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画画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跟我一样，曾一度觉得自己应该做个画家。不知道有没有人跟我有过一段相同的经历，一段时间自己的画在小伙伴中特别突出，被小伙伴们称为“画家”，叫得多了自己也将信将疑了。

从小，我画画的能力在小伙伴中就是最好的，记得那时候孩子们人手一本《小学生必背古诗词》，里面的插图特有趣，我就跟着插图画，把一张作业本大小的白纸割成两半，一半刚好可以画上一副小图画。为了显得更专业一点，我还会用橡皮擦做一个印章，把自己的名字印在图画的边角。这种图画在同学间可受欢迎了，我有时候把画好的图片送给要好的同学，但是他们不能弄丢或者在上面乱涂画，否则我会跟他们急，虽然图画已经送给他们，但小小的我总觉得应该保持我原创的纯粹性，其实现在看来，这些行为不过是童年的自己自我感觉良好和自私的表现罢了。

小学六年级还有过一次画报的活动，每个人在一张A3的大白纸上画一张自己专属的画报，还记得当时我画了一些在书本上看到的图画，抄写一些《少先队员》和《广东第二课堂》杂志上的文章，那时候我有可多这种杂志了，从92年到当时的都有，不知道哪里来的，反正在家里的书堆里找到的，我特喜欢上面的文章，有趣极了，就找一些自己最喜欢的抄在画报上。画报上全部的图画都是临摹各种插图的，现在看来我当时特没有原创精神，几乎所有的画都是临摹。我的画报做得很好，还受到了老师的点名称赞，但是当时我收获最大的不是老师的表扬，而是一个小伙伴画报上的插图，他的画报做得并不算好，但是他用各色墨水在上面吹出许多奇形怪状的图案，这些图案不算精美，却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把我深深吸引住。真是太新奇了，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画还可以这样子涂抹。当时的我没有什么印象派和写实派的概念，但我现在想想这个同学的插图应该就是印象派的了，可惜当时没人能欣赏得来，只觉得他这样做真够省事，一点也比不上我的精美，然而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同学在画画方面必定有所作为，因为他画出了所有人见都没见过甚至理解不来的东西，这怎么不叫人惊奇？事实证明他才更适合画画，后来他读了美术，现在在一所美术院校读书，而我进了一所理工大学，成了个工科男，跟画画能扯上关系的也许只有各种制图了。

上了中学后我依然喜欢画画，主要画素描，记得那时候一个女生挺喜欢我，她有一本小小的素描手册，上面画的全是各种人物素描，于是我常常借来看，她也愿意，我就跟着上面的图画石膏素描。画了几幅，同学们都挺喜欢，我就把这些画送了人。但我总觉得不能一直临摹别人的成品，于是开始自己找素材，2008年BJ奥运会期间我画过一本杂志封面上的运动健将，大多数同学都觉得画得特好，但是我同桌看了一会儿，说画得很好，但是手臂是不是太长了？同桌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之一，他这么说，我当时挺伤心的，但他是个异常冷静的人，他的判断往往神奇般地准。，我自己并不觉得画里的人物手臂有多长，就没好气地把画悄悄收了起来，拿回家放好了，从小就觉得自己具有超人画画天赋的我容不得半点嫌弃。之后我也画过一些画，而且渐渐拿实物来画了，因为这样才能最直观地观察事物，我画过我的鞋子，也找来一堆啤酒瓶画，为了看看破碎的东西长什么样，我把家里的杯子和碗砸了，然后放在一起跟着画，这些画甚至得到了美术老师的肯定，当时的我感到特自豪，觉得自己用实际行动反驳了同桌说手臂太长的结论。当时画画通常在周末，用一到两天的时间画好一副素描，那时候白天妈妈要上班，我就一个人在家，找来生活中的各种物什来画，特喜欢画盆盆锅锅之类。那时候总喜欢在厨房观察各种锅，找阴影的方向，由于没有专业的教材，都是通过自己的真实观察得到效果，所以当时画的所有画应该是我亲身观察的最直观反映了。有一天无意间看到那副同桌说运动员的手臂特长的画，不禁吃了一惊，因为在当时的我看来那个运动员的手臂简直长得离谱，一点也不符合正常比例。我不得不认输了，原来一个人在自我陶醉的时候很难客观地看待自己的作品，从此开始我就更加在意别人的评论，每次画完后都给不同的同学看看并且渴望得到他们的评论，因为刚画出一幅画的时候我根本无法客观判断它的好坏。

初中三年是我画画热情最高涨的阶段，在画了足够多的实物之后想起了小学六年级看到的那个同学的涂鸦，我开始不满足于只画真实可见的物体，而开始画想象的事物。那时候特喜欢一首歌，黎明的《眼睛想旅行》，眼睛想旅行是怎么样的一种状态呢？眼睛怎么想去旅行？我决定用笔画出眼睛的旅行，一张A4纸上画了一只大大的眼睛，然后在眼珠里面画上一条帆船行驶在大海上，海中还有鲸鱼游动。我也不满足于单纯的铅笔效果，眼珠里的夜空和海洋全部用签字笔涂黑，鲸鱼的黑色部分也用签字笔涂黑，而船则用铅笔描出，这样一整幅画既有素描又有版画，深黑色的眼睛看起来有种深邃感。这幅画大概就是我初中时代画作的创作巅峰了，后来所有的画都没有这一幅有意思。初中时代的全部画都送了人，因为在当时的我看来只要我手中的笔还在，那么我随时都可以再画一幅，这些画一画出来已然没什么保留的必要了。

然而上高中之后我几乎没有画过画了，因为上高中之后第一学期学校就举办了一次画展。展出的都是学生们的作品，有些是美术班的，有些是普通班的，我发现无论美术班还是普通班的学生们的画作比我画得好的大有人在，原来我根本没有什么画画天赋，只是因为初中的同学画不好，或者他们根本就不想画而已。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是自我陶醉罢了，那些展出的作品画得多好看，比我画的不止专业一万倍。那次画展之后的几乎整个高中阶段我都没有再怎么画过画，也不再自诩画画好看，因为我们宿舍里超过一半以上的同学都有过在小学里画画特别好的经历。也许他们跟我一样，都只是因为愿意画而不是画得好看，而且画了之后又感觉自己画得特好。我甚至得出一个结论，一个人觉得自己在某方面有天赋的全部条件是他愿意做这个事情和做完后自我感觉良好。高二的时候喜欢一个女孩，按照她的样子画过一幅，发现自己画得实在太糟糕，终究没有送给她，这幅画也成了我保留下来的唯一一幅画。

大二的一天突然又想学画画了，花几百块买一整套的画具，同时买了本教材，可惜终究没有学成，现在那套画具还静静地躺在床底下。但我并没有消除对学画画的热衷，生活总不能只有工作、学习，一些诸如音乐、画画之类的休闲兴趣可以给生活带来许多乐趣。

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重新拿起画笔，无论画得怎么样都会继续画，也许再也没有人来看和评论了，但在画画的时候自我陶醉一下有何不可？你小时候的梦想实现了吗？我已经距离童年的梦想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