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1） 哑巴公子
沈靳言大婚的那日，子衿很早便起来了。她睡不着，府里一晚上都有各种声音，丫鬟侍卫们都还在忙，忙着筹备第二日的婚礼。新娘子前两天就到了，到了以后，她一直自己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来过，沈靳言也不准闲杂人等去打扰她，听红儿说那女孩看起来只比子衿大了几岁，那么年轻，沈靳言的决定真的出乎子衿的意料。她这两日也一直呆在房中陪沈文，沈文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不少，偶尔叹叹气，却也不再闹腾，沈文肚子里还有孩子，她知道自己不该激动。
子衿打开房门后，惊讶地看到小王爷就站在子衿的房间门口，还带了两个侍卫，一个子衿没有见过，另外一个是那次来给子衿送男装的那个侍卫，她记得是叫飞叶。
“懿贤王安好。”子衿急忙行了礼，不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沈靳言大婚邀了朝中许多官员，听说今日皇上也会派人送贺礼来，懿贤王肯定也收到了邀请，但是来得这么早却没有什么理由，懿贤王身份尊贵，府内的事务也请不起他来打理，他这样子倒像是自己要大婚。
“免礼。”他打量了子衿一番，“回屋去把子衿那天给你的男装换上，还有今日无需施粉黛。”
“啊？现在吗？可是父亲今日纳妾，我不能在婚宴上着男装，这不符合礼数。”
“我与沈大人说了，今日的婚宴你不必参加，我带你去别的地方见别的人。”天还是蒙蒙亮，懿贤王背着手站在那里，子衿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用去参加父亲的婚宴？但他是懿贤王，子衿不能违抗，更何况他是不会说谎的，看来父亲是真的答应不需要子衿去参加婚宴了。
其实这样也好，外面针对沈靳言纳妾的流言早已漫天：沈大人看着正直，妻子死后多年未娶，没想到也是装的，这一娶就是个年轻的女孩。这些都是红儿偷偷告诉子衿的，她告诉子衿的时候，子衿仿佛已经听到了那些窃笑声。所以子衿害怕在婚宴上挤在一堆不认识的人里面，听着那些无关痛痒的寒暄或是那些带着嘲讽与好奇的虚情假意的祝福。子衿害怕这些，子衿还害怕那些人装着不经意提起子衿的娘亲，然后唏嘘一番，子衿不喜欢这些虚虚假假的场面。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好。”子衿应了一声，又进了房间，拿出那套玄色的男装。懿贤王今日也是穿着玄色的衣服，只是这两件男装上面的花纹不一样罢了。玉姐姐应该是去忙了，还是红儿陪着子衿，她帮子衿换了衣服。衣服很合身，胭脂水粉子衿平日也只是抹一点，但子衿还是又把脸洗了一遍，倒也没有什么太大变化。这衣服是高领的，刚好遮住了子衿的脖子，这样别人也不会看到子衿没有喉结。子衿戴上托盘里那顶黑色的帽子，然后站在铜镜前端详着自己，倒也像个男人，只是个子矮了些，皮肤也白了些。红儿又帮子衿把衣服理了一番，然后子衿便又走了出去。
懿贤王正背对着门口，听到开门的声音，转过头来，看了子衿一眼，子衿依旧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跟着我走吧。”
“沈小姐穿着男装比王爷还俊俏些，”那个飞叶却满脸惊讶地看着子衿，小王爷转过头瞪了他一眼，飞叶慌了又补充道，“但这男人的帅气沈小姐还是比不上王爷的。”
“就你多嘴。”懿贤王的另一个侍卫忍不住把飞叶拽了一把，他看起来也是冷冷的。
子衿便跟在小王爷后面，快要出府的时候碰到了沈靳言，他还没有穿上大红的喜服，看到子衿们后他向懿贤王作揖行礼。
“免礼，祝沈大人今日婚宴办得顺顺利利，本王还有事晚上再来贺喜。”小王爷说的话干干净净，竟没有一丝嘲讽的味道。
“父亲，我——”子衿站在小王爷后面，看着父亲不知道该说什么。
“去吧，早些回来。”沈靳言没有一丝恼怒，竟还对子衿淡淡笑了一下，子衿怔住了。娘亲走后，沈靳言第一次这么温和地说话还和冲子衿淡淡笑了。也许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样也好，也好。
“微臣还有许多事忙，便先告退了。”沈靳言说道。
懿贤王点了点头。
“噢，对了，不要带你的侍女了，有哪个王爷公子出去的时候带个女婢啊，今天让飞叶跟着你。”小王爷转过头来看了红儿一眼说道。
“红儿，你先回去吧，今天府里应该也有许多要忙得，我和懿贤王一起，不会有什么事的。”子衿对红儿说。
