，该结婚就结婚，脑袋一点也不发昏。如果说在那一过程中使用了技巧的话，那应该是吴小楠而不是唐凌。
比较唐凌而言，吴小楠算得上是有心计的人，那个时候的唐凌还没有现在这么“规矩”，像一匹放任的野马一样，毫无生活目标地奔跑着。吴小楠还清晰地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唐凌时，对唐凌迷惘的目光印象很深，那忧伤失意而茫然的目光令她怦然心动。不过，那个时候，她对眼前瘦高的，略显单薄的大男孩并没有具体的打算，她隐约地觉得，唐凌是一个缺乏责任心的男人。
那时的唐凌吸烟很重，他的身上有浓重的糊焦的烟草味儿，吸烟的时候，烟灰随意挥洒。衣服上还有不少烟灰烧出的小洞。再有，唐凌那时的口头语是“操~”，“算个几呀？”一点也不像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反倒像一个浪荡的公子哥儿。
那时，吴小楠在财经大学的科研所工作，科研所的资料员冯姨的丈夫和唐凌在一个单位。大概唐凌有老女人的人缘，冯姨常在吴小楠面前说唐凌如何好。其实，当时吴小楠并不喜欢冯姨，她觉得冯姨已经缺少品味，整天絮絮叨叨的，诸如哪个市场的菜便宜了，研究所里谁家夫妻吵架了，谁生个女孩子难过了，学校大门口今天又出车祸了，以及对现在学生的恋爱方式进行道德批判等等。
冯姨是六十年代的大学生，她在那个年代，就已经把自己世俗化了。
不过冯姨对吴小楠还是挺好的，她热心地介绍吴小楠和唐凌认识。一开始，吴小楠并不感兴趣，在冯姨的多次鼓动下，她才答应去见一见。同时，吴小楠也提出了条件，她要求，她和唐凌见面不能以介绍对象的方式进行，而是“非常巧合和无意”地遇到了一起。冯姨心领神会。
为了实现吴小楠提出的效果，冯姨做了精心的安排，在一个有小雨的星期六的晚上，冯姨把吴小楠请到家里，参加她和丈夫老赵二十年结婚纪念日的聚会。参加聚会的外人只请了两个人，冯姨请了吴小楠，她丈夫老赵请了唐凌。
说实话，第一次见面，唐凌并没给吴小楠留下好印象。唐凌总是一幅漫不经心，甚至玩世不恭的样子。
刚一见面，冯姨介绍吴小楠说：“我们研究所的高才生──小吴。”赵处长则介绍唐凌说“我们处的小唐”。
唐凌瞅了瞅冯姨和赵处长，大概觉得他们的介绍不够清楚。就大声说：“唐凌！”
唐凌说话的样子显得十分傲慢，有点像名人或大人物使用的语气。同时，唐凌不够注意小节，他在说“唐凌”的时候已经大大呼呼地把手伸了过来，搞得吴小楠有些被动，她也伸出手来。那个时候，吴小楠对礼仪方面的细节是敏感的，并且，她还比较在意。
在唐凌的单位，老赵是他的领导，唐凌对领导似乎也不够尊敬，不管老赵叫处长，而是叫“老赵”，而管冯姨叫“大嫂”。
吴小楠觉得在一开始，她就比唐凌矮了“一辈”，心里也挺不服气的。
老赵大大咧咧的，他似乎不知道吴小楠和冯姨的约定，或者是即便知道，他也对女人那套小把戏不屑一顾，他对吴小楠说：“怎么样？我们小唐不错吧！要不是老冯在耳边唠叨你好，我才不把我处里的‘宝’亮出来呢。”
吴小楠为难地瞅了瞅冯姨，冯姨捅了捅老赵，笑着对大家说：“老赵是北方人，乐于开玩笑……你们吃菜，这菜是我的拿手菜。”
老赵说：“我这人直性，有什么就说什么，再说了。小唐和小吴也不是小孩子……”
“饭也堵不住你的嘴巴！人家吴小楠和小唐是来祝贺咱们结婚二十年纪念日的，你跟人家说这些，人家连心理准备都没有。”
老赵不说话了，他瞅了瞅唐凌，唐凌对谈话的内容表现出极大的忽视，他甚至没有正眼瞅吴小楠一下，这让吴小楠更加不痛快。
老赵陪着唐凌喝酒，几杯酒下肚，他的情绪来了，就更不注意了，说话的嗓门也大了，笑的声音也嗡嗡的。老赵对唐凌说，你主动跟小吴说说话，你大嫂一片苦心，你可别辜负了。说着说着，他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说这女人多能琢磨，硬是编出个结婚纪念日来……”
老赵的话虽然是对唐凌说的，在座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吴小楠和冯姨当然十分尴尬，冯姨无可奈何地对吴小楠苦笑一下。当时，吴小楠下了这样的决心：找丈夫决不找老赵那样的丈夫，再看看唐凌的样子，觉得他们两个人恐怕是一路货色。
