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争风吃醋(2)
那时,马恒之武功已有根基,按自己的创想练了下去,过了几年,离乡闯荡江湖,一身怪异武功,多年未逢对手。一次听说天山派联合以锻刀闻名的汤公铺,打造了一把名刀,举办鉴刀大会,高手云集,便也前去凑热闹。
天山派掌门沈正松是东道主,举办大会,召集天下习刀之人,本是计划好,叫与会的青年才俊比武较量,谁赢到最后,便能获得宝刀。而他儿子沈一魂刀法出众,年轻一辈中,自是无人能敌,所以他此举实是变着法子帮儿子成名,叫天山沈家声名更盛,从此压过了向家,问鼎天下第一刀的宝座。
马恒之并没练过刀法,当场一见那柄风流刀,却对其外形极为称意,于是前去抢在了手里。更仗着宝刀之威,将在场者尽数击败,临走时踹了拼命阻拦的沈正松一脚,夺走了风流刀,占为己有。
沈正松为了打造此刀,几乎耗尽了钱财和心力,到头来为他人做了嫁衣,加上被踢得狼狈,受辱甚重,气得中风在床。他儿子沈一魂也受惊受挫,闭关不出,天山派就此从繁盛转为衰落。
沈家一颓,倒是成就了马恒之,因他击败群雄,夺魁得刀,武林中都称他为刀魁。然而他持有风流刀后,这才开始练刀,对以前所练的功夫都不感兴趣,一头扎进刀法里钻研,独自琢磨。
他创得十来招后,四处寻人印证,结果名家高手纷纷摇头,说你这哪里叫刀法。马恒之一怒之下,偏要和天下练刀之人对着干,将自己的刀法完善了,重去和人较量,经常打得人家怀疑自己是否会武。
自此,刀魁之名才真正打响,再无人敢嘲笑他奇招怪式,将其列为当世绝顶高手。他那一番“天下只有我会使刀法”的宣言,江湖上不少高手都听过,却均拿他没辙,只好见了他就跑,免得被他羞辱。
想要在刀魁面前,说自己的某某刀法才是正宗刀法,除非打败了他再说。只是多年以来,无人能够办到此事,所以,从这一点看来,马恒之还真不算自吹自擂,坐拥“天下唯一会刀法之人”的的名头,大可心安理得。
马恒之瞧许清浊发呆,笑道:“喂,小白脸!你说过,若输给了我,听凭我的吩咐?”许清浊道:“啊,不错。”刚答应便后悔,心想自己哪里打得过他?当时意气风发,确出此言,也无法改口。
马恒之笑道:“好啊,你若输了,将你两个女伴留在山上,陪我三年五载!”许清浊一惊,急道:“不成!”马恒之笑道:“若不成,便来打败我呀!”风倦月叫道:“藏羚儿,打他!我不想留在这里!”
许清浊怒气上涌,惧意稍减,喝了一声,长剑一抖,随她朝马恒之击去。莫忘竹刚从回忆中惊醒,听到马恒之这话,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忙出全力相助二人。
四人再度交手,许清浊三人情绪焦急,受他的影响更大了。没过数招,莫忘竹摔出圈子,复归浑浑噩噩,风倦月也被马恒之一柄单刀耍得团团转。许清浊人尚清醒,止不住败势,胸中大为后悔。
这时候,身后有人朗声道:“许公子,他浑身的气血,都被丹道秘术锁住了,只强行冲开了手厥阴心包经一脉九穴,真气至胸口‘天池穴’即止。为此他施展刀法,全靠右手,别的地方使不上力。”
许清浊本做好了拼死一搏的打算,哪怕牺牲自己,也要换取二女逃下山去,可仍是没甚把握。忽然听到这番话,大喜过望,恍然明白:“原来刀魁不用拳脚身法,不是留手,而是没有内力支持!”