“是，小姐，那小姐在外面多加小心，早些回来。”红儿看懿贤王和小姐都发话了只好应道。
“飞叶，今天你就跟着沈小姐，在外面叫她公子，随机应变。”小王爷对他的侍卫说，“凌绝跟着我就行。”
“是。”飞叶和另外一个侍卫回道，另外一个侍卫原来叫凌绝，贴切的名字，他长的确实像一把刚出鞘的剑，寒气逼人。
出了府门便有轿子等着，子衿和小王爷坐了上去，飞叶和凌绝在外面。
“懿贤王，我们这是要去哪？”子衿撩起轿子里的帘子看了一下外面，这方向她好像从来没有去过。
“这个给你。”小王爷没有回答子衿的问题，而是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递给了子衿，然后才缓缓开口，“去城外。”
子衿接过那把匕首，刀鞘简简单单，几乎没有什么花纹，子衿轻轻将匕首拔了出来，握住刀柄，刀柄的弧度刚刚好，这样大概可以把子衿的全部力气使出来，刀身冷森森地，如坚冰，让人不寒而栗。子衿虽不懂这些兵器刀剑，却也能看出来这匕首非同寻常，也是良品。
“给——给我吗？”子衿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他点了点头，“可我不会用短剑匕首，怕误伤了别人，又浪费了这把匕首。”
“不会误伤，更谈不上浪费。”他只是回了这几个简简单单的字，子衿只好将匕首收了起来。
马车终于停了，懿贤王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而子衿由飞叶扶着下了马车。
这是子衿第一次来到城外，而这块地方只有一片草地，许多绿树，很是宁静。子衿的心也一下子放轻松了，四处看着，看到原处站着另外一个男人，而懿贤王正朝他走过去，子衿也只好跟着他走过去。
“你终于来了，我都在这等了你好长时间了。”那男子过来拍了拍懿贤王的肩膀，剑眉星目，又看向子衿，“这是你说的让我教剑术的公子啊？”
子衿慌乱地低下头。
“个子怎么这么矮，不过生得倒是俊俏，这是谁家的公子啊，姓什么，名什么？”他打量了子衿一番问道。
“他是我们陆家的人，叫—陆雪，前不久才到了京城，他自小体质弱，我便想着你会那些简单的防身剑术，让你教教他，一呢，强身健体；二来以后碰到什么紧急情况自己也能抵挡一些。”
谁是你们陆家的人，还叫什么陆雪，我是沈家的人，我叫沈子衿，子衿在心里说着。
“喔，陆雪，这小兄弟看着就很文质彬彬的。”那男子凑在子衿面前，“我跟你说，懿贤王和我小时候一起学过练剑，他本来打算自己教你剑术来着，还拿自己府上的婢女做了试验，结果他下手太重，几个侍女被他弄得鼻青脸肿，便不敢教你了。”
“阮复初，你又胡说些什么？”懿贤王在他头上拍了一下。
“王爷只适合和坏人打架，而且怕是没有什么人可以打过他，但传授武艺这方面，他简直是一个傻瓜。”被称作阮复初的男子还在取笑懿贤王，子衿听着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言归正传，你是想先学短剑还是长剑呢？”他看子衿笑了，终于收回话题。
子衿还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她的声音要是一出来，阮复初肯定就知道她是个女子了，子衿只好把目光看向懿贤王。
结果懿贤王还没有开口，飞叶谨遵懿贤王“随机应变”的教诲，说道：“陆雪公子是个哑巴。”
子衿当时就想踹飞叶一脚，懿贤王也在旁边看着飞叶无奈地叹了口气，凌绝冲飞叶瞪大了眼睛。
阮复初回头看了看懿贤王，懿贤王有些无奈地笑笑，“他是个哑巴？怪不得你对他这么上心，倒也是可怜，碰到什么事都喊不了‘救命’。”又回头看了看子衿，“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教你，小兄弟。”
子衿尴尬地笑了笑，都不敢笑出一丁点声音，拜飞叶所赐，她现在成了一个哑巴公子。
“那还是先学长剑吧，等你学会了长剑，短剑自己也大概知道怎么使用了。”阮复初拔出他腰间的剑，那一刻他的笑便收了起来。
“凌绝，把你的剑给她。”懿贤王对凌绝说道，凌绝抽出他的剑拿给了子衿。
沈子衿平日里看侍卫拿着剑，看他们切磋武艺还觉得很帅气，没想到这剑拿在手上却这么沉，拿了一小会便觉得手有些酸了。
“首先我想说说剑穗，剑穗飞舞可迷惑对方，干扰他们的视线。剑的击法有；劈、刺、点；撩、崩、截、抹、穿、挑、提、绞、扫，最开始子衿们便先学劈……”
【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