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能无能五

“氢气的运输成本太高了，我们得考虑其他的方案。”

“争取在伊薇生日前设计出切实可行的办法，大家加油！”

高倍显微镜下，鞭毛在蠕动。

燃料电池的想法一开始大家就有，也没太多的顾虑。阳极的选择有几种，阴极却不愿再改动了。

各大财经媒体头版头条都是能源枯竭比预期提前到来，原油价格飞涨的连篇累牍的报道。

今天消息面上，可探明储量持续在修正，全球范围内，化石能源早已岌岌可危。

秦宇放也知道，当下第一要务，就是要重组一种新的细菌。

培养液换了很多种了，理化条件也改了很多。

在放射线和特定磁场下看会不会有新的发现吧，修改了重力和温度参数，宇放仍然坚信自己研究的方向。

一间画室，一位五十岁不到的中年妇女正在给眼前的人物上色。微胖宽臀，倒也丰腴，画上的人物要走出来一样。

画凳上的这位妇女，比画中的人物瘦一些，画里画外的两个人有几分相似，却也能一眼分辨出来，不是同一个人。

这位妇女是周菡青，系着白色围裙，虽然没有颜料沾在衣裙上，菡青一会儿还有个约会，也就临时遮挡一下。

看起来像个学画画的新手，菡青也是微微一笑，没有专注于上色时表情那么认真，放轻松后，整个人年轻了很多，宛若一个未出阁的绣花少女。

伊薇今天也很开心，她知道再过两周自己24岁生日就到了，出门去取定制的一件旗袍。

青茶出锅的感觉，素雅色调，半新不旧，淡淡的，穿在伊薇的身上，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许多。很是满意，转了一圈，腰肢几个关键的部位收得恰到好处。

戴着老花眼镜的柳裁缝也很满意，“这件旗袍穿在你身上，再合适不过了，苏女士真是好心情啊！”

旗袍店当街对出去的巨型广告屏上，播放着公益视频广告，在历数传统能源开采和运输的不易以及新型能源技术遇到的瓶颈，旨在宣传节俭用能。

股市上，能源和军工板块也是全线跌停。

秦宇放闷在实验室，看着数据，仍然不满意。

“柳老师，假如，我是说假如哈，没电了对你做旗袍影响大吗？”

“影响嘛是有，至少晚上光线没那么明亮，在白天的话，也用不着什么电，都是脚踏缝纫机和手工打板制作，老手艺了”老头儿笑笑。

“周阿姨今天有过来吗？”

“她估计不会来了，你倒提醒我了，你把这件旗袍给她送过去吧！麻烦你了。”递过来一个布袋子给伊薇。

“真鲜艳，周阿姨穿上会年轻十岁的”接过来没打开就看了一眼，“周阿姨地址没搬吧！”

“没，你就去吧”老头了摇摇头，指着门外。

伊薇拎着两个包上了路边的车，在发动前朝店的方向挥挥手，透过后视镜她看到柳老师追了出来向她笑着，双手垂在腰前，身子在向前探。

“培养液里再加三个单位的葡萄糖，将磁极对调方向”秦宇放指着设备，搬来一把小椅子坐下，手机看着手稿琢磨着再没出声。

“宇哥，有气泡，这边也有气泡！”大家很是兴奋。

“收集气泡马上进行分析，锤子，你和我到电池车间去。”宇放头也没回，心里是开心的，他知道那气泡是什么。

看到希望的时候，项目组几年的付出也会觉得很值。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电池车间里，组装失败的样品有很多，项目组也是废了很多心力。

“宇哥，我们下一阶段研发计划通过后，还有资金进来吗？”锤子仍在担心。

“会好起来了，这次我们运气不错”

宇放作为全权代表，很有信心，去拉投资时，推举他作为负责人和所有专利第一署名人，有这个能耐也就不再推脱了。

周菡青将画笔放在一边，起身整理了下袖口，转动下手腕，从固定板上将上好色的画稿取下，熟练地卷成一个圆筒，同一条红丝带捆好，放入一旁的一个较大的白色纸袋。

穹顶建筑，里面的灯饰很好看，欧式风格，墙壁上也有油画，富丽堂皇的感觉，宛若在宫殿内部。走下弧形楼梯，一辆无人驾驶汽车恰好停在路边，载着她奔向那家西餐厅。

伊薇的车刚进隧道，前面就堵车了，已经很久没发生过这样的堵车情况了。

前面的消息是说停道上第一辆那车没燃料了，车主弃车走了，后面隧道就堵上了。伊薇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气不打一出来。

宇放还记得第一次去见天使投资人的场景，虽然去之前在团队内部已经模拟过了，宇放依旧有些紧张。

“你们把数据想得太理想化了”，对方看了一眼计划书后，“没有太关照成本和推广的问题”

“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就是希望能够引领这一领域。”宇放不会轻易认输。

咖啡厅的氛围不能给满分，宇放更喜欢在会议室或办公室之类的场所。

“试验装置你们也不是成体系的，这结论应该是根据意外或错误数据得出的吧”

“我们研究了国内外公知的所有的失败的案例，分析了他们的设计图纸和技术原理，我们是验证过的”，宇放接着说，“一期投入就这么大，我们肯定确保万无一失的。”