晚宴结束以后，老赵和冯姨都鼓动唐凌送吴小楠。吴小楠本不想让唐凌送，可看看唐凌，唐凌也没有送她的意思。这样，吴小楠就改变了主意，她决定让唐凌送，并且，送也白送，她不会领唐凌的人情。
唐凌送吴小楠并不十分情愿。出了门，他对吴小楠说，我觉得赵处长的爱人婆婆妈妈的，她自己没有孩子，把别人当自己的孩子那样热情，可有的时候，热情得让人难以接受。
吴小楠觉得唐凌的话太刻薄了，就顶着唐凌说：“看来对你这样的人不能太好，不然，你会把人家的好心给卖了。”
“倒也不能这样讲，反正，我感觉不舒服。”
那时，雨已经小了，他们可以不撑伞走在清净的临着山的路边。这座城市有很多那样的地方，路的两旁修着水泥墙，那些墙的上面爬满了俗名叫爬山虎的藤类植物，夏天，那些植物的叶子老绿着，而到了秋天，就火红火红的一片。本来，那天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充满诗意和浪漫情调的环境，然而，接触中的不愉快，已经破坏了他们的情绪。
他们默默地沿路边走了一站地，谁都不主动说话。走到公共汽车站点前，吴小楠停住了，本来，吴小楠以为她这样做，唐凌会说话的，不想，唐凌也停了下来，仍然没有讲话。
看来，他们都没有再走的意思，所以，就在那个站点等公共汽车了。
等车的时候，唐凌说话了，不过他不是对吴小楠讲话，而是显得烦躁地发牢骚。
“操，公共汽车的纪律真差！他们要归我管，瞧他们倒霉吧！”
吴小楠瞅了瞅他，失望感几乎笼罩在周身。
几年后，吴小楠和唐凌躺在床上，吴小楠回忆说，你第一次送我回宿舍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对我主动一些呢，白白错过了一些好机会。
唐凌笑了，他说，说真话，那个时候我觉得你和“你冯姨”一样讨厌。
“可我也觉得你和赵处长一样令人反感。”
这些都是后来的事。
第一次见面之后，吴小楠和唐凌似乎都没有看好对方，就不再提起了。这期间，又有一些人给吴小楠介绍对象，她也看了几个，谈了几个，结果都不太对她的心思。
第二年春天，唐凌到她们研究所查资料，在研究所的走廊里，遇到了吴小楠。唐凌像老朋友一样，对吴小楠挤了挤眼睛，做了一个滑稽的表情。此时，吴小楠觉得唐凌身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的头发剪短了，不像第一次见他时，他的头发那么蓬松和凌乱。唐凌的精神状态也发生了变化，变得似乎有朝气了。
吴小楠邀请唐凌到她的办公室坐一会儿，唐凌也没推辞。在吴小楠的办公室里，唐凌讲老赵得了肝硬化，他准备陪老赵去北京看病，还说他现在感觉赵大嫂挺好的，对老赵的照顾很周到。那天，唐凌讲了不少话，那些话全是关于老赵和冯姨的，一点也没有涉及他自己，也没涉及吴小楠。尽管吴小楠认为唐凌同她的谈话与当时的环境有点脱节，甚至有些不着边际，可吴小楠还是觉得唐凌留给了她深刻的印象。
就这样，一方面是出于对冯姨的关心，一方面是通过冯姨可以进一步接触到唐凌，吴小楠和冯姨的关系，由原来的平平淡淡，突然开始升温。吴小楠经常出现在冯姨家里，来来往往的。自然，见到唐凌的机会也多了起来。
令吴小楠苦恼的是，唐凌似乎对她并没有更进一步接触的想法。
有一天下大雨，吴小楠替冯姨看家，本来，冯姨要回家取她煲的汤，送给住院的老赵。由于大雨的阻隔，冯姨没有回来。吴小楠一直记得那个大雨之夜，晚上7点多钟，唐凌来敲房门。吴小楠打开房门一看，唐凌两眼发直地站在门外，全身上下都让雨给浇透了。
“进来吧。”吴小楠像主人那样对唐凌说。
唐凌走了进来，他的身上还往下滴雨水，雨水滴在老赵家洁净的地板上。唐凌也注意到这一点，她显得有些拘束。
“你不是拿着伞吗，怎么还浇成这样！”吴小楠问。
“雨太大了。”唐凌只在门口站着，不肯往里走。
“进来吧，我过一会儿，收拾收拾就行了。”
唐凌还在门口站着，他急促地对吴小楠说，你把汤递给我，我这就给老赵送去。
吴小楠明白了，她回到厨房，把煲好的汤装到保温瓶里，递给站在门口的唐凌。她随便问了一句：“是冯姨叫你来取的吗？”
“不是，不过我是替她来拿的。”