他喜道:“多谢陆先生指点。”精神一振,已有对策,喝道:“月娃,你全力进攻,拖住他的右手。”风倦月道:“好!”双拳握紧,力贯双臂,使出“月亮拳”中最刚猛的几招,猛击马恒之右臂。
开口指点许清浊的,当然是陆丸子了,他没有现身,但一直在侧观战,加上他精于丹道,已瞧出了端倪。马恒之胜券在握,忽闻陆丸子这一句话,许、风二人变招,登时狂惊失色,暗叫:“他怎么知道我的症结所在?”
原来,正如陆丸子所言,马恒之数年前给误中毒计,丹田、经脉乃至气血,被一种奇门之术锁住了,运转不灵。因为他十二正经的真气不调,这几年来,身体大小毛病不断,经常这里疼,那里不舒服。
他遭人暗算,自认倒霉,默默忍受其苦。但是别的症状倒也罢了,手厥阴心包经同人的心病有关,一旦受阻了,引发心烦意乱,成日不安,与他潇洒无拘的本性大悖,这一点他无论如何也忍不了。
为了摆脱这般痛苦,他凭着反抗之念和武学天赋,硬是想出了办法,强行从丹田挤出一小股真元,挣脱无形大锁,在衰竭之前,由“天池穴”送入手厥阴心包经,使得右手这一条经脉可以使力。
马恒之每次以此法,都要运功小半个时辰,却仅能维系一顿饭工夫。他武功绝顶,罕有人能敌他三招两刀,也没欲望与一般高手动武,例行此举,不过是贯通经脉,定期消除烦恶之感。
他今日选拔孩童,发现了两个传人,心中十分舒爽,又见许清浊三人武功尚可,来了兴头,破天荒下场和他们较量。可玩得虽然开心,内力的时限也快到了。他不愿给人发现真相,激怒三人,好趁其急躁,一举制服。
眼看就要成功,被人点破玄机,情知以许、风二人的武功,对症下药,自己将处境不妙。他早已瞧见了陆丸子,但这人其貌不扬,并似非习武之辈,既然躲着不现身,他也懒得点破,不料成了大麻烦。
马恒之脸色不佳,不再留力,风流刀一挺,刀刃朝前,挥向风倦月。风倦月心中记着“拖住他右手”五字,居然躲闪居少,拼命反攻,许清浊守持心神,使出“十二芳华剑”,尽攻其左半边身躯。
群盗和围观众人发觉局势陡变,戾气大增,笑声全止,无不紧张屏息。忽听马恒之低喝一声,风流刀从胁下疾挥而出,刀背将风倦月肩头打中,后者跌出三步,趴在地面,想要挣起,却是剧痛难当,半身酸麻。
许清浊趁他袭击风倦月,一剑刺中了他的左小腿。马恒之全身除却右臂,真气难行,与废人无异,半边身子全是破绽。许清浊起初以为他是留手,不敢乱攻,如今既知真相,趁他分神,以“幽风剑”悄悄出击,果然得手。
马恒之小腿被他刺伤,半跪在地,恼道:“小滑头!”许清浊大喜,暗想:“他走动不得,追不上我们,我和月娃、莫姑娘正好救了神医脱身!”转头瞧向风倦月,道:“月娃,我们......”
哪知风倦月伏地难起,口中道:“他、他......点了我的穴道,我动不了了。”马恒之哈哈大笑,道:“想走么?姑娘得留下!”挥手一掷,风流刀倒着飞出,刀柄正中莫忘竹背心要穴,跟着弹回,又被他握在手心。
莫忘竹方才心焦之下,给他刀招一晃,竟把“七十二峪剑法”的几招都搅乱了,害怕把凤雏教过的这门功夫遗忘了,站在一旁,竭力回忆招式,哪里留神马恒之掷刀点穴?一声不吭倒在了地上。
高手点穴,一般都有独秘之处,他人难解,更莫说武功透着古怪的刀魁了。算盘落空,许清浊恼恨无已,情知唯有击败此人,才能逼迫他解穴,奔回马恒之身边,长剑朝他头顶刺去。
马恒之腿伤不浅,无法移动,右臂真气也将用尽,但见许清浊盛怒出招,剑法威力不足,笑道:“凭这样的剑法,也想胜得了我?”轻轻一挥刀,将他秋霜剑带向一侧。
许清浊一凛,暗道:“不错!我在‘十二芳华剑’上修为不足,对付别人,绰绰有余,应战刀魁,却是相形见绌。”念头一动,浑身杀气散发,猛地大声暴喝,一剑斩向马恒之肩头,正是“死士八剑”中的“卸肩”。
马恒之脸色一变,抬刀一挡,刀剑互碰,迸出火花来。他刚要说话,许清浊剑招一换,再度劈他头颅,气势依旧凶狠无匹。他情知劝说无用,也凝起剩余心力,挥舞风流刀格挡。
许清浊现下使出“死士八剑”,靠得是“清浊劲”催使,居然不似从前那般,整个人陷进狂怒里,而是收发自如,可以控制自己的怒气。因此虽怒而自知,清醒依旧,剑法威力更上一层楼。
这套剑法运使起来,全凭一股杀气,招式极为简洁,受对方影响很小。许清浊连使数剑,人吼剑啸,竟打得马恒之还不了手,大声喝道:“刀魁,你还不认输?”
