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轮回诅咒

与九离相识几十万年，他的每一个小动作长空都知道是何意何为。

之前猜不出他有要杀死自己的心思不过是因为自己从来不相信九离会杀自己，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如今既已知道他的目的，那么以长空对他的了解和自己的智慧，根本不难猜出九离到底想做什么。

九离不屑。“三次心泪都已用？别骗我了，整个神界谁不知道你就只用了一次救神尊，说大话也不知道打草稿。心泪能救你一命又如何，你今天必须死，就算是将你分尸，也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长空张了张口，很想质问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飞升上神的时候差点身死道消究竟是谁在废墟一般的冥界深渊找到了他帮他捡回来一条命。然而到最后，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只有冰蓝澄透的眼睛失去了光彩，微微垂下眼眸，似乎再多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了。

“爱信不信，来吧。”

哀莫大于心死，原来东华带回来的人间话本所说当真字字珠玑。

等了很久，想象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九离放过他了。不以行动杀人，却能以言语诛心。

“这几十万年来我学会一个道理，胜者王败者寇，历史如何书写由胜者决定。你，长空，冰凤凰，不仅会泯灭于世，未来还会是凤凰族的灾难，在史书典籍上留下永远的恶名。看见外面的冰封梧桐林了吗，这就是最好的证明。至于知道真相的人，他们死的死归隐的归隐，谁想为你辩解，那我自会让他们永远张不了口。至于东华，他一个人而已，即便我修为不如他，也能让他开不了口！”

话音落下，那早就该刺入长空心脏的利器终于到了，冷冷的温度从心脏沿着经脉蔓延到长空身体的每一寸，不可逆转，冰冷而令人战栗。

居然是玄寒天的冰锥，自己的神力居然成了令自己送命的武器。

原来这就是自己冰寒神力的温度，居然这样冷，冷彻心扉，连元神魂魄都被寒冷浸透。只是，最冷的，却依然是这枚冰锥是由面前之人亲手刺入的事实。

几十万年的虚情假意，当真是辛苦你了。

终于闭上了眼睛，挡住了所有的情绪，彻底倒在了地上，似乎是放弃了挣扎，认命了。唯有单薄苍白到薄情短命的嘴唇在翕动着，似乎是在轻声念着什么咒语，抑或是死前无力地挣扎。

九离手中的冰锥突然落到了地上，敲击在玄寒天的冰面上带出一声脆响，像是唤醒了九离的理智，眼中的暗红色慢慢变淡成了红宝石般的澄澈，也唤醒了长空身上尚未消散的神力。

不是专属于长空的湛蓝，没有骇人的低温，只有舒适到令人沉沦的温暖，从金色的光芒中透出，慢慢地将周边的寒冰消融。

明明温度比不上九离的凤凰真火分毫，朱雀族的赤离天火也能分分钟在温度上对其进行秒杀，却能在无声无息中将九离也无法融掉的冰雪化开，堪称是一个奇迹。

慢慢地，长空周身的金光黯淡了下去，光芒却不断地上升，在长空已经彻底冷透的身体上方凝结出一个金色的凤凰影像，透明而不虚幻，真实又不失灵性，口吐人言，用长空的声音以不大的音量缓缓诉说着椎心泣血的弥留遗言。

“我，凤凰之王长空，以六界第一位冰火凤凰的身份诅咒，凤凰族火凤凰永生永世求之不得，以我毕生修为诅咒凤凰族永远不会有两个以上的上神。如此誓成，我愿元神散尽不入轮回，若侥幸轮回则百万苦楚不得善终，永世无心。”

随着长空的话音落下，从天上降下一道九彩光芒，笼罩在他金色的影像之上。他沐浴在其中，虚弱至极，绝望而怨恨，消解在九彩光芒之中，终于金光散尽，消失在了六界之中，只在玄寒天的地面上留下一具毫无生机的尸体。

突然间，长空的尸体也开始变得虚幻，瞬间炸开变成了散落的金粉，晃晃悠悠地飘散，飞出了玄寒天，飞出了凤凰族，飞出了神界天地，向着永远不会回头的远方而去。

与此同时，曾经承载了无数情谊的“施舍之物”，横亘在心头最深沉的寄托，众神皆知却从未宣之于口的心意，全部飞灰，永世湮灭。

人死灯灭，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再也察觉不到别人的思绪，更不会挡了任何人的路。

九离，我死了，再也没有人会抢了你的风头。无论你以后会不会记得我，可我永远记得你，因为我恨你，轮回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