说完，唐凌又消失在滂沱大雨的夜色之中。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唐凌在大雨中替冯姨取汤那件事彻底改变了吴小楠对唐凌的看法。人就是这么奇怪，当你对他的看法不好的时候，怎么看他怎么不好，总是缺点大于优点；而你一旦发现他好的时候，怎么看他怎么好，优点大于缺点。也许，看法是具有很浓重的感情色彩的，感情色彩的渗入，必然夸大一部分内容，将那内容中的亮点放大。
改变了看法之后，唐凌在吴小楠的眼里渐渐高大起来，相伴随的思考也多了起来。那种情况像神秘的光合作用一样，她体内的荷尔蒙也活跃起来，她变得细腻和敏感起来，心理也变得脆弱，常常有流泪的愿望。
当时，吴小楠还有过这样的想象，她觉得唐凌像山间一条季节性的溪流一样，跳跃着、呼啸着从她的身边流过，也许在瞬间就会在她的身边消失。如果她抓住了机会就会顺溪流而下，到一泊宁静的湖泊安身，或者流入江河，再流到该去的地方。如果自己漫不经心，也可能就会让唐凌这个溪流擦肩而过，从人生的视野中消失……
在吴小楠痛苦那段日子里，唐凌还蒙在鼓里，他本来就不是一个细心的男人，加之他不用心，所以对吴小楠的微妙变化一无所知。唐凌还一如既往地到老赵家来，还可以遇上同样来老赵家帮忙的吴小楠。
自从有了大雨中送汤的经历之后，唐凌几乎把送汤的任务接了下来。这样，唐凌就可以在取汤的时候见到吴小楠了。那天，在唐凌差不多来取汤的时候，吴小楠在老赵家洗了一个澡。吴小楠刚洗完澡，唐凌象约定了一般，准时来敲门了。
“冯姨呀，就来！就来！”吴小楠大声说。
开门的吴小楠刚刚出浴，她只穿了一件睡衣。
唐凌和吴小楠两人都惊呆了。看到唐凌发直的眼睛，吴小楠满面羞红，她喃喃着说：“我以为是冯姨……”
唐凌说我来取汤。
就在唐凌站在门口发愣的时候，吴小楠轻轻地拉了他一下，说：“进来吧！”
唐凌径直走向厨房，唐凌进厨房时，吴小楠也尾随进来。
唐凌似乎觉得吴小楠那样的装束不适合盛汤，他就亲自动手，往保温瓶里盛汤。吴小楠一直站在唐凌身边，她与唐凌的距离很近，他们之间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唐凌魂不守舍，盛汤的时候，手都发抖。那个时候，唐凌大概还很少接触女人，即便接触了女人，也很难见到吴小楠这样少“包裹”的异性。他已经乱了方寸。
其实，吴小楠也很漂亮，只是她端庄的仪态和一本正经的谈话方式，很大程度地掩盖了她的漂亮。然而，刚刚出浴的吴小楠就不同了，她很好的身材显得充满活力，她的面庞由于羞涩而出现了青春的红润，加之她体内散发出的诱人的气息，唐凌彻底被迷惑了。
在盛汤的过程中，他们两人的目光曾有过短暂的接触，一瞬间接触又一瞬间避开。那时的吴小楠是极度敏感的，唐凌的哪怕是极其细小的变化也逃不过她的眼睛。就在这时，吴小楠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轻轻地放在唐凌的胳膊上。
唐凌抖了一下身子，然后，眼睛盯着吴小楠，看了一会儿，他突然力大无比地把吴小楠抱住了。由于动作过大，唐凌把保温瓶碰倒了，里面的冬瓜汤洒了出来。
“它也激动了。”吴小楠幽默了一句。
吴小楠的话像安慰一个怕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果然起了作用，进一步鼓舞了唐凌，唐凌把吴小楠抱得更紧了。
从保温瓶里流出的刚出锅的热汤溅到吴小楠和唐凌身上，特别是吴小楠的腿上，她当时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后来，吴小楠的腿上烫起了一些水泡，以至于今天皮肤上还留着模糊的疤痕。“爱情的代价。”吴小楠这样戏称。
当时，吴小楠根本感受不到疼痛，她被唐凌吻得天旋地转。她只知道，唐凌不停地吻着她，手还在她的身上探索着。
