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沉默
“齐阿姨，我回来了。”
齐阿姨正在院里看着几个小孩，转过身，“祁愿，你终于回来了，高三下半学期你一次都没回来，齐阿姨都有点想你了。”
祁愿不好意思地笑了。齐阿姨帮着祁愿把东西提了进去。
“齐阿姨，额，祁诺，他，没有回来吗？”祁愿停住了手，踌躇了一下问道。
“祁诺啊，你也知道，自从去年被BJ的那个大学录取后就再没有回来。寒假他也没回来，你知道的。”齐阿姨看了看祁愿，祁愿点了点头。
“前几个月他给我发了一个信息，说一个唱片公司看中了他，他现在估计是那个公司很看重的作曲家了。”齐阿姨一边帮祁愿收拾，一边说祁诺的事，脸上满满的笑意。
“嗯，祁诺哥哥，他，很有音乐方面的天赋。”祁愿把书收拾到了箱子里。
“祁诺，他啊，齐阿姨从小看着你们两个长大，祁诺心思很细腻的，而且很聪明，他呀，经常为别人着想，可惜祁诺他不会说话，好多事情他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着——”齐阿姨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总之啊，他是个好孩子。”
祁愿低着头，没有说话。
“祁愿姐姐！”祁愿抬起头，看到小豆豆冲了进来。
祁愿忍不住笑了。小豆豆还是和以前一样，胖嘟嘟的，脸上的小酒窝那么可爱。
祁愿轻轻地摸了摸小豆豆的头。
“祁愿姐姐，你回来了，那个，祁诺哥哥有没有回来？”小豆豆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祁愿。
“啊？我——”祁愿不知道该说什么。
“祁愿姐姐以前和祁诺哥哥总是形影不离的，我还以为祁愿姐姐回来了，祁诺哥哥也会回来，好久没见到祁诺哥哥了……”小豆豆自己在那嘟囔着。
“对了，祁愿。6月8号，就是你高考完的那天祁诺寄了一部手机回来，他没说是给谁的，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给你的，你快要上大学了，需要手机，祁诺是真的把你当亲妹妹看了。对了，那个手机我给你放在你床边这个抽屉里了，卡也在里面。行了，你休息一会吧，搬东西肯定累着了。我和小豆豆先出去了。”说完，齐阿姨就拉着小豆豆走出了房间。
祁愿把剩下的东西都收拾好，然后又四下看了看，没有杂乱的东西了。然后坐到旁边的凳子上歇着。突然想起了齐阿姨刚才说的关于手机的事。
祁愿看着那个抽屉呆呆地愣了几秒，走了过去，慢慢拉开了抽屉。
白色的盒子。里面放了手机，耳机，充电器还有充电宝。
祁愿长按了开机键。
手机的背景是两个小孩子的背影，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拉着手。
祁愿不自觉地笑了。
未读信息：137条短信。
祁愿有些惊讶。
“祁愿，不知道你的脖子好点了没，你半夜睡不着觉会不会害怕？你最怕黑了，你总是在黑暗中蜷缩成一团，要是你记得的话，就拽拽自己的耳朵，以前，我只要轻轻拽拽你的耳朵，你就不怕了……”
“祁愿，上个星期我拿到了做兼职赚的钱。还记得你小时候拉着我说：‘等我以后赚了钱，要给祁诺哥哥和我买好多好多好吃的，还要去好多地方玩。’祁愿，其实，这是我在心里对你的承诺。”
“……”
“祁愿，今天是新年了，第一次没有陪着你过春节，有些不太习惯。外面下雪了，突然好……。”
“祁愿，这两天你还是在努力地学习。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吧，虽然你看不到我发的，但是好想亲口和你说。”
“这两天好冷啊，你的脸肯定又被冻的红红的，不知道你是不是又感冒了。”
“……”
“祁愿，我刚才在BJ的街上看到了一个扎着两个辫子的小女孩，她在吃糖葫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和你一样，大大的眼睛，还冲着我笑。”
“祁愿，今天是2月14号，还是元宵节，小时候，你很喜欢吃汤圆，你和我说你很想念和你爸爸妈妈一起吃汤圆的时候，而现在我好想念你吃汤圆的样子，傻傻的，想想就让人开心。”
“……”
“每天晚上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事，你会不会还在为阮青诺难过，只怪我发现得太晚了，没有保护好你。记得院长去世的那天，你的眼神，我不敢再回忆。祁愿，你太单纯了，所以才会那么难过。而你又太孤独，所以才会那么伤心。可是，祁愿，我一直都在啊，你并不孤单。”
“祁愿，你们二模结束了。加油。”
“……”
“祁愿明天就是6月7号了诶，不知道你紧不紧张，无论如何，你只要尽力就好，我会在心里默默为你祈祷。”
短信就至6月6号。147条，147天。
祁愿的眼圈有些发红。
联系人里只有一个号码，名字是祁诺。
盯着手机看了一会，祁愿关了屏幕。
她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她又打开了联系人，然后又关了。
辗转反侧。
开。关。关。开。
不知道重复了多久，犹豫了多久。
再打开手机已经是深夜。
祁愿的手微微颤抖着，点了屏幕上绿色的拨出键。
就在这几秒，祁愿已经想象了无数种可能，可能是人工智能冰冷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也可能是陌生人接起电话，生气地骂一句，或是那个号码就是一个空号。
“嘟——，嘟——，嘟——”这几声让祁愿心里有些害怕，或者有些担心。她把手抬了起来，放到了红色的位置。
手机屏幕变了，下方开始了通话计时“00：01”，“00：02”。
祁愿缩回了手，把手机放到耳朵边。
那边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祁愿也只是听着，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刚刚恢复正常的眼圈又慢慢地变红了。
过了很久，祁愿听到了轻轻的呼吸声，只是一下，却很熟悉。
祁愿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涌了出来，她匆忙点了红色的挂断键。
只是隔着屏幕，就像是久别后的重逢。刚才忍住的哽咽声终于发了出来。幸好同一个房间的人还在上学，没有回来，祁愿任凭自己哽咽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
所有的秘密该解开了吧。