宇放接着解释到，“起初是打算做光伏发电电解路径的，对帆板材料选择也做了一些研究，能量密度不够大，而且受天气和地域影响很大，也不能确保在最终方向上是百分之百高效转化的，就没再继续跟进了。”

“对菌落你们了解多少？”

“听说过一些，看过一些论文，骨子里是追逐简约的”

“对光合作用的很多细节很感兴趣，电子传导、同位素标记这些资料也都整理过，没想过要和研究机构合作。”

“祝你们好运，小伙子！”

电池车间生产线上，机械手臂在旋转平移翻动，一切紧张有序，不同的颜色和线条色块，划分了不同等级的区域。

“噪声能再进一步降下去吧”宇放和车间主任站在生产线末端悬着的屏幕下。

“原材料那边在协调，最近价格水涨船高，供应商那边价格表明早还会更新。”

“主力合约的价没有明显波动吧？”宇放想的是三个月后的事情，“查过数据了吗？”

“有震荡，估计临近交付日期眼前这事也就发酵过去了”

“甲醇锂是很好的替代品，也是危险化学用品，实际运转有困难的”锤子了解宇放的心情。

“宇哥，好多国外的最新研究我们都不知道”

宇放因为中途创业加上绩点不够，申请留学算是彻底没戏了。

“是啊，得尽快想个法子，信息不能封闭，必须的科研资料能买也要买的”宇放有自己的思考。

目前新能源电池这一块，市场前景是可观的。团队对技术有着天然的依耐感。

锤子是宇放在大二认识的，那时候学校有比赛，需要组建团队，宇放和锤子一拍即合。

锤子对于技术有着近似疯狂的酷爱，加之锤子对国内外舆情研究很深，人也很新潮，是个值得交心的伙伴。

“可以架起一座桥梁，我们的技术作为媒介，将有需求的双方串联起来。”锤子对于未来的构想很是满意。

“即使有竞争，我相信我们可以做得更好！”宇放走在前面回过头来。

“是的，坚守初心。”锤子也握紧了拳头。

忙碌的穿着科研服的团体，是不会感觉到累的，就这样一直调试着数据，分析着原因。

周菡青径直进去，头也没回，来到一男子对面坐下。

“我们谈谈，霍飞”

“好啊，菡青，我们多久没见啦”

“快五年了吧”

“你都还记得，你回去看看这个”菡青将袋子递给对面的男子。

那男子的肌肉线条分明，可以看出，平时是喜欢健身的，给人以运动感。骨骼宽大，像是北方人。

餐厅里的环境布置还算不错，共有三层，厕所在第三层。男子起身先去上厕所了。

对着空的椅背，后面比这一桌，要高处五尺左右，一步就能跨上去。

男子在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下二楼，看到菡青在和服务生沟通菜品。

“预订好了的，应该很快就上菜了。”

是海鲜，有服务生在一旁协助。

灯光不明也不暗，墙上布置着些画，也有绿色的假的枝蔓，顶上吊着些项链一样的饰品，这个地方也都还算满意。

“这个好吃，你尝尝”，菡青夹给霍飞一汤勺蟹肉，菡青喜欢喝汤，已经是第二小碗了。

伊薇也心急如焚，她看着手机，翻看着日历。

以年为单位，翻看日历的时候，伊薇也就没那么着急了。

她心里在一遍遍裹着屏幕上显示的年份的事件。这些年自己都经历了些什么呢？回想起来，还是挺丰富的。

伊薇是一个争强好胜的女孩，凡事都想做到最好。在学校很招老师们喜欢，也多才多艺，交了很多朋友。

会穿着绣花的鞋，行走在图书馆。来去总是风风火火的，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一点也不假。

是报告厅最活跃的那一个，也是观众席上举手最高最多的那一个。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爱哭爱笑，除非必要，不会内敛。

伊薇是打算出国的，也正在坐着一些事务性的准备工作。

是时候开始道别了，伊薇很舍不得大家，舍不得她的那群好姐妹，好哥们。

“我们可以去请教下业内的前辈，各个环节渠道的人也要开始有针对性的接触了，我们不能再闭门造车了”宇放回到实验室，那气泡果然是氢气。

“自主研发这条路会很艰难，希望我们大家一起走下去，坚持到最后一刻。”宇放话音刚落，耳畔边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整理下，5分钟后我们去大会议室开个阶段性的总结大会吧”宇放安排着。

会议室里面墙上十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幕，占据了那面墙四分之三的面积，大会议室可容得下五十人，是时候将下一步的打算告诉大家了。

宇放站在台上，操作着电脑，打开自己的文件夹，一边看着团队其他人员陆陆续续走进会场。

宇放创业失败过很多次，锤子是知道的。

锤子坚信：跟着宇放，会有出头之日的。而且宇放找到锤子的时候也说过，有我宇放一片天，你锤子就不会失望。

简单的反应式，用于小试还可以，量产时就会栽跟头了。

这是宇放和锤子这么些年摸爬滚打总结出来的铁则。

开会就是集人心，昂扬斗志，宇放争分夺秒。这个世界的运转是需要能源的，这是刚需。没有一种反应不涉及能量转换转移，大自然很神奇，也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