后来，唐凌把她抱到了冯姨卧室里的床上，继续吻她抚摩她。由于吴小楠的衣着单薄而且松松垮垮的，给他们进一步亲密创造了条件。吴小楠还记得，唐凌抚摩抚摩着，就渐渐把他的手伸到她的下面。她的嘴正好被唐凌的嘴堵着，她呜呜着，用力推唐凌在她下面不老实的手。唐凌的手就停了下来。当唐凌的手停下来，她又把唐凌的手拉起来，放在自己的肩上。唐凌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过一会儿，又渐渐地向下滑去，她再把唐凌的手拿上去……就那样，反复了四五次，她的大门解禁了，完全向唐凌敞开了……那一年，他们都二十七岁了，他们显得笨拙地完成了他们之间的第一次。
吴小楠还记得他们结束的时候，唐凌匆匆忙忙地穿上了衣服，他说：“老赵还在医院等我。”
说完，他轻轻地在吴小楠的肩上拍了拍，就走了。
唐凌走后，吴小楠趴在床上哭了起来。在她的想象之中，那个男人应该是高大粗壮的，有浓重的胡须，他跪在她的面前，反复向她求婚，当她答应他时，他应该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的新婚之夜应该有迷幻的灯光，飘逸的白纱窗帘，槐花的淡淡香气以及似远似近的曼陀铃的曲子……是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做过同样的梦，吴小楠不知道，反正从青春期开始，她就不断完善那个梦想，只是，现实生活中，她的美梦未能成真。
第二天，吴小楠守在电话机旁，她盼望唐凌来电话。一上午，也没有找她的电话，她开始紧张了，想起初始见到的唐凌，那个漫不经心的唐凌，吴小楠的心里出现了空洞，时间越长那个空洞越大。
就在这时，唐凌出现在吴小楠办公室的门口儿，看到唐凌，吴小楠的鼻子发酸，她直想哭。唐凌走到她跟前，小声对他说：“我们结婚吧。”
听了这话，吴小楠努力平静着自己，慢慢地说：“我还要考虑。”
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们谈起他们的第一次，唐凌说：“我当时的状态并不好，说实在话，不管是谁，只要和我上了床我就会娶她的，我绝对是有责任感的男人。”
吴小楠失望地说：“早知这样，我当初真不该答应你的……”
有一次，唐凌对吴小楠说，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地残留着动物的特征，他说引起他内心震动的是非洲大草原上的公羚羊。随着季节的变化，母羚羊和年幼的羚羊迁徙走了，只有公羚羊在守望着家园。那个时候，它是孤独和苍凉的，它必须有顽强的生命意志，它在等待着另一个季节的来临，那个时候，母羚羊和幼年羚羊就会返回家园。而在这个旱季里，公羚羊面临着饥饿、干渴等问题，也面临着同样短缺食物的食肉动物的威胁……雨季来到了，羚羊群回来了，这个守护家园的公羚羊也许老了、病了，别的群体的公羚羊来抢占它的领地，或者新成长的公羚羊侵占它的家园……
“你觉得你是公羚羊吗？”
“我觉得我身上有它的影子。”
唐凌的确是有责任感的男人，尤其是他们结婚的头几年，可后来呢，后来唐凌当了处长，外出的机会多了，晚间的应酬也多了，唐凌在外面有一个吴小楠不了解的社交范围，那个范围还有扩大和蔓延的态势。这几年，社会环境也发生了较大的变化，不用说唐凌所处的环境，就是她们学校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而唐凌也的确把很多疑点留给了她，她不能不困惑和忧虑。
往事一转眼就留在了记忆的底层，显得十分遥远和虚幻。那是他们婚姻之途的起点，像古道上挂着纺织物标志的驿站，已经被岁月的风沙所掩埋。现在翻起来，吴小楠觉得有如经年的陈酒，还是可以令自己身心俱醉的。
吴小楠想，那个时候，她已经显露了才华，她相信只要她用心去做，她是可以掌握唐凌的。这样一想，她又增强了信心。
有了信心的吴小楠决定在空余的时间里，去“百惠”女子健身俱乐部，她是那个健身俱乐部的会员。这两年，她十分注意身体健康和保持良好的体态和面容，不断发展变化的社会现实告诉她，她不能依赖男人看不见摸不着的修养和责任感，她必须保持自身的魅力优势。
那天上午，吴小楠做了一节课的健美操，又做了免费美容。临近中午她才到更衣室换衣服。换衣服的时候，她才发现：夏乃红已经给她打过好几个电话。
吴小楠心想，这个死乃红，不知她又有什么新点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