马恒之笑道:“想我认输?你再练一辈子吧!”右足一蹬,拖着伤腿站起,风流刀猛挥而出,扫向许清浊胸口。许清浊暗想:“看我打飞你的宝刀!”双手握住剑柄,秋霜剑从上而下劈落。
刀剑一撞,“清浊劲”传递过去,消解掉对方的内力,正以为赢了,不料劲力一空,连人带剑往下栽去。风流刀激射而出,打着转儿落向一旁。他还没回过神,胸口中了一掌,仰面飞出,重重摔在地上。
“清浊劲”自行涌出,抵消了掌力,虽没有受内伤,可剧痛仍是压得他难以喘气,内功无法再聚。他勉力抬头一望,马恒之空手而立,身子摇摇欲坠,面上却挂着得意。
马恒之手厥阴心包经内的真气将尽,刀剑相抵时,又给“清浊劲”融解过半,索性不再硬碰,手掌一松,任宝刀被许清浊打飞,却腾出了手,用掉最后一丝内力,出掌打中对方。
他受伤挂彩,满不在乎,笑道:“是你胜了,是我胜了?”许清浊面色惨白,道:“是你赢了。”马恒之仰天长笑,想到自己身子半废,弱点暴露,仍战胜了三大高手,叫道:“哈哈哈,我已经是天下无敌了!”
只听背后一人冷笑道:“是么?”马恒之大惊,急欲回身,还没转过半圈,背心猛遭重击,口中鲜血狂喷,扑在地面,缓缓扭过头,苦笑道:“媚血,你果然回来了......”
许清浊亦惊,拿手肘撑起上半身,目光瞧去,脱口道:“毒娘子!”场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位容色倾城的黑衣美女,手中横拿风流刀,轻轻地抚摸刀身,正是“毒门四使”之首的毒娘子。
群盗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叫道:“外敌入侵,是毒门的魔头!大伙儿快抓了她,免得她加害老大!”刚拔出刀,许多人头晕脑胀,扑倒在椅上桌前,浑身无力,面含惊恐。
武焱呻吟道:“酒、酒里有毒......”仍有几个没喝酒,或者喝得少的,他们虽然没倒,也都愣了一愣。却在这一愣之间,几道黑影蹿入人群,挥掌动刃,将他们全都打趴,拿绳子捆了个遍。
许清浊更惊,叫道:“是你们。”偷袭者共八人,正乃伏牛山脚下,围攻古天威的那八个,不想果真是毒门中人。马恒之苦笑更甚,吐了口血,道:“咳,咳,‘喋血八蟒’也给你带来了。”
毒娘子缓步走他面前,居高临下,望着他,冷笑道:“恒之,看来我离去一年,你新收了不少手下,你真要反我不成?”马恒之笑道:“怎么会呢?大伙儿聚义,只是意气相投......”
毒娘子冷笑道:“是么?你和神医也意气相投?”马恒之哑口无言,强笑了一声。毒娘子微微一笑,道:“你壮大山寨,图谋对抗我,还寻来神医,医治你身上的毛病。我若晚来半月,没准儿就让你蛟龙脱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